冰冷的低语传到耳边,并在脑海中不受控制的一遍遍回想。
眼前丛林竞赛中的自己突然抬起头,嘴角渗出的鲜血顺着滑落下来,周围的一切完全静止,外边蠢蠢欲动的黑暗开始一点点蚕食过来,最终只留下了唯一的轮廓。
少年死死盯着枕风,猩红的眼眸让他忍不住想要后退几步,生怕这个疯狂的剑客突然扑过来将他斩在剑下。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总是在纠结一些固化的原则,何为善,何为恶,什么是生命,什么是死亡。”
少年擦了擦鲜血,缓缓开口说道。
“难道你从没有听说过那些研习奥术魔法,最终走火入魔的法师?你敢说故事里没有提到那些练剑成魔的剑客?”
“每一种力量都十分单纯,单纯到几乎所有内容都可以由你自己来定义,它们当然没有好坏之分。对森林来说,强大的火焰元素就是生命中最大的威胁,你长剑上的那束火焰就能将一大片森林烧成灰烬,它们恨不得这种元素彻底湮灭。”
“所谓的剑法和招式不都是杀人手段么,何必自命清高,无非感受到了它们的地位正岌岌可危,必须通过某种手段,让每一种已经或可能危及到它们的力量受到赶尽杀绝的打压,直至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说罢,眼前的少年忽然举起长剑,全身爆射出无法直视的炫目光芒。Χiυmъ.cοΜ
等到枕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少年背对着他,背后长出了一双硕大的猩红羽翼,就好像是从一个巨大的鲜血池子里刚刚走出来一样,将周围那无穷深邃的黑暗都映上了一层殷红。
骇人的视觉冲击让枕风好不容易按下去的那股冲动再次涌上心头,冷漠的精神之海在这几秒钟里受到了一次次猛烈的冲击,一旦没有遏制住,后果很可能就是他会再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这就是你说的单纯?它只想要我的心智和鲜血,让我变成一头疯狂的魔鬼!”
枕风冲着少年的背影大喊,好坏也许没那么明显,但血气之力这种野蛮而粗暴的方式让枕风毫不犹豫的将它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亲眼见到过那些信仰血气之力的人,将身体中的鲜血都用作杀死对手的利器,简直和蛮荒时期那些食肉寝皮的野兽毫无二致。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驾驭血气之力,力量没有好坏之分,但却有强弱之差。所有力量都有一定的起点限制,只不过倘若无法越过门槛,有的单单只是浪费时间,但有的却会让你付出一定代价。”
血翼缓缓张开,在枕风面前展开成一面鲜红屏风。
“驾驭力量,让它为你所用,掌握的力量越多,领悟的程度越深,你就越强大,越有机会成为你心目中的传奇英雄。”
翅膀猛然拍击,带动着少年一飞冲天,居高临下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枕风。
“既然你始终无法认可,那就再见了。”
少年话音刚落,周遭的黑暗突然全部都被涂上了一层暗红色帷幕。半空中的少年扬起着那柄燃烧着血色火焰的长剑,一时间仿佛无限天地都一股脑的压了过来,让本就虚弱不堪的他几近窒息。
开阔空间中的每一处黑暗似乎都转化成了那种侵略性极强的血气之力,它们在少年的命令下蜂拥而至,将枕风团团围住,只给他留出了一层薄薄的身体轮廓。
边缘处那点可怜的剑气在铺天盖地的力量面前竟显得有些可笑,仿佛只要对方一不留神,血气之力就能他撕成碎片。
“天羽斩!”
半空中的猩红少年冷冷突出三个大字,那双巨大的血色翅膀彻底展开,在枕风眼中,他俨然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主宰,掌控着每一寸空间,统帅着每一份力量。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亲身体验到霄羽剑法的真正威力,更没想到这里的幕后强者竟然也会万古大帝的剑法。
自从接受到了万古大帝的剑术意志,这套大半封存的剑法在他这里显得鸡肋无比,每次枕风都抱有满分的期待,却总是为实战中的效果尝尽失望。
少年挥舞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圆弧,铺天盖地的剑气便从长剑上彻底释放出来,形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利刃风暴,居高临下朝着枕风横扫而来。
剑气疾冲的同时,无数片血红羽毛快速成型,将剑气牢牢封存在里面。血羽所过之处,血气之力就像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主动或被动地纷纷朝着血羽疯涌过去。
让枕风难以想象的是,在这短短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少年的天羽斩已经聚合成了一团一场恐怖的能量体,膨胀的速度比他感召元素和剑气快上了十几倍。
枕风抬头死死盯着那团猩红剑气,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何惧生死的冲动。刚刚那段对话的时间,只让他恢复到了三分之一左右,幻魔在能随手轰烈大帝的力量面前微不足道,空间中躁动狂暴的能量波动清楚的告诉他,这一招他根本接不下来。
他究竟是谁,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过往,无界宝库中这一方血气世界从何而来,那么多进入星辰裂缝中的人都去了哪里,艾露儿现在又身处何方。
这些问题化作一粒粒尘埃,随着拂过脸颊的微风,飘散到远处。
双手握剑,将长剑横在头顶,透过血羽风暴,枕风看到了天空中的自己。那个少年此刻和他的神情一模一样,冷冷地看着对方,从眼神中读不出任何情绪,仿佛现在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毫不相干。
他没有使出任何剑法,火焰和风灵轻轻在他身边环绕,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的长剑上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
难逃一死,那就如开始那样,只有一柄剑,只有少年的希望,和执念。
“安好啊。”
枕风嘴唇嗡动,轻声说道。
血羽狠狠砸了下来,时空仿佛都因它昙花一现的惊艳所震惊。
生命最原始的血气力量在这一剑中表现的淋漓尽致,元素和魔法都为这股力量远远避开,生怕卷入到这场极致剑意和巅峰血气的风暴当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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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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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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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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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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