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永生的婆娘见葛永生跟那陌生的男子在那里交待回乡的时间和地点,她急了,又哭又喊。
她又急急的拽住老板娘的袖子哭道:“大表姐啊,求你给桂姐儿带个信儿,让她给那主考官说说好话,那我们二丫也当个女官吧!那年龄不够什么的都是幌子,我打听了,现在十六岁以上的,也是可以应征当女官的,我家二丫能识文断字的......”
葛永生一听,气急,他怒喝道:“住嘴!你个蠢婆娘!你以为进宫当女官是那么一句话就好进的?那得层层选拔!”
“进去后当了女官日子就是那么好过的?”
他指着掌柜,手都气的发抖:“你问问表姐、表姐夫!自桂姐儿那年进宫后,除了那年托了人送了这铺子的生意来,他们有没有再亲眼见过桂姐儿一眼?他们知不知道桂姐儿在里面过的是啥个样子的日子?”
葛永生这个气啊!他只恨他眼睛里所见到的那贵人的肮脏、邪恶、狠毒的事从来都没有跟家里人说过,只把那美好的一面、欢喜的一面说给家里,哪成想,却让他这婆娘起了贪心,真以为外面天好地好,一朝入宫就飞黄腾达了!
动不动拿老表姐的桂姐儿当女官说事。
桂姐儿是当了女官,但是,她哪知道这背后的心酸!
桂姐儿22岁成了寡妇,无儿无女,又无心情爱,家中无兄弟帮扶,看着父母年老体衰,辛苦打拼的铺子时时有人抢占生意,一度关门歇业,刚巧有那招女官的消息,才萌发了进宫当女官的念头。
因她从小长在苏州外祖家,跟着当过师爷的祖父见过世面,能识文断字,又有主考官是同族的便利才托了人,走了从苏州选女官的路子,一路过关斩将进宫当了女官。
当初选女官时,说是五六年后可回乡自论婚嫁,但自从桂姐儿进官,就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后来过了几年,有一年夏天,一个太监拿着一个信封找到了大表哥,给了一个店铺的印章,说是让大表哥当这铺子的掌柜,从今往后铺子的买卖也自有人同他接洽,不需要操心。
从那太监口中,他们才知道桂姐儿得了惠妃娘娘的亲眼,这铺子也是惠妃娘娘给她的恩典。可是,问那太监桂姐儿何时能回得了家,那太监就摇头说,恐怕桂姐儿是回不了家了,连口信也难再传一个。
进宫的女子,死了都不能出得宫庭一步,哪怕是女官,恐怕也是要终老病死在那深宫大院了。
掌柜的叹气道:“弟媳妇,那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只有得势了才有你说话的地方,才会有好日子过。我这些年打听到,说是现在后宫基本上是太监掌权的,明初洪武时期女官负责的好些个事务,现在也都被宦官取代了,虽然女官们还有着品级,但实际上也就是管一些洗衣做饭的事情。我的桂姐儿,在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越说越难过:“如果我早知道进宫后就出不来了,我也不会让我桂姐儿去当什么女官的......”
那老板娘把葛永生的婆娘扶起来坐椅子上,劝道:“我那桂姐儿舍了她一生,想得让我们日子过的松快,但是,知道她一辈子就要老死在那宫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能得那贵人的恩宠,还是犯了事被贵人责罚了?......有没有病了、饿了、瘦了?......我这天天晚上啊,一闭眼就是她最后进宫的那一幕......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哪里松快过?”她说着就掉下泪来。
掌柜的叹气道:“你不要看着那荣华富贵,那都是虚的!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是福气。”
他又对葛永生说:“万不能当那宫女。女官日子尚且艰难,如果真的当了宫女,那就是皇宫中最底层的,比那不是人的小太监还过的悲惨。”
“那宫里的都是主子,服侍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打骂或者处死。”
“听说那处罚宫女的手段残忍的很,最通常的一种是监禁,把宫女关起来,几天不给吃喝,有的直接就饿死了。”
“更经常的是体罚,让宫女正常站立,弯腰双手抱脚,一罚就是两个时辰,那动作,我维持几息都困难,何况两个时辰!......”
李明修在一旁听了,试着像那掌柜的说的:站立直,然后弯腰双手抱脚——
“哎哟,好酸!好痛!”
他又强忍了几息,然后果断放弃,他低呼:“呀!呀!呀!不行不行,太疼了太疼了。谁想的这么残忍的法子,简直是捅了人还不带刀子的。“
葛永生听了脸色变了变。
徐大叔轻哼一声,小声说道:“这你就受不住了?你这个是惩罚那犯了小错的,犯了大错的刑罚就是“板着”。”
“啥板着?”李明修问。
“板着这是让宫女保持站立姿势,用手扳绑住双脚致使身体不能弯曲,双手平稳撑开,眼睛看着前方保持两个多时辰。”
“啥?这样吗?......哎呀,不行呀,这手绑住双脚,身体咋个能不弯曲?“李明修又试了试,用手挽住双腿后,屁股就撅起来了,膝盖也弯曲了,哪里还能让身体直起来。
徐大叔摇头:“如果像你这样,那还叫啥子刑罚!”
他拿手去强掰住李明修的手、腿和腰:“要这样,保持站立姿势......用手扳绑住双脚......身体不能弯曲......对,双手撑开......抬头,眼睛看前面......对,就这样......”
他看那掌柜的、那葛永生都看着他们,他解释道:“这动作虽然看着简单,但是不少女子都撑不过几柱香,受刑的往往会呕吐不止头晕目眩,或是僵直倒地,有部分都直接死掉了。”
果然,李明修直嚷着晕呀晕呀,不行了不行了,他自个都解不开那个姿势,徐大叔和木雕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帮他解开。
李明修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恶心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木雕摇摇头说:“你这就受不了了?你想那宫女动不动就受这刑罚呢。”
李明修缓了缓才说:“我是这两天本身就不舒服......”
木雕嗤笑一声:“你行了吧你!我看你身体好的很。告诉你,如果你是女的,进宫去当那宫女,估计两天你就没了。”
“为啥?”
“因为宫女在入宫期间生病了,是不能接受医治的。依据制度不管是生病的还是老死的,都是宫中的不祥。所以入宫之后想要活久一点就不能生病。”
李明修不解地说道:“这人生病岂是人自已能控制的?难道谁还想生病不成?”
木雕冷哼道:“自己不生病难道就不会有人让你生病?”
李明修傻傻地问道:“啥意思?”
木雕摇摇头,叹口气,也不给他解释。
葛永生想起,他听那太常寺的老人就说过,那嘉靖皇帝最喜欢虐待宫人,仅记载的宫女就有二十几个,而且,那些死后的宫女也没有好下场,一般都是火化之后骨灰直接倒入枯井中。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既然来到皇宫,死了也不能出宫。
后来有位贵妃买了块地,不想死后被火化的就都葬在那块土地上。宫女们之间还互相嘱咐盖棺材的土不要太厚,因为她们觉得,土如果不厚就能够及早重新投胎,下辈子好好过日子。可见,宫中的女子过的是多么的凄惨。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还曾去过皇陵,那皇陵里,皇上棺木周围的边上,会有很多的棺木,那些,就是殉葬的宫女。
说是当时有位宫女,入宫不到二十天,然后皇帝死了,她也被列在殉葬的名单中。殉葬是在皇帝殡天之后三天,由宫中的太监将要殉葬的宫女集合在小黑屋里,一个个吊死,然后抬着棺木一起入陵墓......
葛永生越想越怕,手脚开始冒冷汗,他的二丫啊!
他的二丫万万不能进宫去,不管是当宫女还是当女官,哪怕让当妃子,他也绝不能让她去那皇宫!
他直接看着木雕说:“官爷,两日后这个时辰,我定带着那土豆来这里找你。那你能说话算话,一定带我们回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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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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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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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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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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