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分地!来这的人都是奔着可以分地来的啊!
知府大人满县城、满乡镇张贴的告示,要把那些无主的田地分给无田地耕种的百姓。
他们这些报名来这儿的人,都是全家土地数量不够五亩的,或者个人名下根本没一分田地的人。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手头能有几亩土地啊!
这时,那吴小娃突然使劲挣脱开押他手臂的人,跳着喊:“就是!她就是个骗子!骗子!欺上瞒下,把这所有的土地都吞了,不给我们分地,还让我们每天当苦力给她开荒,她就是个骗子!骗子!骗子!”
人群中,那六十二岁的老汉看不过去了,说道:“麻三儿,吴娃子,你们也不要在这故意编排!哪个也不是傻儿,我看柳大人说的就没有一句是假的,她不会骗我们的!”
一位老大娘也说:“麻三儿、吴娃子,你们两个和刘建那小子,天天混吃混喝惯了,柳大人让用工分买饭吃,你们混不上饭了,就开始这样子编排人家柳大人,你们亏心不亏心啊?”
刘建的老娘听了却不干了,坐在地上又哭又嚎:“造孽哦!我儿子都快大她一轮了,给她个毛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下跪求饶,她还不肯放过我们,她好狠的心啊!”
“你们这些傻子,被她骗去卖了,还要替她数钱!”吴小娃挣脱出来,逃到他吴家人群里后,仿佛又有了熊心豹子胆,嚣张的朝着柳依然喊道:“老子跑到这儿,整天被她赶着去干那下苦力的活儿,还要过的跟个和尚一样,凭啥子?!”
“这富玉镇这么多空着的屋子,她宁可拆了去盖那茅厕,也不给我们分着住!老子成天跟七八个臭男人挤在一张通铺上,自己的老婆住的离得有十几丈远,摸都摸不成!你们说,这是啥求子道理?”
此时,刘建见麻三儿、吴小娃又占了上风,他也不哭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恨恨的抹了几把未干的泪水,骂道:“柳依然!你tmd够狠的啊!白瞎了老子这么多眼泪水!你个死屁丫头,不就是个司农嘛,管个种地就是抬举你了,还管的着老子离不离开?老子就是不走,你能把老子做啥子?!”
那些离他近的人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很是瞧不起。
一个汉子呸了一句:“你们这些个小人!我看柳大人赶你们赶的对!刚才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可怜你,我才真是白瞎了这份善心!结果这才转眼,你就把人家骂的猪狗不如的。”
刘建对着那人也使劲呸了一口:“老子又是求爷爷,又是告奶奶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是个人都会心软。可是你看看她,那心比石头还硬啊!知府大人准备了那么多粮食,她多给我们吃一口咋了?你们再看看,这镇子上那么多房子空起的,但是她却让我们几十个人挤在一个院子里,你们就说她黑心不黑心?”
麻三儿这时趁着大家愣神的机会,猛的使劲,一下挣脱了押着他的人。
他立马跑到人群里喊道:“傻儿!你们这些傻儿!脑子长得跟猪一样!这么多人,被她这么个小屁孩子耍得团团转,到现在还在替她说好话!”
他手指着柳依然:“你们就问问她,说好的分地,为啥子到现在不给我们分?为啥子???”
“富玉镇这么多的房子,她为啥子也不给我们分?为啥子?!!”
人群被他震住了。
与其说被他震住了,到不如说是这两个问题一经被提出来,就如同那荒坡上长的野草一样,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蔓延开来……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个汉子也压抑不住满心的疑问,问道:“柳大人,我们看的官府的告示说,来了是可以分地的。可是来了之后,大家一起干,也不知道哪块地是自己的,哪块地是别人的……”
一双双的眼睛望向柳依然,每一双眼里都充满了渴望、充满了疑问。
“柳大人,我们看到这镇子上有好多空起的房子,有那么多,虽然好多破的很,但好歹也是个房子,为啥子不给大家分一分?”wWW.ΧìǔΜЬ.CǒΜ
好多人都有同样的疑问。
“是啊,柳大人。为啥子要把我们分男女都住到一起呢?我娃儿还小,不和婆娘孩子们在一起住,照顾不上她们的嘛……”
柳依然正待要解释。
麻三儿忽然大声而尖厉的喊道:“不用问她!你们问她个巴子!她就是想私吞我们的土地、把我们当苦力用完了就赶出去!大伙儿现在就走!我知道知府大人给我们存的粮食堆在哪几个院子里,我们都分了去!”
柳依然气的指着麻三儿正要说:“麻三儿,你……”
吴小娃一看柳依然要开口,立马高喊着:“你们别听她的鬼话!她就是个烂心肠的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坏!不让人吃饱饭,还想赶老子们走,筑梦!”
“大家不要怕她,这儿没有护卫,也没有官兵,大伙儿都去,把那粮食分了、把那杂货铺分了!让这坏丫头把吞了我们的东西都吐出来!”
那吴小娃的弟弟也在人群中喊道:“就是,就是!她肯定还把上面拨下来的粮食卖成银子藏家里了,那些都有我们的一份,我们都去抢回来!”
“大伙儿走啊!都去把那些银子抢回来!”
“走走走!把吞了我们的东西都抢回来!抢回来!”
麻三儿等人高喊着,带着他们全家老少往院子外冲去。
柳依然在后面拼命大声疾呼:“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但无奈,人声嘈杂,她的声音淹没在杂音中。
那记分板被刚才麻三他们的扭打挣脱掀翻在地上,铁锨也被压在板子底下拿不出来。
此时麻三儿他们拼命往外冲,又是喊又是骂。
人群推推搡搡,一些人跟麻三儿他们对骂起来,一些人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一些人在阻拦,一些人随波逐流着也往外涌出......
周淑丽、冯玉花等人害怕柳依然追出去会受伤,强行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大人骂着,小孩子叫着......
椅子被人踢翻、凳子被人踏破......
柳依然看着这完全失控的场面,又急!又怒!又慌!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千万不要有人摔倒,发生人员踩踏......
那些粮食,是知府大人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那些种子,决定着明年的收成......
那些杂货……
柳依然万籁俱灰。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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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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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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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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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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