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议论纷纷中,在院子西角的一堆人群中,一个矮个子、十分敦实的男人被人鼓动着站了起来。
他长的圆头圆脑,看起来憨憨的样子。
此时他涨红了脸,脸红脖子粗的,显得更加矮挫憨实了。
“我……我……我也觉得有些活儿不一定非要男的……那些活计女的也能干……女人干活仔细……干的也好……”
有男人笑话他:“我说石头,你有啥话就直说嘛,夸那些老娘们干啥子?你再夸她们,她们那尾巴就翘到天上去啰!”
一个大娘反驳:“石头说的对,我们女的干活不比你们男人慢,干得还仔细,有啥不能夸的?”
旁边的大娘说道:“石头,你有啥意见你就大胆地提呀,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真有那啥做得不好的,我们也不怕你说。”
“就是就是,你说嘛,我们哪里做得不好的,你指出来,我们知道了,也好改。”
“不是……不是说你们的……”
“那是说啥子的?”
石头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看了周围几个比他还面子浅的老实憨厚的庄稼汉子,鼓起勇气说:
“我……我们只是觉得那个评分……那个评分有的时候是不是不太合适?……比方说我们挖坑铲泥的……不光要挖还要从下往上提,全是重苦力活,……一天干20担,评10分。”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李九阳:“那砌墙的,干上一天也是10个工分……好多人就都不愿意挖坑抬泥土了……”
李九阳忙站起来解释说道:“大家伙儿,这个……这个我来解释下子,这个砌墙的10分,是因为原来会砌墙的人太少了,砌的墙歪歪扭扭的,总是返工。所以,所以逼的我没法子的嘛,所以我就把那砌墙砌的好的,工分提到了10分,想的是刺激下子。”琇書蛧
李九阳又指了指几个砌墙干活的人:“我还让他们干的好的,必须当师傅,教一教其他的人,那个10分,也是鼓励鼓励他们。你们看,现在这墙砌的就都好了撒。”
柳依然点头:“好,这个意见提的好。石头大哥提议的对,李工原来那样给分也没错。”
柳依然走到了那个记工分的大板子前,指着那上面的砌墙的10分说道:“但是现在情况跟原来不一样了,这工分就得根据现在的实际情况改一改,不能还是按照以前的那个给法。”
“这活儿大家都干了有一段时间了,都有些什么活?活儿难不难、重不重?现在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吧?那你们看,该给这砌墙多少工分合适?”柳依然当场问道。
有人说:“现在砌墙的人会的多了,砌墙这活儿难度也不高,比起那挖坑抬土确实要轻巧一些。”
“就是,就是,石头他们挖坑抬土的确实出力气大。那砌墙的人还专门有人给拌泥巴呢,还有递砖的,应该给个7分就够了。”
那些砌砖的人立马不干了:“你说的轻巧,你来干呀!你以为是娃儿们搭石头屋子?胡乱垒上就行了?又要笔直,还要爬那么高,一点儿都马虎不了。少说也得给个9分。”
“你还有专门给你拌泥巴递砖打下手的人呢?”
两边就此工分争论了几个来回,最后把这分定在了8分。
又有人站起来说:“那上肥料和浇水,工分啷个能一样呢?……”
“修梯田和拆房子的工分给的也不那么合适……”
“那个砌埂比那个筑埂难多了,费的功夫大,也不应该都算做10分……
柳依然赶紧拿纸笔一一记上,同时当场征询大家的意见,应该定多少分。
因为她对农业劳动生产中某些具体的劳动量不是很了解,特别是后世都是现代化机器操作,看起来要简单多了,人工操作的时候确实难度是不一样的,所以有些可能定的就是不够合理。比如那机器一铲子挖下去就可以挖好几方的土,可是人要去挖那些,就得挖个大半天。
柳依然提议道:“这工分具体怎么定,以后每五天我们开个会商量一下,有问题的,我们及时修改。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都普遍赞成。
“以后还有很多你们可能从来没有干过的活,那工分到底怎么定,是需要大家共同来讨论的。”
这时一个女人站起来问道:“柳大人,我儿子12岁了,为啥子不能让他去干那重活?你别看他小,他干活可扎实。挖坑、抬土、砌砖,干啥都可以。就算不给他10分,给个七八分也行啊。”
“就是,就是!凭啥不让15岁以下的孩子干那些重活儿?我儿子明明可以干了。”
“让他们只干娃儿的那些儿活,那些活最高的也才给个五、六分的,人都闲起,太浪费了!”
重活儿工分高,一般在八到九分,轻活儿工分低,一般在五到六分,顿时好多妇女都附和着说。
甚至,大部分人对柳依然不让15岁以下的孩子干重活这样的规定也都不理解。
柳依然说:“大娘,你儿子是哪个?能不能让你儿子站起来给大家看看?”
那大娘的儿子懵懵的站起来。
他又矮又黑,倒是不瘦,浑身肉紧实的像个小牛犊子。
“爷爷奶奶,大叔大婶们,你们大家伙看看他这个子,像是个12岁孩子的个子吗?”
“爷爷奶奶,大叔大婶们,你们再看看我,我这还不到11岁呢,可是我比他可高出半个头呢。”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
柳依然虽然是个小姑娘,但亭亭玉立,白净秀气,她的生日刚好在12月底,这离她11岁还有一个月时间,可是她的个子却比那小子整整高出半个头去。
这样子两相一对比,更加明显。
当众这样说,被人看过来比过去,那矮黑的小子羞愧的,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孩子的娘也是一脸又羞又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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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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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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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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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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