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青涩的眉眼,仍有被-轮廓分明割裂的光暗阴影,落地的白色长发和羽毛一样永远亮着柔光。
那双翅膀先从背上耸起来,然后猛然全部展开,美丽地如梦似幻——
明明是温柔的光感,却荡开一波波不具象的寒意。
把人们都冻地一个激灵,让人无端地响起死神。
白色的死神。
他单膝跪在自己的几缕白色发丝上,阴狠的白色眼眸扫视全场,猛然间的充-血让他整个人无端艳丽了起来。
鼻翼翁张着,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怒气都要掀翻了这个场地。
但是这么一个俊美至极的白色死神,却被囚在一个低矮的、粗杆的钢铁笼子里!
只能弯曲着那肌肉虬结的脊背,任人买卖!
“喔——!!”
接二连三的加价,经久不息的欢呼,喧嚣的声音几欲掀翻了穹顶。
这个身体雄健的白色天使用力地伸手捏住铁杆,他的翅膀不安又烦躁地在笼子里铺开,又被栏杆挡着无法全部展开。
一盏盏灯协同最亮的顶灯照在他的身上,这个兽人所有的表情都无所遁形。
他那张俊美的脸带着蓬勃上涨的怒气,带着被推入崖底的绝望——那双发红的透明水晶眸子仍然在坚持不懈地转向观众席的每一个角落。
事实上,这个美丽的天使就是原青的丑小鸭。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原青卖掉……
——从没有想过!
他那么爱那么爱的妈妈,仅仅是因为几根玉石柱子——那上面的鸡毛都那么劣质!——就把他卖给了这个拍卖场。
他的心伤心地发苦,痛苦到发酸,好似一股股浑浊的污水泛着恶臭从他的心脏挤出去,又涌进来。
本因为那两个月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可是没想到,那只是心碎的缓刑。
现在的山山,是真真正正的难过到心跳都濒临剧痛后的停跳。
妈妈……
你真的如此狠心?
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
他的泪水缓缓流下来,落在地上,将地面砸出冰面上的煞白色雪纹。
当这滴蕴含着濡慕温情的泪水滴落,天鹅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而后那些粼粼的水光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眸间涌出的阵阵寒气。
——妈妈。
他那沉寂的心硬如冷铁,在心中喊出毫无尊敬意味的字眼,然后轻声问了一句。
“你在,现场吗?”
台下只有陌生人的欢呼声。
这么多人,有没有你呢?
是不是正在看着狼狈的我,在心里大笑——终于摆脱了一只丑陋又阴暗的丑小鸭!
他咬紧牙齿,绷得脸皮都在颤抖,可却无损那登峰造极的美感。
他将台下的人从前到后、从里到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扫视了一边遍。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个生气的天使在找人!
“哦,老天……在找新的主人吗!那必然是我,我的小可爱!”
“这是怎样的一个美丽的男性啊!”
“天哪,他的主人真的忍心卖掉他吗?我实在是喜欢地不得了!”
“……哦,多美丽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在埋怨我没有立刻把你买回去吗?——别担心宝贝,你是我的!”
他即使是跪俯在笼子中,却仍带着那不被折断的傲骨。
台下的人们热情高涨地吹捧他,可他看向所有人的神情都是冷酷的,甚至是蔑视的。
扫视完,这个眸间都是冰凌的天使那双眸子里早已万念俱灰。
他那残存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妈妈并不在下边。
妈妈是真的讨厌他,是真的不要他了。
可是……可是啊,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吗?这个天使勾起薄凉的唇笑了下。
在确定他要找的人不在后,这个白色的死神终于不屑再玩这个被卖掉的游戏。
——他的翅膀再次微微合起来,就在台下的观众们以为他又要展示那柔美又富有力量的翅膀时。
“铛!”
那坚韧的翅膀骨骼和锋利坚硬的羽毛像冷兵器一般在铁柱上擦出了火花,电光火石间,只听到一声声同时响起的碎裂声,随后那双看似柔美的翅膀一用力,整个铁笼的上半部分直接断裂开飞离到了台下。
惊起人群的尖叫,随后就是惊恐的逃离。
站在最上边过道往下看的人执事也惊叫了一声。
“原老板这是把锅甩给我!”他惊慌又愤恨地指着台上,“……快去制住他!”
可惜没有人能靠近他,这个奇怪的拍卖品像恶魔一样,有着毫不留情的魔法攻击。
见势不对,工作人员随着人群跑了。
而执事惨白着脸,看到那个天鹅偏过了脑袋,眼珠锁定了自己,随后心脏就是一股被刺穿的凉意,疼痛漫上来的瞬间,他恍然倒地。
所有人都在跑,却被一支支泛着雪光的羽箭倏忽地自他们的心胸中穿刺而出。
人们一个一个的倒地。
鲜血流淌到大厅地板上,全部的灯光开启,本是方便逃生,此时却照亮了满地的狼藉。
灯光从热气熏腾的血液和倒地的尸体上扫过,美丽的白色羽毛飘在血液中,沾染上了堪称污秽的血渍。
转瞬间,整个偌大的场子安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嘈杂的人都消失了。xǐυmь.℃òm
那酸楚苦涩的心脏却仍然不见平稳。
身材高大气场强盛的天使优雅地从笼内站起来,他的肌肉可称完美的附在每一根骨骼上,银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落到脚踝下方,像盛世白桃纷扬垂落。
他的翅膀那么自在地在背后伸展着,看似蓬松地微微一扬,就有柔光沁润的美丽羽毛飘落,好似鹅毛白雪漫天飞舞。
他连睫毛都是雪色的,缓缓张开,有莹润的白光微晃。
系统所说的灰天鹅的资料中,只说了灰天鹅是如何养成的。
却不知道,白天鹅也不是善茬。
那被杀死的拉斐尔也并不是句句真话,他曾说养出数只白天鹅的话来迷惑原青。
给原青无形中树立了一个“白天鹅是好的,黑天鹅和灰天鹅才是坏的”的思想。
可这异类的天鹅,哪有真正的善良纯洁?
白天鹅是用冷酷无情浇筑长成的,一旦定形,无论往后的形态变换,那他往后余生都将承袭白天鹅的思想。
——白天鹅将永远唱着冷漠的赞歌。
这是天鹅的教养者教给他的。
而此时的山山,已然化成了白天鹅的形态,这代表着他的心中除了残虐的灰天鹅思想,又添了一个白天鹅的冷寂漠然。
他双臂张开,振翅飞起,那双青筋布络大脚的脚尖离地的瞬间张嘴笑了,淡漠的气声在扩音的台子中回荡。
“我来了。”
轻的像叹息,一声优雅磁性的声音自那优越的喉中响起,带着天鹅特有的清越长调。
他眨着那双冰白琉璃的眸子,里面含着冷寂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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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彩色的夜灯高高地吊在梁上。
原青在房后的天然浴池泡着热水,久等不到有人来。
黑色的岩石间有着许多白色的蒸汽,仙境般烟雾缭绕,白色的云舌爬上原青的身体,将他泛着红润的冷白色的肌肤熏得像盛开的粉色蔷薇。
那肌肤被水顺过,上好的圆滑玉石都不如原青滑腻。
他翻了个身,将手臂搭在了岩石边,脊背上两片蝴蝶骨挥挥欲飞。
中央凹下去的缝隙像专程容纳粗大的指节缓缓划过似的。
突地,一根柔软的白色羽毛掉落到了他的背上。
是极嫩的羽毛了,仍让原青吓的一激灵,水下绵软的屁股一抖,像水面的涟漪一样荡出波来。
他翻过身,看到了池中的那片漂在水面的羽毛。
那浅金色的眸子周围被熏得发红,怠懒又疑惑地往四周望了几眼。
热腾腾的白汽笼罩在眼前,原青似乎看到池子对过有一个高大的白色影子,因为重重烟雾的原因,显得有些灰暗。
原本是不确定是谁的,他眉头都皱起来了。
突然,好似看到了那张开了一点角度的翅膀的影子。
他不确定地问:“……山山?”
那白影动了,缓慢地走过来,在原青面前展现了身形。
然后对着原青微微一笑。
——山山又长大了,青涩的少年眉眼已经具备了青年的气质。
只不过,他浑身都是白色……除了有些淡红色的眸子。
白色的长发漂在水中,甚至荡到了自己的手边,那庞大的羽翼托在背上,看着又沉又蓬松。
这么一个俊美到极致、雪色妖冶的人,真的是山山吗?
怎么回来的?
连气质都变了。
原青有些拿不准了。
却见那人还在缓慢地前进,就算是原青蹙眉后退了半步,仍不减笑意,只是仍在前进。
眨着那双透明如琉璃眸子,走到面前,用翅膀将原青拢在了岩石和胸膛中央。
原青的背贴上冰凉的岩石。
抬头看着奇怪的山山。
只见那微笑的嘴角抹平了,浑身冷淡的气质跃然而出,而他只是俯身吻上了原青的唇。
修长的手指极富占有欲地贴上了他的肌肤,慢慢地插进了原青的发间。
原青愣了下,却被猛地将他的唇按向了这个高大的青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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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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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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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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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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