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几日,沈黎还未完全了解这具身体。
或许,在他的记忆中,已经习惯了身上这种怪味。
林晴拿着毛巾用力搓洗,直至浴盆中的水完全变色,这才露出他白皙的皮肤。
看着这一盘黑水,沈黎啧啧称奇,这是多久没洗过澡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个故事,一个脏汉子去懒汉子家中偷锅,急匆匆间,将锅表面的污垢提起来就跑,懒汉子看到,拿起铁锹顺手飞出,斩中懒汉后背,懒汉惊呼:还好经常不洗澡,斩掉背后一身泥,这要是洗澡了,怕是斩掉一层皮。
现在看来,这具身体,一身泥垢,已经可以比肩故事中的懒汉了。
清洗了一番,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
林晴拿来带补丁的麻衣替他穿上,又端来脸盆让他洗脸。
水盆上倒映着清秀的脸庞,倒是让沈黎惊艳了一番。
这要是在现代,我也可以练习几个月出道了。
他臭美了一番,钻入被窝睡觉。
……
……
……
沿着金陵城秦淮河以北的方向,人迹稀少之处,有一小筑建于河边,在一片翠意盎然的竹林掩映下,显得格外清幽宁静。
在小筑外面露天的部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盘坐在棋盘前,细细思索。
他眉头紧锁,时而叹气,随后抬头看向秦淮河上的江灯渔火,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侍女走过来轻声道:“老爷,麟少爷醒了。”
啪嗒……
老人手中白子掉落,将棋局砸的一片混乱,不过他此时顾不了那么多,连忙起身再次询问:“你是说,麟儿醒了?”
“是的,老爷。”
“快些带我过去看看。”
他连忙穿好鞋子,一边走一边询问侍女。
“他精神状况如何?”
“很好,江大夫刚到,在把脉。”
走入房间,一张红木大床前,聚集三两侍女,床边,是一位山羊胡子大夫,正在替床上的少年把脉。
若是沈黎在,定会认得这山羊胡子就是今日药坊的大夫。
“这……倒是奇了怪了。”
山羊胡子捋须,让闻声赶来的老人心里一沉:“如何?”
“状态很好,虽然有些虚弱,但是疟疾症状基本消失。”
老人一怔,有些不可思议:“江大夫,你说的是真的?”
“老朽骗谁也不敢骗您啊。”
江大夫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位神医前来医治,这种医术,老朽望尘莫及,以老朽之见,非太医院的人,无法治愈疟疾。”
旁边的劲装青年摸着鼻子:“就是今日那邋遢少年给的方子,一副便好。”
“不可能!”
他矢口否认,正色道:“万大人切莫取笑老朽。”
童子尿泡黄花蒿,可以治疟疾,这个土方,打死他也不信的。
一旁的老人捋须微笑:“什么方子?”
“就是童子尿,泡黄花蒿。”
青年低声道,生怕床上的小少爷听见,恶心的吃不下饭。
老人也不懂医术,只是觉得这个方子,有些儿戏,但现在孙儿在床上好生躺着,又容不得他不信。
江大夫再次替床上少年把脉,点点头:“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好,如此便麻烦江大夫了。”
老人挥手,让旁边侍卫安排江大夫下去开药方,而自己留在房间内,一脸慈祥的看向自己的孙子。
天气渐热,四月雨水刚过,空气潮湿,又是住在秦淮河边,湿热沁入体内,自是容易患上疟疾。
这疟疾症状,与感冒发烧极为相似,但又比感冒发烧严重的多。
老人就一独苗孙子,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真不知怎么跟他死去的父亲交代。
“爷爷。”
床上少年脸色煞白,强露笑意道:“我康复了。”
“还是要注意身体,近日早晚温差极大,小心染了风寒。”
“您也注意身体,这些日子,让您担心了,孙儿实在不孝。”
“好好歇着,听说救你的,是个邋遢小少年,爷爷出去问一下,明日请人过来,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是。”
老人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连走路也轻快了许多。
快到客厅时,忽然听到里面青年侍卫还在和江大夫拌嘴。Χiυmъ.cοΜ
“你可以试试,我今日真的用的这个法子。”
“不试不试,此举乃是庸医,万大人切莫捉弄老朽,你定是从京城太医院请来高人,治好了小公子。”
“你这老货,当真顽固,难怪你只能开个医馆。”
“随万大人怎么说,这自古以来,就没有童子尿做药引的法子,老朽自然不信。”
……
老人笑眯眯的走进客厅:“小万,不得无礼。”
被叫做小万的侍卫哭笑不得起身,拱手道:“是,唐大人。”
“江大夫,这么晚请你过来,实在过意不去。”
“医者父母心,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江大夫点头吹干墨迹:“明日万大人便可来抓药。”
“我送你。”
侍卫虽然和他抬杠,但礼仪还是周到的,架好马车后,将年迈的江大夫扶上车,送回金陵城中。
等他回来,外面已是四更天,鸡鸣已经过了几遍了。
可老人泡着浓茶,默默的守候在书房内。
“大人还没睡。”
“回来了。”
老人捋着胡须:“昨日受人恩惠,此等救命之恩,务必要好好报答一下。”
“呃,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住哪里。”
侍卫摸着鼻子,随意盘坐在一旁,径直从小红炉上提下铁壶,替自己倒了一杯浓茶。
“那,你们是如何遇到的?”
“他就随口一提,我就随便一试,然后,成了。”
侍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掩饰尴尬,他生怕唐大人忽然问起,若是公子喝了尿不管用又如何?
还好唐老没问,他捋着胡须轻声道:“你派人去查查,看看这位少年住哪里,如此大恩,不得不报。”
“好嘞。”
……
……
……
阳光正好,清晨的微风吹过杨柳巷,沈黎站在门前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家中有些破旧,还是修缮一下,顺便添点家具。
“林晴,走了,去吃小笼包。”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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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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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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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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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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