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山林间传出阵阵马嘶,一辆辆装载着犯人的囚车自南向北而行。
有官差挥舞长鞭驱赶着马匹,有兵勇手持长刀、火枪警戒押送……
连囚犯在内将近三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缓慢而稳健地朝着前方行驶,在队伍最前端,一名官吏穿着行服骑马而行。
林中,两百余双眼睛盯着囚车,不断地交换着眼色。
“有点难办,对方有十之二三的人佩戴火枪。”
林海看着那些拿火枪的兵勇,眼中露出一抹忌惮。
根据探查到的消息,这是兵勇可不同于内陆那些久疏战阵的老爷兵,受限于封建国度的裁汰制,从两广来的这支队伍中可能留有不少经历过十年前清法战争的老兵。
若是强攻,必然会伤亡惨重,拖得久了还会惊动天津府的驻军,到那时,别说救人了,连分坛的这点家底都得搭进去。
索性,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一切就要看师弟那边能否成功了。
车队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一名探路的骑士从远处策马而来,在官道边停住脚步,对最前方的官吏拱了拱手。
“报!”
“何事?”
“启禀大人,前方有个镖队因马匹受惊,掀翻了镖车,货物倾斜,堵住了去路。”
“镖队堵路?”官吏眉毛一挑,沉吟道:“可知对方是哪家镖局?有多少人?押运的是何种货物?用的是何种武器?”
“回大人话,对方号称东风快递,有三十来号人,用的都是长棍,并无看到其他刀兵,那些货物都用大木箱装起来了,镖头也含糊其辞,可能颇为珍贵或者是……违禁物。”
闻言,那官吏摸了摸唇边的两撇胡须,一双小眼眯成了细缝,贪婪的目光从缝隙中
闪烁出来。
这是一条肥羊啊。
只有木棍当兵器,在他这一百兵勇一百官差的面前,与长着短犄角的羊儿有什么区别?
“大队靠上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官吏下达命令也毫不避讳,直接说带着大家伙去捞钱。
一众兵勇闻言兴奋的摩拳擦掌,纷纷催动拉囚车的驽马跑动,大喝着朝前走去。
“呸!鲜廉寡耻之徒,上行下效,朝堂之上便是因为有此等朽木为官,才会使我堂堂华国,不齿于列邦;济济衣冠,被轻于异族啊!”
囚车上,一名头发蓬乱、囚衣破烂、满身血污的囚犯被绑在囚车中,他的眼神涣散,看着眼前的景象,眼里流露出一抹悲哀。
泱泱五千年,儒学教育两千年,最后居然培养出如此败类,实乃可叹,实乃可悲,可恨!
不止他一人,身旁那些能被押送来的囚犯有哪个是怕死的?纷纷出言痛斥。
那名官吏闻言,也不恼怒,反而摸着两撇小胡子,哈哈大笑,一脸得意洋洋。
“老夫能捞到,那是老夫的本事。陶朱公之美妙,岂是尔等jian民能享受的?”
“我呸!”
一名离得近的瘦削囚犯吐出一口浓痰,竟然直直地落在官吏的背上。
“放肆!”一旁,负责看管囚车的官差立刻扬鞭便要抽打。
“住手!这些老佛爷和万岁爷要见的反贼,不可使其一身血污冲撞了两位贵人。”
官吏脸色一黑,刚想发作,却又强行把气压了回去。
“替我擦去污秽,再把他们嘴堵上。咱们继续前进,看看那些镖师有没有眼力见。”
“是!”
官吏冷哼一声,待耳旁再无辱骂声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押着囚车,朝着前方而去。
行数百步,曲折蜿蜒处的视野盲区内,果真有数架镖车侧翻在地,连同装货的箱子一起拦住了去路。
官吏和一众兵勇、官差压抑住面上贪婪的喜悦,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尔等押送的是何物?还不速速搬开,误了差事,小心拿尔等顶罪!”
他板着脸,大声叱问。
那些押送货物的镖师们见来了这么多官兵,心中本就忐忑不安,听到官兵这样喝问,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差点吓得跪倒在地。xǐυmь.℃òm
有一名年纪稍大的镖师站了出来,看起来他就是这伙镖队镖头了。
“官老爷见谅、官老爷见谅,这箱子实在是太重了,请再给我等一些时间。”
正说着,他取出一个钱袋就要塞过去。
官吏见状,面上露出一丝鄙夷,但还是随手接过掂量了一下。
全是碎银。
啪——
“你就拿这个考验本官?哪个官吏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他将钱袋丢在地上,面上瞬间阴沉了下来。
“官老爷恕罪,官老爷恕罪,是我们疏忽,这就给您......”
镖局的镖头见状,急忙作揖道歉,又要从怀中掏出钱袋。
“诶,别急啊!你们这箱子这么重,里面莫不是藏着什么违禁物品?”
正说着,官吏挑眉对身旁的兵勇使了个眼色。
一名兵卒趁镖师们不注意,上前挥刀便劈,砍开一个大铁箱的锁,露出里面整齐排放的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
“官爷,你们……”
“好东西!好东西!”
那官吏见状,哪还管镖师说了什么?
他眼睛都瞪圆了,忍不住搓着双手,大声叫道。
身后的官差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
一个箱子的绫罗绸缎就有数百斤,而这里有十个箱子……
这可比一座金山还值钱!
把这些绸缎全卖了,得的钱都够捐个镇守一方的三品大员了。
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别说三品大员一年能赚多少钱,他这辈子都想不到啊。
“妙,妙哉!钱生官,官生钱,循环往复,源源不绝,此真乃吾生财有道也!”
官吏眼冒绿光,看着那一箱箱的绫罗绸缎,仿佛看到了一条条通天大路在自己面前铺开。
“官爷,官爷,这是我们押的货物啊,你们不能……”
镖头刚上前想要阻止,便被兵勇一刀逼退。
锃亮的刀锋擦着镖头的鼻尖滑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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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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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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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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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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