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还猜不出正是李晏救了他们性命,曾远卿当即拉着女儿跪下,给少年道徒连连磕头,感谢这份救命大恩。
李晏坦然受下了父女一拜。
毕竟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这对父女或许还真是他的后代。
后辈给老祖宗磕两个响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然而曾远卿这孩子显然坦诚过了头,李晏不让他起身便就真的长跪不起。
无奈之下,李晏只能运转真炁,将父女二人托扶起来。
见李晏纹丝未动,却轻易将自己父女二人从地上扶起,曾远卿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外罡宗师?!”
曾远卿失声喊了出来。
真气外放,凭空托物,都是外罡宗师才能施展的手段。
这样的大人物整个雍国也不过才数十位,自己父女竟能有幸蒙一位外罡宗师出手相救,曾远卿一时间有种活在梦里的幻觉。
李晏嗯了一声,算是认下了外罡宗师的身份。
毕竟修道士放在雍国并非是人竟皆知的秘密,也只有少数达官贵人,以及巽风观道徒的子孙后人略知一二。
相比之下,还是外罡宗师这层身份更易令人信服。
“现在可以回答贫道的问题吗?”
稍稍放出些许气势,镇住了曾远卿,李晏复又重申一遍自己的问题。
这回曾远卿倒是乖乖作答。
“回这位前辈,曾讳维文,曾讳维武,分别是晚辈的七世祖与七世叔祖。”
虽然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但曾远卿可不敢把对方当做普通的后辈看待。
能够成就外罡,哪个不是响彻江湖多年的老前辈,对方只不过看着年轻,真实年纪说不定给他当爹都足够。
男人老老实实回答了李晏的问题,心里却盘算如何才能与对方攀上关系。
毕竟曾家如今尚有一劫,没有一位外罡境的宗师罩着,或许真就未必能够挺过这关。
“维文、维武……”
时隔两世,终于又从别人的口中,听见自己第一世两个儿子的名字,李晏不禁陷入了一阵恍惚。
昔日童稚般的身影仿佛犹在膝前承欢,然而自己这位老父已经活出了第三世,一双儿女却都已经化为冢中枯骨。
自己好似又经历了一遍,第二世丧妻丧子的痛苦。
见对方如此不敬,直呼着二位先祖的名讳,曾远卿也不敢出声。
说千道百,曾家的未来还要靠这位前辈方能延续。
不过曾远卿心里未必没有一丝疑惑,对方年纪再长也不过七八十岁,又如何能和自家一百多年前的老祖宗扯上关系。
总不能是个活过一百岁的老怪物吧!
曾远卿在心里自嘲一声,还没等他绞尽脑汁想出什么托词,将这位前辈邀往家中,一向乖巧的囡囡突然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同时指向李晏脚边。wWW.ΧìǔΜЬ.CǒΜ
曾远卿蓦地一下子瞪大双眼。
只见随着李晏心境变化,土砖间冒出来的野草,竟也不断生长,继而又很快枯萎凋零。
“返老还童,一念天地……”
曾远卿嘴里喃喃念叨着,牵住女儿的手却在不断地颤抖。
这哪里是什么外罡宗师,分明是位内外天地相合的先天大宗师。
自己哪里是抱上大粗腿,分明是傍上一尊真佛!
曾远卿现在哪里还敢计较对方如此不讳地直呼远祖姓名,说不定人家和老祖宗比自己这个不肖后人还要熟稔。
“阁下可与先祖是旧友?”
壮着胆子,曾远卿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旧友?你这话被那俩小子听见,非得一人给你一拐杖不可。”
被后代的一句旧友逗乐,李晏绷不住失声笑道。
然而李晏这一笑,却是直接坐实自己老怪物的身份,曾远卿不假思索扑通一声跪下,大声恳求。
“请大宗师看在先祖的面上,救救我曾家满门的性命罢!”
说罢又是连磕三个响头,额头上隐隐可以看见鲜血渗出。
“你倒是个心慧的!”
李晏斩落心头杂念,俄顷又豁达笑了起来。
不管子孙后代如何,上上世终究是上上世,物是却人非,君子之泽也不过五世而斩。
自己何必又执泥于这些。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后人,既然遇上了,相逢是缘,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站起来吧,怎么说贫道与你们曾家也有些渊源,既然让贫道遇上了,不帮一把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将曾远卿从地上扶起来,李晏大袖一拂,登时对方额头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
被李晏的神仙手段镇住,同时也没想过对方会这么好说话。
曾远卿一时间哑口无言,就连原本打好的腹稿也胎死腹中。
“作为交易,你便与我说说,曾家这些年来的发展,还有祖地永年县最后怎么样了。”
看出曾远卿的手足无措,李晏也没有为难这个后人的意思,遂主动开口引开话题道。
想起自己第一世临死前,翻覆天地的地龙与不可名状的仙人,忍不住好奇又补充了一句。
朝李晏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曾远卿组织一下语言,就有条不紊地叙述起来。
“曾氏自七世叔祖高中进士,官居内阁大学士,族中子弟皆以读书为任,族风朴质,每一代都有至少一名子弟高中进士,入朝为官。”
“晚辈祖父与父叔三人,皆是进士出身,父子三人同朝为官,曾氏三进士一时传为美谈。”
“奈何圣上为奸人蒙蔽,如今阉党当道,父亲官居户部尚书,只因看不惯阉党倒行逆施,上奏请诛国贼,却被奸佞将奏折拦住,更是污蔑父亲讥讽圣上,怀有怨念,意图谋反,去岁秋后处斩。”
“我父女二人也是仓皇出逃,若不是前辈今日出手相救,或许也都只得不甘地葬身此处。”
曾远卿提到生父,端是黯然神伤。
但很快意识到有外人在场,连忙收敛了情绪,继续说道。
“不过永年县,恕晚辈见识鄙陋,也有可能是时过境迁,那处地方更改名姓,晚辈却是没听过安阳府下有个叫做永年的县城。”
一语惊破天地。
“怎么可能!永年县怎么可能不存在!”
李晏顿时大惊失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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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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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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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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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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