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可是方答应?”

  怡宁微微抬头,望着前方不远处,

  穿粉色旗袍,正顺着青石板路,缓缓走着的方柳儿轻声问了句,

  因方才养心殿的小太监说胤禛不急,让她慢慢过去就好,

  怡宁又心血来潮,没有乘步撵,而是走着出来的,

  没想到刚出永寿宫宫门不久,便碰上了方柳儿,

  看着状态似乎有些不大对劲的方柳儿,

  怡宁思量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她,

  怡宁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静谧的长街中,显得格外清晰,

  方柳儿暗自咬了咬牙,知道不能装作没看到了,

  于是微微抬首,佯装才注意到怡宁的模样,

  而后福了福身,

  “嫔妾给熹嫔娘娘请安!”

  怡宁拢了拢素白狐狸毛斗篷,手里托着汤婆子,步步向前,

  瞥了一眼方柳儿又红又肿的脸,淡声道:

  “起来吧,方答应的脸这是?”

  闻言方柳儿头上的流苏晃动,偏了偏头,觉得有些难堪,

  抬手用指尖请触了下脸庞,心中暗恨,面上却唯唯诺诺道:

  “嫔妾一时不察,冲撞了齐妃娘娘,便……”

  “哦?”

  怡宁挑了挑眉,

  “据本宫所知,齐妃姐姐很是注重规矩,你冲撞了尊位,罚你也是应当。”

  “是,嫔妾下次必不敢再犯。”

  方柳儿垂眸低首,似乎再温顺不过,

  当然,若是忽略她眼底,来不及隐藏的厉色的话,

  “娘娘这是往何处去?”

  怡宁眉梢微动,望着方柳儿未语,

  她去哪儿,也没有跟方柳儿说的必要。

  方柳儿似乎也察觉到了,怡宁不想回她问的话,

  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要找茬的心,

  方柳儿视线轻轻滑动,在触及到怡宁身边的碧岑时一顿,

  想起近几日的传言,眸光顿时闪了闪,

  娇声开口道:

  “熹嫔娘娘可还记得,咱们当日在御花园粗使房时的光景,”

  “也是这样的倒春寒,却还需要日日做洒扫。”

  方柳儿的语气中,透出几分追忆与唏嘘,

  仿佛当初的日子过得多好似的,

  怡宁敛眉,

  手上的景泰蓝比甲折射出细腻的光,看也没看方柳儿询问道:

  “方答应想说什么?”

  “哪里有什么,不过是突然回想起,从前和娘娘同吃同睡的时日罢了,”

  方柳儿轻轻扯了扯嘴角,又被疼痛止住动作,

  肃了肃神色,佯装亲昵到:

  “对了,当时青叶那丫头,和娘娘真是情同姐妹,同进同出不说,还特别维护娘娘,”

  “怎的如今只见娘娘身边有碧岑姑娘,不见青叶那丫头的身影?”

  怡宁一抬眸,直直的望向方柳儿眼底,沉声道:

  “本宫自己的宫人,就不劳烦方答应费心了。”

  “也是,是嫔妾多嘴了,依照娘娘和青叶那丫头的情分,”

  “总不可能有了更得心的奴婢,便舍了她。”xǐυmь.℃òm

  方柳儿微微晃动头,

  把手上毛绒绒的手揣递给一旁的银花,拢了拢肩上的披风,

  对怡宁挑衅一笑,

  怡宁蹙眉,目光也冷了下来,

  她倒是不怕方柳儿挑拨,

  毕竟她待青叶如何,永寿宫上上下下都看着,

  但架不住别处的人不知,

  若此话传出去,未免显得她这个做主子的,太过刻薄寡恩,

  “方答应倒是对素日姐妹关心的很,不过本宫也记得,当初方答应身边有两个极要好的姐妹,”

  怡宁上前两步,盯着方柳儿的双眼回击道:

  “也不知,如今还是否在御花园的粗使房。”

  你方柳儿说我寡恩,那我就说你翻脸不认人,

  怡宁表示,她就没把方柳儿放在眼里过,

  如今还敢来挑衅她,

  是活腻了吗?

  方柳儿此时,也被怡宁激出了真火,

  顾不上多日维持的温柔影响,开口讽刺道:

  “娘娘如今刚诞下四阿哥,可不要只关心皇上和嫔妾等这些小事,还是该多关心关心阿哥才是。”

  言外之意,

  自然就是说怡宁顾不上自己儿子,只顾争宠和打压小妃嫔,

  没有一点做额娘的样子。

  “放肆,方答应以下犯上,冲撞尊位,便在这跪上一个时辰,以省自身过错。”

  怡宁眼眸微张,不怒自威,

  拿谁说事都没关系,

  但敢拿她儿子来作伐子,就不是三两句能解决的了

  怡宁话音刚落,

  后面就有两个太监出来,压着方柳儿跪下,

  方柳儿力气不敌,只能被压着跪倒在地,却还瞪着眼,厉声道:

  “放开我……放开……”

  “钮钴禄怡宁,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和我一样是宫女出身,还是罪臣之后,”

  怡宁眼帘下垂,嗤笑一声,“怎么不装了?”

  方柳儿倔强的抬着头,紧盯着怡宁姣好的容颜,

  怡宁看见她的眼神就想笑,

  这又没别人,何必做出这么一副样子,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从她刚开始认识方柳儿这人起,她便一直是这幅茶里茶气的模样,

  怡宁把手炉给旁边的碧岑。接过一方手帕,缓缓擦了擦手,

  “你若安安分分也便罢了,本宫还会放你一马,”

  “奈何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本宫也实在没法放纵你了。”

  说着怡宁的脸色愈发严肃,

  也带出几分情绪出来,

  “你莫不是以为当初你做下的种种,是你装模作样的掩饰几日,便能没了的吧?”

  听到怡宁这话,方柳儿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身份低,好不容易谨小慎微的爬到这一步,

  可不能再跌下去,回到之前那种见谁都得陪好脸,做事要瞻前顾后的日子了。

  张了张嘴就想要求饶,但话到嘴边又一时开不了口,

  若是后宫其他人也就罢了,她求饶求的也

  但眼前偏偏是钮钴禄怡宁,这个从前,和她同样做过粗使宫女的人,

  她就不想去低这个头,

  便一直梗着脖,没有言语。

  怡宁见方柳儿这般,才满意的勾了勾唇,

  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儿,漫不经心道:

  “罢了,你且在这反思一下,皇上传召,本宫还要去养心殿呢!”

  说着便抬步走了。

  留下双颊红肿,眼神狠毒的方柳儿气愤的跪着。

  心中咬牙切齿暗道:

  钮钴禄怡宁,我要你不得好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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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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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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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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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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