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提议,意味着刚刚消停了一个多月的派系争斗,又要重新开启了。
“你拿一封信出来,就想证明一位伯爵勾结西界势力袭击其他同城贵族?除了这封信,还有其他证据么?”
提出异议的是另一名长老特里斯坦,潘德.博卡诺就是他一手发掘和提拔起来,他本身也和博卡诺家族有很深的关系。
特里斯坦自然也很清楚,米德尔顿本质上上还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保不住凯奥斯,对方肯定会由凯奥斯扯到潘德,再进一步攀扯到他这边整个派系上,所以他必须先开口“迎战”。
“这封信,有‘记录印记’。”
米德尔顿这话一出,特里斯坦眉毛就忍不住皱了起来,有“记录印记”,就可以将目标书写时的过程还原出来,在圣佑宫内,这种印记根本无法作假。
但要让书信这种记录媒介保存有“记录印记”,要么是信纸和书写用的笔,在使用前做过特殊处理,要么是在书写者书写过程中进行特殊记录,并且在其书写后极短的时间内将记录封存到信上。
如果是对信或笔进行处理的话,很容易被使用者发现,上面毕竟是有魔力反馈的,但后者更容易被察觉。
但不管用哪种方法,既然米德尔顿这么说了,这封信就肯定能够将凯奥斯的书写过程还原,能够实锤出自他手。
这凯奥斯也太不小心了,居然写这种信的时候,没有做好足够的防备!
特里斯坦表情凝重,已经在考虑凯奥斯被剥夺爵位、送到圣都来受审后,要怎么样操作,才能最大程度地让潘德少受影响。
虽然这段时间正是因为凯奥斯的飞速崛起,因为他牵头的各种项目,使得特里斯坦、潘德他们一系的实力大涨,从之前被完全压制,甚至很难上“牌桌”的局面,到能够参与进派系争斗,成为圣都权力斗争中至关重要的一派实力,甚至在今年彻底压住了米德尔顿他们那一派。
但凯奥斯就算再好用,功劳再大,现在也只是个伯爵,在到达公爵之前,对特里斯坦而言,都只是“工具”,称不上合作者,更算不上他们的人。
所以能保的话肯定会保,但保不住,他也不会硬要付出什么代价去保,潘德才是对他们整个派系更重要的人。
何况,特里斯坦认为凯奥斯建立的整个“创造者”体系,即便离了他也可以很正常的运转,像玉琅城就是证明,其他贵族接手,不会有什么难度。
到时候凯奥斯被拿下的话,潘德在瓦利城想办法安排好人第一时间接手好“创造者”的业务和资产,保证“创造者”一系可以成为他们最坚实的基本盘,可以尽可能减小失去凯奥斯带来的影响。….反正这事也不会让凯奥斯丢命,到了圣都后,他也会派人多关照一下,顶多就是丢爵位、丢掉大部分资产,有他们的庇护,回头依然可以过正常的贵族生活,过个几年,再从新累积资产和荣誉点,再封男爵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潘德。
不过当一名惩戒骑士团的大魔导师奉命过来用工具重现“记录印记”后,这不大的会议厅内,所有人却都惊诧莫名地看着那映射出来的画面,然后不时转头去看米德尔顿……
米德尔顿也是完全被复现的“记录印记”惊呆了,因为那“记录印记”显示的并不是凯奥斯.李在写信的画面。
虽然会议厅里基本没人见过凯奥斯.李伯爵,但所有人都能肯定那画面上在写信的并不是凯奥斯,因为他们都认得那个人——那是圣都圣佑宫的惩戒骑士团调查员乌勒尔!
记录印记显示,乌勒尔在昏暗的房间里,一笔一字地将那封信给写了出来。
谁都知道,乌勒尔.皮泽克是米德尔顿的人,甚至有几位还知道乌勒尔前一段时间往西去了,大概率就是被派去调查凯奥斯、瓦利城的情况,这封信就是他弄回来的。
只是不论是谁都没想到,这封信竟然就是乌勒尔伪造,而且还直接把记录印记以这么乌龙的方式显现出来。
这是乌勒尔跳反了?是谁策反他的?
其他几名长老,都是颇有深意地看看米德尔顿,又看看特里斯坦。
这次他们两派的斗法,倒是搞出了点新意来啊。
“米德尔顿长老,这是怎么回事?”特里斯坦直接问道,他也很意外,一时倒是没有冷嘲热讽、趁机挖苦。
米德尔顿虽然无比震惊,但面上只是看着表情凝重了点,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就算这封信有问题,是伪造的,暂时也扯不到他身上,他会受影响,但不至于影响到根本。
“乌勒尔跟我说过,他为了避免凯奥斯发现信件丢失,伪造了一封放在原处,有可能是他搞错了,把伪造的带了回来。”
米德尔顿虽然这么说,但他其实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封信之前在乌勒尔离开后,他有亲自进行验证,是没问题的,所以绝不可能是乌勒尔拿错了。
那眼前这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把乌勒尔带过来问问就明白了。”
会议厅内,坐在最中间位置,从一开始就一副打瞌睡,不怎么理事的白发老者忽然睁开眼睛说道。
一听白发老者说话,马上有人出去安排惩戒骑士去叫乌勒尔。
但很快就有人来回报,说乌勒尔不在圣佑宫,这几天也一直不在,有人说好像在昨天就看到他离开圣都了,估计是有任务在身。
“乌勒尔有任务么?”
特里斯坦说着,看向米德尔顿。….其他长老也都跟着看向他。
“不是,你们都看我干嘛,对凯奥斯的调查,是我收到情报后,派他去的,但他又不是只为我做事,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是不是领了什么新的任务?”米德尔顿皱眉道,“我之前给他放了三天假,现在应该结束了。”
那老者又开口了:“所以,乌勒尔到底有没有领新任务?”
马上又有一名长老叫来门口的惩戒骑士,让他去查具体得到情况。
不过就在那惩戒骑士去查具体情况的时候,一名长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再把刚刚那封信的记录印记重现一遍。”
会议厅内的惩戒骑士大魔导师看向米德尔顿,见后者点头允许后,才又一次对面前的信纸施法操作。
再一次看那记录印记上的影像,米德尔顿也察觉到了异常,眼睛瞪大,第一次有了震惊的表情。
那名要求重现的长老先开口了:“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金狮头的壶盖,是米德尔顿长老的金辉壶上的吧?乌勒尔写信的地方,似乎是米德尔顿长老的书房?”
这话一出,会议厅的气氛才真正的变了。
在圣佑联盟,不论是贵族领主,还是圣佑宫的惩戒骑士、审判长、事务官,有很多事情私下里偷偷做可以,只要没有被实锤,被摆上台面,影响都不大。
就好像和西界势力勾结这种罪名,非常严重,只要发现,就是荣誉点清零,爵位全捋,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瓦利城或者说靠近西界的圣佑联盟贵族,很多都在和西界人进行交易——便是圣佑宫所需的很多材料,都是只有西界那些特殊领域内才能产出的,如果没人和西界势力“勾结”,这些材料怎么能流通到圣佑联盟市面上。xǐυmь.℃òm
就像米德尔顿让人查凯奥斯,查瓦利城,甚至查潘德审判长,大家都知道他是为了派系斗争,制造假证据也在所不惜,但只要没有实锤,就没法对他治罪。
哪怕刚刚看到记忆印记的重现画面是乌勒尔在写信,也没人觉得这可以当成米德尔顿诬陷凯奥斯、陷害凯奥斯的实锤。
但现在,当大家发现那重现的记忆印记,竟然是在米德尔顿的书房时,情况就不太一样了,两人被联系到了一起。
一下子,会议厅内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米德尔顿长老,这事不解释一下么?”特里斯坦问道。
派系争斗瞬间攻守易形。
“没什么好解释的,等把乌勒尔找到再说。”米德尔顿摇头道。
刚刚那一瞬间,他其实已经考虑了几种不同的说辞,但重现的记录印记上的影像,确实是他的书房,显然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有计划有预谋地在搞他,乌勒尔也已经叛变,所以多说多错,不论什么样的借口,都可能成为后续攻击他的武器,倒不如什么都不说,不变应万变,先看对手怎么动。….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乌勒尔为什么要背叛他,他对乌勒尔不差,而且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乌勒尔投靠其他长老,都不可能得到比他这里更好的待遇和结果。
被威胁?似乎也不太可能,乌勒尔没有亲人,便是在圣佑宫内,也没有那种相交莫逆的朋友。
甚至严格说来,真要论交情,他和乌勒尔的交情,是圣佑宫里最好的,他对乌勒尔的了解,也应该是最深的,所以他之前从未考虑过乌勒尔会主动背叛他的可能。
更何况,他在乌勒尔身上还留着后手,乌勒尔大概也知道,就更没有道理背叛他了。
可眼前这个情况,如果不是乌勒尔背叛他的话,又实在是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
事情一直没有解决,长老会议也就暂时没法结束。
以米德尔顿的身份,很难说在没有确切证据,明确罪名的情况下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可是现在的情况,又很难直接就这么先放着不去管,便是米德尔顿自己都无法接受,所以干脆就延长会议时间,先把乌勒尔的情况确定。
不久后有消息返回,乌勒尔这几天并没有领到任何新任务,所以他突然离开圣都,非常可疑。
现在惩戒骑士团那边,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外出去追乌勒尔,一路是去查乌勒尔的住所。
其实到这一步,便是和米德尔顿长老争斗多年的特里斯坦长老,也没有想过就靠这事把米德尔顿直接扳倒,毕竟这事看起来很明显,乌勒尔是故意在搞米德尔顿,不论是给米德尔顿这封信让他在会议上进行记录印记重现,还是重现的画面里显示这封信是在米德尔顿的书房完成,都非常地刻意。
只要一句话:“乌勒尔陷害我”,就还是没办法给米德尔顿定罪。
惩戒骑士团要追拿乌勒尔,怎么着也得几天甚至大半个月的时间,所以大家也都意识到这事短时间没法有个准信了,只能是先结束会议。
但在结束会议前,那一队去检查乌勒尔住处的惩戒骑士,却找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
在那场原本是针对凯奥斯,要捋掉凯奥斯爵位和资产的长老会议上,最终的结果,却是米德尔顿长老被锁入天王殿,等候审判。
这事倒和他要搞凯奥斯没关系,而是惩戒骑士在搜查乌勒尔住所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些特别的证据。
这些证据直接证明,二十多年前,乌勒尔受米德尔顿的指使,伪造证据,故意误导圣佑宫的判断,使得一位审判长因为某些罪责被暂时除职软禁,不久后就病逝。
这个事情,其实当年就有很多人有相关的猜测,毕竟那位审判长被除职,得利最大的就是米德尔顿,但就像其他所有事情一样,只要没有实锤,那么就是看实力博弈,而是米德尔顿的实力没那么容易撼动。
可现在,米德尔顿这座看似坚实的堡垒,却直接从中间自己裂开了……
最大的疑问,是乌勒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他现在去哪了。
惩戒骑士团出动了四位超阶的超豪华阵容,甚至动用了某些圣王殿的“物件”,却都一直没法追踪到乌勒尔,甚至都没法确定他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追踪一位潜行高手、匿形大师,确实非常困难,但不找到他,又很难给米德尔顿的桉子一个了结。
当然,就算没有了结,米德尔顿的长老之位也必然失去了,特里斯坦莫名其妙地就轻松赢了这次的派系之争,以至于他都没有做好准备,并没能立刻接收到“胜利果实”。
消息传到瓦利城,潘德审判长在惊喜之余,也是觉得有些莫名,把凯奥斯叫来一起高兴高兴的同时,也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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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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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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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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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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