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从都察院按时下衙的殷俊,怅望着地上的缟素白雪与天上的娇艳残阳,触景生情般地感而诵之道。
略驻足后,他便直接踏上了四抬大轿,准备启程回家。
“起轿吧!”
“是!大人!”
目前的殷俊已经官居正二品,出行方面已有威仪,颇有一番大员的风范。
不过,京城里的天之骄民们,对这些大轿早已是见怪不怪,居然没有一人去刻意让路。
为什么呢?
呵呵,京城里唯一不缺的,就是这些数之不尽的大小官吏,说不定你在街上随便碰到的一个油腻大叔,都是刻意保持低调的隐形大佬。
所以,在这首善之地,少有人敢在公共场合释放官威。
在有些时候,装十三的后果不仅仅是打脸,还有可能要命。
对于这一点,前来述职的地方官们有着充分的认识,别看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人模狗样,但一旦到了京城,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大吏们的脚。
“殷大人,请您留步!”
“呔!!你乃何人,居然敢拦我们殷大人的官轿?”
“我……”
殷俊听到争执之声,忙撩开轿帘去看,却见,拦轿的人乃是一个伙计打扮的市井小厮。
他先是压手稳住了属下,然后开口问道:“我说,你有何事?”
那小厮倒也懂礼,连忙磕头作揖,后道:“启禀殷大人,有位公子想请您吃酒,于是就派遣小的过来传信,烦请您移驾敝店,小坐则个。”
此时正值述职期间,官吏之间的走动如同过江之鲫,宴请行贿也是每天都在发生,所以,殷俊对此也是见怪不怪。
去还是不去?
嗯,还是先问清楚了再说。
殷俊点了点头,乃问道:“不知,那位公子是何名讳?”
“他……他却是没有说。”
“大胆!一介草民,也敢戏弄本官!”
见殷大人脸泛恼怒,那小厮连忙赔罪,道:“殷大人勿怒,且听小的解释。那位公子称,他乃是您的大爷,还并言,您在听之后,一定能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我大爷??
呵呵,晓得了,肯定是那村夫无疑了。
殷俊恍然地点点头,对那小厮和煦一笑,道:“好了,我已知晓,你就在前面带个路吧。”
“是!”
……
半个时辰后,于小酒馆内,齐誉和殷俊对面而坐。
其间的桌面上,赫然摆着四个小菜外加浊酒一壶,这种膳食看起来很接地气,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市井小民在这里对饮呢。
四个小菜?
齐大郎怎会如此小气?
然而,他本人却不这么认为:“这家小酒馆呢,乃是咱们俩当年的聚会之地,来到这里吃饭,并不是品尝口味如何,吃得乃是一种怀旧的情怀。”
好吧。
算你说的有理。
碰了个杯后,两人便开始了分别之后的叙旧,不过,聊着聊着,却慢慢扯到了沧海遗珠的事情上来。
想当初,殷俊曾特地写信拜托齐誉,说,请他一定要果断出手,尽量庇护住流落在外的大公主。而后来时,齐大郎也在回信中明确表示,定不会辜负所托。
然而,在书信往来之后,这件事情又有了更新的进展。
所以,现在还需要作些补充。
齐誉警惕地看了看左右,特地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不瞒你说,那枚沧海遗珠,现在已经被我寻到了。”
“什么?寻到了?”殷俊蓦然一惊,颤声道。
“嗯!你先莫激动,且听我细细说来……”
“好!”
接下来,齐誉就避重就轻,拣能说的全都说了出来,至于发生在大湾的事情,他选择了一语带过。
而殷俊此时的关注点,恰巧都集中在大公主的身上,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关注大湾。
于是,就没有延伸讨论。
在说罢了后,齐誉一脸凝重地问道:“白面首,你觉得欲取木子青的性命的人,乃是何方神圣?”
你是问幕后黑手?
这还用猜?
殷俊冷冷一哼,回道:“还能有谁,肯定是那坤极之主。”
话中之意,乃是暗指苏皇后。
不过,齐誉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可。
“哦?难道不是她所为?”
“应该不是!”
“你的依据何在?”
对此,齐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了话题,问向了其他:“白面首,我来问你,这古今的帝王之家,为何会屡屡出现宫斗不止呢?”
殷俊虽不解他为何突换话题,但还是很耐心地答道:“宫斗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是嫔妃之间的争宠所致,二来皇子之间的夺嫡引发;这两者都属于是帝王之家的恒定规律,任何明君都无法做到有效化解。”
“你说得没错!”顺着这个话题,齐誉继续分析道:“当下,苏琉她……哦不,是苏皇后她已经成功扳倒了前任的胡皇后,也如愿地争得了圣宠。此情形下,大公主的死活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半点意义,说得难听一点,这小丫头连基本的要挟价值都不具备。”
“还有,大公主乃是女儿之身,即使她目前安处皇宫,也不可能参与到众皇子的夺嫡之列,所以说,这个逻辑也不成立。既然宫斗的两点都不沾边,苏皇后又为何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因此,我有理由怀疑,在这幕后另有他人。”
嗯,有些道理。
殷俊幽幽一叹,貌似自语道:“可是,若不是她的话,那又会是谁呢?”wWW.ΧìǔΜЬ.CǒΜ
至于是谁,无人得知。
齐誉也表示自己猜测不到。
既然失去了头绪,这事也只得暂且放下,等日后信息齐备了再行慢慢解密。
在说完了沧海遗珠的事后,殷俊突然脸色一凝,肃然道:“村夫,你可知道,你们琼州府现在正处于朝堂的风口浪尖处?”
齐誉一怔,问道:“哦?此话怎讲?”
“有传言说,佛郎机国的军队意欲在明年的年中,武力血洗你们琼州,不知此事属实与否?”殷俊眉头一蹙,忧道。
啧啧~~
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传过来了!
齐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道:“白面首,这个消息你从何而来?还有,朝堂之上对此又是什么反应?”
殷俊闻言轻轻一叹,略略整理了思路,开始娓娓道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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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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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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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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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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