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御医这两个月的说法算是相对委婉的了。
骨折是大病,却不属于重病,预后还是不错的。
家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送他来的黄飞说什么齐大人护驾有功,傻子都能猜到事情背后的凶险。xǐυmь.℃òm
柳荃见丈夫身体受伤,感觉心都碎了。
当着他的面还是一脸坚强,但转过头去之后,眼睛里就噙满了心疼的泪水。
“娘子,你别担心,骨折伤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两个月之后,我齐大郎又是一条好汉!”齐誉忍着胳膊的疼痛,调笑说道。
“呸呸呸,不许说胡话!你也真是的,皇帝身边有那么多的护卫,哪轮得着你一个文官救驾?这次还算幸运,只是伤了骨头,若不巧迎上了刀剑什么的,你让我……”
说到这里,柳荃便哽住了,那些不详的话,她实在不敢说出口。
的确很幸运。
若不是燕王有镣铐限制,那一撞,自己很有可能当场毙命。
齐誉心里暖暖的,抚摸着妻子的秀发,笑道:“娘子放心,我命除了雷公之外,谁都收不了的。”
柳荃破涕为笑,道:“那我再给灶王爷多烧几炷香。”
“每年的小年,你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嗯?你偷看我?”
“……”
经这么一闹,伤感的气氛渐去,变得温馨起来。
关于家仇得报的事,齐誉很想说明,但是,他又担心家人们为此焦虑,所以,还是先不说了吧!
“对了,娘呢?”齐誉环顾了一圈,问道。
柳荃抹去了残留的眼泪,回道:“你说咱娘呀,她出去给你买猪蹄去了。”
什么情况?
齐誉泛起了不解,问道:“娘不是最喜欢做猪头肉的吗?今天怎么换猪蹄了?”
“御医说,多吃猪蹄和大骨头对骨伤的愈合有帮助,娘听后就赶紧去买了。”
“噢,原来如此。”
补钙愈骨的说法还是很科学的,既然这样,那就换换口味吧。
“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嗯……”
在柳荃的侍候下,齐誉喝了御医开的活血化瘀的药,之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月挂枝头,朗星隐现。
其实,齐誉是被饿醒的,当他闻到猪蹄子的香味后,腹中的饥饿感瞬间放大。
于是,便起床了。
借着火烛的灯光,周氏仔细地观察了儿子,发现他脸上的气色已然转好,这才放下心来。
见儿子喊饿,她便跑去了厨房,在大锅里舀了一碗最肥的肉,之后就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
真香!
齐誉品了品入口即化的肉,一脸陶醉地说:“啧啧,还是娘做的东西最好吃,比国宴都有味道。。”
周氏高兴起来,笑道:“好吃就多吃几碗,这可是娘跑了很远的路,才搜罗来的猪前蹄。”
“为什么是前蹄?”
周氏解释说:“我听人说,吃猪蹄也是有说法的,腿部骨折要吃猪的后蹄,而胳膊骨折就要吃猪的前蹄,不能弄错了。”
跑老远的路就为了这?
不过,对于老娘这愚昧的理论,齐誉不仅没有点破,反而做出了认可状,心里更是充满了慈母之心带来的幸福感。
待儿子吃完了肉并喝完了汤之后,周氏便取出来一封信,说道:“这是永川寄过来的信,天黑前我代你收了,你快看看,这信是不是你大舅写的?”
老家的信?
难怪母亲这么兴奋。
齐誉接过,撕开封口阅览,落款处却是庾海的名字。
“这信不是大舅所写,而是庾大人。”
周氏有些失望,却没再多说什么。
待儿子看完了信之后,周氏问道:“大郎,这信上都说了些啥?”
“哦,是咱们老家的齐家人惹上人命官司了!”
嗯?
柳荃正在忙活琐事,听到后立即靠了上来,问道:“齐家人?莫非是桃花村的那一撮祸害?”
“不错!就是他们。”齐誉放下书信,又道:“庾大人在信中说,齐秋川一家被齐家的族人给打死了。”
什么?
婆媳俩闻言全都一愣,吃惊的同时也困惑顿生。
自打桃花村的老家被焚之后,就再没见过齐秋川一家人的面。上次听到关于他家人的消息时,还要追溯到永川府进士牌坊的揭彩会上。
如今时过境迁,没想到又听到了他们的消息,而且这次还是死讯。
柳荃眼睛闪闪,立即追问道:“相公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誉轻叹一声,道:“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齐秋川一家就是这么横死的。庾大人说……”
按庾海信中所述,皇帝御驾亲征在拿下乐安城之后,采取了比较人性的善后方式。
在纳降的那些俘虏中,除了一些罪不可恕的重犯之外,普通士兵全都大赦不杀,让他们解甲归田,改邪归正。
一直被困于乐安城的齐秋川一家也因此活下命来,他们在蒙大赦之后,便举家返回了故里桃花村。
不料,却发生了变故。
什么事呢?
说,以齐竹常为首的齐家族人开始找他们发难了,他们给齐秋川及其家人定下了两大罪状。
如下:
一,由于齐秋川当年暗通拜帝教,蓄谋焚烧了齐誉的祖宅,以致于齐大郎一怒之下脱离了宗族。好不容易祖坟上冒了一回青烟,出了一个探花进士,却是连半点好处都没捞到。这笔账,必须要记在齐秋川的头上。
其二就是,齐家一族正是因为受了他们的株连,才变得彻底败落的。上次的通缉令风波可不是小事,要不是齐誉向巡抚大人求情,齐家全族都要下大狱。虽说后面免除了牢狱之灾,却也被县衙惩罚了一番,没收了齐家一族全部的田地。这笔账,也要记在齐秋川的头上。
于是,因果报应来了!
恼羞成怒的齐家族人在见到了齐秋川一家人之后,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暴打。却不料,打着打着,居然把他们给打死了。
出人命了。
县衙很快立案,然后又上呈到了州府衙门,庾海在看过卷宗之后并没有立下指示,而是给齐誉写了这封信告知详情,其目的就是想听听他的意见,要不要从轻发落。
这是庾海故意卖给齐誉一个的面子。
整件事情非常明朗,没有任何疑问。
周氏听了之后,心里开始有点软了,她道:“要不……让庾大人放他们一马?无论怎么说,咱们都是一个家族里的人,怎好……”
柳荃却打断她道:“娘啊,你可不要乱发菩萨心肠,难道你忘记他们以前是怎么欺负咱家的了吗?依我看,应该给庾大人说一声,这件案子不仅不能从轻发落,还要重判才是!”
“可是……”
“哎呀,你就别可是了……”
见她们婆媳俩有些争执,齐誉忙劝道:“这样吧,咱们既不帮也不黑,让庾大人按照律法公事公办。要知道,齐家族人这次犯得可是人命案,可不是什么偷根葱、拔头蒜的小事。国有国法,该如何就如何!”
齐秋川确实是罪该万死,但是,他的罪恶应该由律法清算和评判,怎可乱用私刑直接打死呢?
既然齐家族人行了违法之事,那就要为之付出代价,被判个刺配充军是少不了的了。
这是道理,也是国法。
婆媳俩听了之后,也没再继续争执,全都认可了齐大郎的建议。
然后就是回信。
齐誉悬笔不落,心里泛起了唏嘘:明明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为什么偏要闹成这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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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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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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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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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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