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时候,民意还是很具力量的,虽然老百姓们地位低下但却可以万涓成河,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骂得你体无完肤。
陆博轩怎么也没想到,最终受到口诛笔伐的却是自己,而且还弄得灰头土脸、颜面扫地,别提有多窝心了。
虽然棋差了一着,自取了羞辱,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得做出该有的反击。
自己乃是堂堂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可沦为任宰的鱼肉?
千夫所指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即使这位到了随心所欲之年的睿智老叟也感觉有些承受不住,最终的结果就是恼羞成怒。
陆博轩浮沉官场多年,向来案牍不懈、励精图治,他扪心自问还算得上是个好官员,结果却没曾想,被一通流言蜚语坏了名声,落了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既然维护不住一身的好羽毛,那就索性再放开一些,没有必须束手束脚。
思维需要应时而为、应势而为,绝不可固步自封,该转变的时候就要转变。时势可以造就英雄,但英雄也应该顺应时势。
想当初,齐誉他是一介儒生,举止温文尔雅、对人甚是和气,你再看看现在,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一方酷吏。他都可以有所转变,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
一想到这儿,陆博轩顿感轻松了许多,心情也变得顺畅了。只有撇开道德的束缚,才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
现在的齐誉声望虽高、功勋盖世,但他仍身处在内阁的大门外,就官场的运作而言,他远没有自己的权利广阔。别的不提,单就官员的任免而论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的。
既然要做出反击,那就搞点实际性的动作。
但凡是他的门生,都要踢出京城远离政要。
就比如陶辞、赖达源等人,完全可以调到外地蹉跎岁月,还有他那个表弟周春生,也该是时候去地方上考察文教了。除了孟既明那种位高权重的人动不得外,其他人都没有太大难度。
南洋那边也要钳制一二,就比如说增些一些赋税、削减府军数量等等,只要是能起到剪其羽翼的政策,都要提上议案了。
这就是首辅的权利!
很快,所谓的平调批文便以邸报形式下达到了吏部。
孟既明得悉后轻轻一叹对齐誉说:“我本以为,陆大人会知难而止,却没曾想,他竟然不退反进了,其如此行事,基本上算是撕破脸了。”
“唉……我也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升级了。那个位置,真那么香吗?就连陆博轩这样的智者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权利的欲望,果然是害死人啊!”齐誉不予置否,并一脸感慨地说道。
虽说陆、齐二人目前都在竞逐首辅之位,但各自的出发点却有不同。
前者为权利熏心,忘却了初衷理想;后者是社稷为重,欲伸大义于天下;两者一私一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类似的情形历史中不知凡几,还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有一点,孟既明说得大致没错,陆博轩这样做确实算是撕破脸了,这次和以前不同,乃是动了真格的。
一些个语言攻讦可以不计较,但贬谪自己的亲戚和门生就有点不能接受了,护短之心人皆有之,齐大郎也不例外。
“目前,文官集团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武将集团又和他站在了对立面,人脉上不好运作也只能驱使权利了。”
“孟世兄说的是,金融之忧被我轻松化解,屠战俘带来的不良影响也在多方压力下他不得不作罢,陆大人接连失利,已经无心再和我斗智斗勇了,而以权力示人,也就成了他最大的依仗。”
分析完了后,二人就开始商讨对策了。
孟既明觉得,既然陆博轩果断拔刀,齐誉也应该随之亮剑,以后者目前的功勋和声望而言,确有资本和资格和其一较高低。
思路方面并不复杂,就是针尖对麦芒,来一场权利的角逐较量。实力就是实力,真当兵权是吃素的?
却不料,此方案竟被齐誉直接否掉了。
他认为,若是两大权臣激烈相争,国家体制必会伤筋动骨。而且,这有可能会引发中枢和地方间的尖锐矛盾,一旦开了这个不好的头,再想恢复可就难了。
尤其是北方的戚景,他若见此鸟尽弓藏的现象而泛起针对大奉之心,那绝对是政治和军事的大灾难。要知道,其为当世明将,硬实力和影响力非同一般,只要他竖起那杆标志性的大旗,社稷就会沦为丘墟。
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小,依据就是彼此间的信任和情谊,他本就带着提防朝廷的心,如见自己逼去梁山,他又岂会袖手旁观?
前世历史中的朱棣大帝,不就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而拱翻了大明的朝堂吗?
所以,祸起萧墙的事绝不能发生,换句话说,就是不能和陆博轩展开权利较量,更不能动用南洋的军队。
若行了那样的事,即使坐上了首辅之位还有什么功绩可言?甚至,还会沦为历史罪人。
所有的想法,都要基于无伤国体的角度上出发,为谨慎起见,齐誉决定暂退一线避其锋芒,然后再做周旋和计较。
也就是默默观察,伺机而动。
……
且说陆博轩接下来的动作,可谓是非常麻利,几乎呈迅雷不及掩耳。
犀利,且果断。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齐誉对此竟然没做任何的反应,那人每天只呆在京城的府邸里看报喝茶,就仿若是归隐了一般。
据官场人猜测,齐大人是真被打击到了。
想想也是,面对来自中枢的压力,哪有什么有效的反抗手段?若他真有雄心,最起码也得在被贬的门生面前发一声悲鸣吧?
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这不是退让又是什么?
对于所谓的门生,其实齐誉早就做了安排,只不过外人不知罢了。
前天夜里,他就向陶辞、赖达源以及周春生等人送去了密信,上面安抚说:天生汝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大概的意思就是,千万不要低落,日后肯定会有翻身之日的!
齐誉的话就像是一颗神奇的定心丸,瞬间让被贬之人稳定了情绪:仕途漫漫,从无定数,升降皆为平常,想人家范文正、苏东坡都不是一帆风顺,更何况是自己呢?眼下的困难不过是区区坎坷而已,有何可忧?
坦然面对也就是了!
这一场挂着平调为由头的小清洗,其实是很得文官集团支持的,若南洋党派远离了朝堂,异己之见定会减少,好处显而易见,没有理由不顺水推舟。wWW.ΧìǔΜЬ.CǒΜ
内阁的票拟很是顺利,除了孟既明反对外,其他人都默认了陆博轩的远见。
少数服从多数,结果就这样定了。
苏琉依旧是作壁上观状,没做任何的表态,像这种级别的人员调动,还影响不了国家大局。所以,没必要跟着瞎掺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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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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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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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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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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