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球球!”
一个鼻涕小娃穿着开裆裤,话都说不利索,正猫腰踉踉跄跄地跟着一颗玻璃弹珠跑。xiumb.com
那玻璃弹珠正好滚进刘家院子里,小娃眼里头只有那颗玻璃球,于是哼哧哼哧地爬进去,伸出小胖手一把抓住。
“哎唷,个臭小子,咋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身后有人追上来,大人一看这是老刘家,登时脸一变,赶紧把小娃从地上捞起来。
小娃小脸脏乎乎,茫然地看过来:“奶?球球?”
举起小手手,表示他是为了抓这颗玻璃球才进来的。
他奶吓得一哆嗦:“球啥球,我可告诉你,那疯婆子不是啥好人,他们一家子啊,那可真是造老孽了!”
说着这话,小娃他奶一脸欷歔。
想这老刘家本就是村里的破落户,十来年前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穷,后来大孙子死了,那刘婆子也不是啥善茬,整天虐待大儿媳妇和几个小孙子,而她那个儿子刘成更不是啥好货。
直至后来刘成出了事儿,大伙儿渐渐才知道,那人以前钻过寡妇门,跟村子里的几个小寡妇不清不楚。
呸!真是个人渣,更不要提,那刘成老缺德了,当年因为爱刷钱,欠了一大笔饥荒,竟然想把几个小闺女卖了。
而那刘婆子明明知情,不但不拦着,还帮了一把。
小娃他奶想起那些事,回头冲着老刘家门口狠狠地呸了一声:“缺德玩意儿,老天咋不开眼呢!”
这种缺德老货竟然还越活越长久,对比那些短命的老好人,这可真叫人心觉不公平。
不久,小娃被他奶抱走了,而刘家这破破烂烂的院子里,一股子尿骚味儿,炕上的褥子黑得像打铁一样。
一个老太太牙都掉光了,瘫在了褥子上,后背生出了褥疮,她正一脸呆滞地看着旧木头作成的房梁子。
隔着一面黄土墙,听见了隔壁传来的争吵声:“姓刘的,你啥意思?你竟然敢冲我动手?我告诉你,那老不死的谁爱伺候谁伺候!”
“打年轻的时候她就磋磨我,她咋不想想她也有摔断腿瘫在炕上不能动弹的一天,我看她就是该的!”
“谁让她心术不正来着!”
说这话的人是刘家的二儿媳妇,刘婆子年轻时生过俩儿子。
大儿子刘成已经死了,这二儿子还算孝顺,但自打前几年雨天路滑刘婆子摔瘫后,这日子就过得越来越不如意了。
主要那二儿媳妇是个厉害的,以前刘婆子对人家不好,人家也是很有几个心眼子的,早年婆媳俩没少斗智斗勇。
而等她一出事,掌家大权落在了人家手里头,这不,也算是报应来了。
刘老二吭哧吭哧的:“哪有像你这样的?那可是我亲娘,是你亲婆婆,连个身都不帮她翻,她那屋都臭成啥样儿了?她半截身子都快要烂了!”
“那也是褥疮害的,又不是我害的,你跟我逞什么能?”
“再说了,她以前是咋对我的,你难道不知道?那时候咋没见你护着我呢?”
老二媳妇狠狠冷笑了一声,旋即扯着俩孩子转身往外走:“我呸!!”
“让我伺候那个老不死的,还真当我是老黄牛了?娃儿,咱走,跟娘回娘家!”
老二媳妇扭身就把两个孩子带走了,而刘老二直皱眉,来到这屋看了看浑身骚臭的刘婆子。
他忍着恶心掀开了被子,看见一大片黄脓,登时恶心得不行,而且那味道也更大了。
刘老二受不了,麻溜转身,捂着鼻子埋头往外冲,狠狠吸了吸外头的空气,但还是感觉一股子怪味儿。
仿佛刚刚进了一趟屋,刘婆子身上的那些骚臭味儿就沾到了他身上似的。
正好,不远处,只见黄烟滚滚,几辆越野车从远方开了过来。
刘老二见此一愣:“这是哪儿来的大人物?”
他们刘家村比起十多年前的生活条件算是好些了,但到底只是一个小地方,平时很少能看见这样的四轮车,更何况那车一看就崭新崭新的,一看就老贵老贵了。
不久,那一支车队在刘家院外停好,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冷峻的男人推门下车。
刘老二皱着眉,感觉这人有些眼熟。
他想了半晌,突然一惊:“秦秦秦——”
哎呦喂,这不是秦淮山吗?
这不是凿子岭那个秦淮山吗?
前些年还上过电视呢,好像是什么国企的董事长老总。
这可是他们嘉祥县,乃至整个春城,整个林省的大人物啊!
甭提刘老二心里有多后悔了,当年他那个大嫂可是秦家的人,如果他大哥争气一点儿,对人家好一点儿,兴许等人家老秦家发达时,他老刘家也能过上好日子,可谁成想——
害,大抵是命了!
没那个福分。
不久,陆陆续续一些人从另外几辆车上下来,刘老二心里突突直跳,就感觉有点大事不妙。
因为他粗略地数了数,这老秦家竟是全员总动员了!
“秦——秦淮山?你你你……您是来干啥的?”
刘老二不禁后退了几步。
秦淮山瞥眼那乱糟糟的刘家小院,登时皱了一下眉,空气里一股子怪味儿,他不禁后退了半步,实在是有点熏得慌。
但秦淮珍眼珠子通红,她一把拉住刘春庚的手,埋头就往院子里头冲。
“大嫂??”刘老二又是一惊。
这话说完,突然后脖颈子凉飕飕,他懵了一下才扭过头,看向一名长相挺俊美的中年人,人家也不知是咋保养的,看起来顶多三十来岁,而这正是尹文池了。
尹文池幽幽地瞪了一眼刘老二,然后跟上了秦淮珍:“老婆,慢点儿,别摔着。”
刘老二:“???”
…………
秦卿本来也想跟着,可谁知,刚要进屋,就见她小姑姑秦淮珍猛地冲出来,那脸色可老难看了。
“宝儿,你们快出去,个腌臜地方,里头可熏死个人了。”
“去去去,自个儿上一边玩去,这边的事情我来解决。”
她竟然直接抬起手撵人了,那模样还挺反胃的,是真被刘婆子给恶心得不轻。
而秦卿:“??”
不久,她,还有秦老头、秦老太,她爸她妈,叔叔婶婶,还有她那些哥哥们,全都被轰出刘家院子了。
头上顶着令人汗流浃背的火辣大太阳,大伙儿全是一脸的懵逼。
楚衡静悄悄地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旋即挪了几步,正好不偏不倚地帮她挡住了那仿佛能把人晒脱一层皮的阳光。
而另一头,秦淮珍,还有刘春庚和二夏她们,强忍着恶心盘问刘婆子。
刘婆子一脸呆滞,她起初没有认出刘春庚,可随着秦淮珍一声“春庚”,叫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刘婆子登时瞳孔一缩。
“啊啊啊啊!!”
她竟然活像见鬼了似的,猛地抱头哀嚎了起来。
没人知道,自打岁数越来越大了,刘婆子就总是在做一个梦,她梦见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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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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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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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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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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