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淮山无视了她,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去年我二叔他们一家负责看守粮仓,但他们监守自盗,正好大队准备交公粮,怕被发现数目不对,于是就放了那把火。”
秦二奶奶瞳孔一缩,其余人也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
“他们一家子去年还帮忙救火来着。”
“监守自盗?那把火是他们放的?这可是侵占公家财产,损害集体利益,那粮食可是咱们大伙儿的!”
去年因为那场火,大伙勒紧了裤腰带,过冬的时候险些饿死人,等开了春,青黄不接,更是把能借的亲戚借了一个遍,不少人日子过得苦巴巴。
可原来竟是秦二奶奶他们一家子害的?
大队长也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秦二奶奶,那心情简直了。
去年他们大队差点饿死人,至今还没缓过来,不少人都在外面欠了大把饥荒。
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可原来竟是出了个害群之马?
大队长撂下脸色:“老秦二婶,到底怎么回事!”
秦二奶奶早就麻了爪子,她答不上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急中生智,竟然眼白一翻昏迷在地上。
“这不像话的,竟然还装上死了?”
“把她弄醒,赶紧问清楚,真是他们一家子在粮仓放了一把火?”
众人看秦二奶奶的眼神深恶痛绝。
院外闹腾起来,最后大队长挥了一下手,脸色铁青地喊上几个人,抬起装死的秦二奶奶,杀气腾腾地直奔老秦二房。
这一路上,秦二奶奶提心吊胆,可她就闹不明白。
这事儿家里瞒得紧,秦淮山到底咋知道的?
……
秦淮山当然知道。
他从前侦察营出身,以他的洞察力,有些事就算没亲身参与,但只需要过过脑子,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自从粮仓起火已经一整年了。
当别人因为饿着肚子全家老小面黄肌瘦时,唯有老秦二房吃得肥头大耳,甚至还把狗剩那孩子喂成一个小胖墩儿。
这对比这么明显,能没猫腻吗?
秦二爷爷家对外谎称粮食全是从亲戚家借的,可那边全是穷亲戚,先不提能不能借来粮食,就算真有人愿意借,如今这年月家家不富裕,谁会那么无私,供应他们一大家子,让他们白吃一整年粮食?
孩子们回来时,这场风波已经停息了。
秦卿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向秦淮山:“爸,没事吧?”
她仰起白净的小脸,很是担忧。
秦淮山摸摸她的小脑瓜,“爸没事,宝儿是在担心爸爸吗?”
“嗯!”秦卿大大方方地点着头。
秦淮山眼底染上了笑意,捞起闺女狠狠亲了两口。
“宝儿真是贴心小棉袄。”
秦卿搂着她爸脖子咯咯笑,见家里气氛还不错,不像出啥大事的样子,她也安下一颗心。
后来大伙儿闲聊时,秦卿得知事情原委,顿时叹为观止。
本以为那一大家子只是极品而已,没成想做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境地。
听说大队长闯进老秦二房后,直接抄家,搜出好几袋还没吃完的粮食,而那边满口耍赖,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但老秦二房早已引起了众怒。
大队长一声令下,当场压着人去公社派出所立案,等待那一大家子的下场肯定好不了。
秦卿小大人似的欷歔,不过这会儿秦家正在做饭。
四婶的手艺是真好,兔子炖得那叫一个香,一点腥臊味儿都没有。
也不知她咋处理的,反正秦卿坐在小板凳上,两只小手托着肉嘟嘟的小脸颊,身旁是她那些哥哥们。
秦家这一窝孩子眼巴巴地瞅着四婶,都很馋。
饭菜出锅,兔子肉肯定不够家里这么多人吃,所以里面加了土豆,土豆浸透了兔肉汤汁,炖得金沙沙的,口感很面,另外还有蛋羹,炒鸟蛋等等。
大伙围在桌子边坐下,甩开腮帮子吃得那叫一个欢,兔肉炖得香,土豆也沾上了肉味儿,还有蛋羹、鸟蛋,大伙全忙着扒饭,吃得可认真了。
这席面,很多人家就算逢年过节都未必能吃得上,今儿也算开了一回荤。
喜得老太太直夸:“多亏了我们宝儿,这是咱们宝儿有福气,咱一大家子沾了宝儿的光。”
大伙满口称是,秦卿咬着一块炖烂的兔子肉,摇晃着小脑瓜儿,也是美滋滋。
……
老秦家忙着翻修房子,转眼几日时间匆匆飞逝。
另一头,省城。琇書蛧
许春雁养好她脸上那些伤,总算能出门见人了。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特意洗了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她今年也才二十四岁而已。
在乡下熬了几年,皮肤略为粗糙,但她天生晒不黑的白,只稍微打扮一下,就散发出城里人的娇贵来。
把长头发绑成两条麻花辫子,又往脸上搽了些友谊牌的雪花膏,手上也涂抹了蛤蜊油。
她揽镜自照,自信满满地一笑,旋即招呼一声:“爸,妈,我出门了。”
她那个未来会发大财的发小叫殷煜行,殷父是春城木材厂的车间主任,大老婆死得早,殷煜行十岁那年殷父娶了个小老婆,殷煜行也因此和家里关系不好。
从十几岁开始,他就领着一堆狐朋狗友逮哪儿窜哪儿,而他比许春雁小三岁,今年也才二十一而已。
“殷哥,走啊,咱一起去公共浴池,泡澡堂子啊?”
几个年轻人骑着大金鹿牌的老式二八杠自行车,冲着一个身材挺拔,长相俊美,但眉眼阴翳狠辣的年轻人招呼着。
那人生得唇红齿白,他睫毛又浓又长,眸若寒星灿灿生辉,可一笑又妖艳得很,比花还娇。
“去个屁,”殷煜行嬉笑怒骂:“老子还有事儿呢,没空陪你们,况且谁家大早上的泡澡堂子,要泡也得是晚上泡。”
对面说:“殷哥今儿换了一套新衣裳,是不是想去“老莫”看那个服务员?”
老莫是一家莫斯科餐厅的名字,他们职工大院里的有钱人经常去老莫,最近那边招了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殷煜行为了那姑娘已经混成老莫的常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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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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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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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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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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