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虎贲军的新兵使用怀柔的手段,就像《士兵突击》里班长史今对许三多那样?
这根本就行不通。
首先,当过兵的李存深刻的知道,像史今那么对待新兵的老兵,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肯定是凤毛麟角。
在现实的军营里,绝大多数老兵都有揍新兵的经历,尤其是那些刺头新兵,十有八九会挨老兵揍。
就像当初李存刚当兵时揍李存的老兵对李存说的那样:“别怪我,我当初也是这么被老兵揍出来的,这是规矩。”
后来,李存是老兵了以后,也揍过新兵。
揍完了新兵以后,李存也像当初揍过他的老兵那样请那些被他揍过新兵喝了顿酒,然后在酒桌上对那些新兵说:“别怪我,我当初也是这么被老兵揍出来的,这是规矩。”
李存对此的理解是,这是军人的一种传统。
不得不承认,这种传统是糟粕,但对于练新兵来说,真的很有效,因为拳头真的比嘴更容易让人听话。
不过这还不是李存对虎贲军的新兵如此粗暴的最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虎贲军没有时间了。
现在是十月十日。
等到十一月二十二日,也就是再过一个多月,就是著名的息坑大战了。
有人可能会说,那也不还是有一个多月时间,应该够李存练出一支新军了吧?
错。
因为在这期间,义军还要接受青溪县里的那些厢兵和官吏豪绅们的私人武装的围剿。
战争可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
所以,李存根本就没有时间慢吞吞的训练虎贲军,他必须用最快的办法让虎贲军成为一支能战之强军。
这么说吧,李存现在不疼不痒的揍这些虎贲军的新兵几下,总好过他们过几天在战场上留了性命。
当然,一味地强压,肯定也不行。
事实上,李存早就安排何九他们,烙油饼,炖牛肉,还将昨天从猴三他们那里买的鸡蛋煮了,午休的时候,分给每个新兵一个。
好在这些虎贲军的新兵多是农民出身,本来就吃得了苦,看到这么好的伙食了之后,之前受的那点苦与累,立即就散去了一半。
等一众新兵吃得差不多了,李存给张世使了个眼色。
看见李存递过来的信号,张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左右的人说:“诸位皆知,我娘是妓女出身罢?”
“妓女”这个词一出现,立即就引起了一众男人暧昧的表情。
张世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
“我外公就是咱们青溪的,家里六辈种田,他不赌钱,也不喝酒,就是不问寒热、不避风雨每日起早贪黑的种地。
可就因为他家是李员外家的客户没有自家的土地,就必须得将自己辛辛苦苦种地所得的七成交给李员外家,还要承受李员外家的各种科派和劳役。
我娘说,她家总有纳不完的科差,还不清的债,春债还未还清,秋债就又来了,债加债,债又复债,仿佛不论他们家人怎么努力,都还不清他们家不知因为什么欠下的债。
在我娘十三岁时,李员外带人去我娘家收债。
因为我外公拿不出钱来,李员外就把我娘卖去了瓦子里。
我娘说,她的第一个男人是个掏粪的,身上臭烘烘的。
那个掏粪的,一辈子都没有碰过女人,所以,他拿出攒了一辈子的钱,找到老鸨,说要买个雏。
老鸨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就让我娘去接客。
我娘说啥也不肯,他们就动手把我娘的衣服扒光,用皮带抽,用香火烧。
当我娘被他们折磨得半死不活时,被那个掏粪的抱进内屋糟蹋了。
掏粪的一连糟蹋了我娘三日,差点要了我娘的命。
我娘被破了姑娘身以后,也只能认命,顺顺溜溜接客了……”
说起他娘悲惨的往事,张世的眼角不禁淌下了泪水,可他仍不知,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
“我不明白,为甚么那些员外大户占田无数,整年整辈子啥活都不干,可就是吃的好,穿的好,几十房小妾使女,住老大的庄子,就像方有常,有这么大一座漆园不说,这七贤村附近的土地差不多都是他家的,家里常年有上万石粮食、上千匹绢帛、数之不尽的金银,而我外公终年劳苦,却妻子冻馁,到头来还得让李大户卖了我娘,我想不通,这到底是为甚么?”
张世所说的事,引起了很多虎贲军的共鸣!
“俺的情况,跟张二外公差不多,前年,在方有常家的逼迫下,俺不得不将俺闺女卖给牙婆才交上租子,俺闺女现在就在县里的瓦子里受罪,俺这个当爹的,真对不起她!”
“你家还算好的,至少有闺女卖,俺家却连能卖的都没有,俺婆娘给俺生了三个,刚生下来,就都被俺亲手溺毙了,俺实在是养不活他们,与其让他们在这世间受罪,不如趁他们还甚么都不知晓的时候,就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罢。”www.xiumb.com
“我就想不明白了,凭甚么我累得跟狗似的,活得也跟狗似的?”
“……”
一众虎贲军的新兵,你一句,我一句,不长时间过后,就有那有真正伤心经历的跟着张世一块哭了起来!
李存见状,看向“御用五傻”,并给他们递过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孙三呆见了,“腾”的就站起来,说道:“俺爹给方有常家伐了一辈子漆木,伐木之余还要帮他家做其它杂活,那天,俺爹一口气给方有常家挑了十八口大水缸的水,累得病倒了,可方有常还是硬逼着俺爹去伐漆木,伐到第二棵时,俺爹就没劲了,一斧子砍在了自己的腿上。”
说到这里,孙三呆的眼睛已经红了,可他还是坚持说:“别人把俺爹从山上抬下来时,俺爹就已经不行了,他说想喝一碗浓粥。”
“但家里实在是一粒米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孙三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孙三呆才又接着说:“俺娘去方有常家想借碗米,方家大娘子说:‘留着粮食喂狗还能看门,给要死的人吃有啥用?’。俺娘又是作揖又是磕头,方家大娘子就是不肯借米,等俺娘回来时,俺爹已经咽了气,俺爹到死……到死都没能吃上一顿饱饭。”
孙三呆再也说不下去了,抱着头嗷啕痛哭起来……
接着,赵憨儿,孔楞子,二杆子,张狗蛋都说了自己经历的苦难。
慢慢的,别人也开始说自己或是自己家人经历的苦难。
一众新兵的家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凑了过来。
结果,就出现了上千人一块流泪的盛大场景。
李存见火候差不多了,站起来,说道:“知道为甚么我们活得如此凄苦,而方有常那样的员外大户却活得恁地舒服么?”
张世一边抽泣、一边问:“为……为何?”
李存朗声道:“当今世上,存在着两种人,一种是压迫人的人,一种是受人压迫的人,而我们就是后面这种人!方有常之辈,之所以能田产无数、钱粮无数、妻妾使女无数过得如此奢靡,而我等终年勤动,却食不饱、穿不暖、睡得少连活下去都异常的艰难,皆因他们无耻的剥削了我们所创造的劳动果实……”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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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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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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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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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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