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叫做小青的女子阴阳怪气道,而小倩此时也不复在武松面前那副柔弱哀求的模样,竟好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小青面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妹妹说得哪里话,大家都是为姥姥干活,哪有自主觉得懒了便能不做的道理。”
“只是我尚未梳妆完毕,就这样出去,恐怕办不成事。”
小青冷笑一声道:“是吗?我看姐姐倒是天生丽质,前几日过冈的那个,不就是被未曾梳妆的姐姐迷住了么?”
“自那虎妖死了之后,冈上终于是有了行人,却都让姐姐勾去,妹妹们脸上可不好看呢~”
“妹妹说哪里话,那虎妖死了以后,拢共也只是一个过路的。在此之前,妹妹可不曾少勾人呢……”
武松在那木板门后听得真切,心中火起:“这两个女鬼,分明是在商量攀比着害人之事,天底之下,即便是强人劫道,尚且是图财。哪像这般恶毒,专为害命!”
武松按捺不住,便要推开房门,出去教训这两人一番。只是他还未曾有动作,忽听得外面风声大作,正房房门也叫风吹开,似乎进来了什么厉害人物。
“聂~小~倩~你为何还在此迁延?”
一道似乎来自幽冥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半男半女,却又不是那朝中太监,切了的公鸭嗓。而是半句男声,半句女声:男声苍老阴毒,女声尖利刻薄,像是将两个大奸大恶的男女缝在一起一般。
即使是武松听了,身上都不由得泛起些鸡皮疙瘩,于是屏息凝神,暂且压住心中怒火,继续听了下去。
“回姥姥,小倩并未迁延,只是尚未梳妆打扮完毕……”
“哼!!”
小倩在这个“姥姥”面前,一下子变得毕恭毕敬,谨小慎微起来。只是她一句话尚未说完,那“姥姥”便冷哼一声,将什么东西掷在了地上。
“我看,你非是尚未梳妆完毕,而是别有用心了吧?!”
“我适才来时,在前面庭院里捡到一把卷了刃的钢刀,上面生人气息尚浓。再去细查时,寺中干尸也被砍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小倩确实不知……”
“不知?!”
那“姥姥”冷哼一声,不知从何处擎出一根碗口粗细鞭子来,狠狠地抽在小倩身上。小倩哪里能忍得住,当即被抽翻在地,惨叫出声来。
“你说不知!不知!不知!你再说一遍试试!这白日里我与小青等人修炼,留你看守寺中,你竟推说不知?!”
接着,那“姥姥”又接二连三地将鞭子抽在小倩身上,将她身上衣服劈得破碎,惨叫连连。连那木板后的武松看了都忍不住咋舌,心想这般粗细鞭子,打在自己身上,恐怕也要伤个不轻。
“姥姥饶命,是小倩贪玩,看管不严……”
在这重刑鞭下,小倩也只能告饶求情,只盼能保住神魂,不要被打得魂飞魄散。
“哼!今日便先饶了你!但你须将功补过,今晚务必抓个活人,以解我心头之渴!”
“姥姥,近日来景阳冈上行走的路人甚少,若说今晚恐怕……”
“我不管你如何!那虎妖已然死了,你便走出寺去,到那冈下村中,山村野店,随便你怎么捉来个人,却必须满足我口腹之欲!”
小倩本想求得个宽限,然而姥姥却并不留情,硬是要她今晚捉个人来。
姥姥见小倩沉默,冷笑一声,走近前来,小指托起小倩下巴,抚摸着她面庞道:“三日后,你便要嫁与那黑山老妖。黑山法力深厚,你去了那边,便没有回来的道理,因此,这三天内,你却要多多抓人来,与我报恩呐……”
小倩垂泪道:“自小倩十八岁亡故,葬在兰若寺后,魂魄遭姥姥‘搭救’驱使,也勾了不少人来,自知罪孽深重。但求姥姥莫要将我之骨殖嫁与那黑山老妖,小倩愿时时在姥姥身边伺候。”
那姥姥摇摇头笑道:“你这是说哪里话?我自驱使了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也饱受了些福气。今遭到这景阳冈上,人烟稀少,血食不足,你一个个起了异心,我如何不知?”
小倩惊道:“小倩绝无此意……”
姥姥猛地抬手,扇了她一记耳光,厉声道:“莫要在此诳我了,我早看出你有异心,上次来那个壮汉,满身阳气,真真是个好血食,你却私将他放了,若不是念在你久为我驱使,早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时至今日,你仍不知好歹。我便只得将你交于那黑山老妖,他功力深厚,恰缺一个你这般女子魂魄辅修,为此,愿分我百年修为,助我脱离这兰若寺之限。”琇書蛧
“你哪里有什么条件可讲,一条下贱魂魄,丢尸荒野的无名鬼,无人要的贱货。能被他黑山老妖当做炉鼎,是你修来的福分。待到炉鼎期满,你神魂俱灭,倒也不用受这人世之苦了!”
“小青,将她衣衫与我剥了,试试三日后嫁衣合身与否!”
这姥姥一通言语,几乎将个小倩贬得一无是处,只伏在地上垂泪。
原来,这聂小倩本是与十八岁年纪身故,家中人将她埋在了兰若寺后一片乱葬岗上,却被这寺中修炼成精的姥姥夺了骨殖,拘了魂魄,供他驱使。
因此小倩被强迫做了些下贱害人的勾当,甚至当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将她送给别的大妖,以换取更多利益。
小倩伏在地上垂泪,那得了势的女鬼小青却耀武扬威,上前将小倩身上本就被鞭子抽碎的衣物剥去,便从姥姥那里拿来一身红嫁衣,强迫地将它穿在小倩身上。
那树妖姥姥见了笑道:“好好好,如此以来,那黑山老妖必然高兴,我也可脱了这树形,早日游荡天地了。”
“我先拔了你这棵枯枝败树,再劈了做柴火!!”
然而,姥姥话音未落,一道雷鸣般声音响起,小倩屋中那木板隔开的小屋轰然倒塌,武松跳将出来,眼中几乎要喷出火。
他指着那树妖姥姥痛骂,脚下也不停,只两步,便来到这妖怪身前,一身神力涌出,两条铁一般臂膀锁住这树妖,腰弯作桥,向后仰倒。
那树妖见了天神一般武松惊得呆了,竟来不及反应,遭武松从地上拔起来,头下脚上,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将个脖颈折断,头颅都硬杵到胸膛之中。
若是普通人,早已死得不能再死。可惜,这树妖姥姥只是有人形而已,他早就不是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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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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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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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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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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