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今天的会议从一开始就对那位来自无昼地狱的禁忌代言人只字不提,原来并不是薛红鱼刻意隐瞒,而是因为并没有从那家伙身上得到过有价值的情报。
不过关于突然对方变得痴呆这一点,无论怎么想都有很大的问题,尤其是在现在得知了无昼地狱中那位神明的名讳是‘痴愚’的情况下,要说二者没有关系恐怕压根没人信,众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和痴愚之神有什么关联吗?”沉默半晌,有人忍不住问道。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桉,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不过对此薛红鱼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而是说道:“或许有关,关于痴愚之神我目前也没有更多的了解,总之各位务必提高警惕,听我把下面的话说完。”
虽然现在所有人的面容都是模湖的,以至于根本看不到薛红鱼脸上的表情,可众人还是感受得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相当严肃。
按照之前的进度,今天的会议在投票完成其实就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然而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导致所有人现在心中都还十分忐忑,或许就连薛红鱼也不例外,因此才会想着再说些什么。
至于她要说的内容究竟是想安抚众人,还是更为可怕的晴天霹雳,这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有一个问题,议会之前一直没有太过在意,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
只听薛红鱼说道,“事实上,在近年来对禁区的探索当中,我们其实早就发现过不少有关神明的蛛丝马迹,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并不知晓这和神明有关,所以议会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认为那些东西是一些特别的禁区生物所留下来的。”
众人心中点头,他们过去不是没有在禁区中有过一些特别的发现,只是当时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直到今天得知了神明的存在后,他们才发现很多以往不解的东西好像都能解释得通了……
考虑到思维越活跃越便越有可能被痴愚之神所盯上,大家也不敢太过深入去思考,很快便收回思绪,强行放空大脑,默默听着薛红鱼说下去。
他们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的事绝不可能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特意避开神明展开第二次会议了——这是不能被神明所听闻的情报。
片刻后,薛红鱼的声音继续响起。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件事,刚刚之所以会突然多出一张来历不明的选票,未必就一定是痴愚之神动的手,只是和对方有所关联的可能性很大,虽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我们先暂时假定事实就是如此好了。”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就来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拥有让我们无法察觉到的能力,同时又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干涉到我们投票的结果,这意味着痴愚之神很可能一直待在会议室中,并监听了我们整个会议的过程。”….“且不说会议遭到监听这一点,光是对方的这一能力就相当可怕,也就是说,只要对方不愿意暴露,那我们或许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可能,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对他有所防备。”
“值得一提的是,那家伙本可以像这样一直静默不下去,犹如钉子一般一直藏在我们的内部,时刻监听我们的所有计划……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在我们进行投票的时候第一次进行了干扰,从而暴露了自身的存在。”
芽芽在头盔的世界里没办法睡觉,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于是只好一直认真的听着,但却不怎么听得懂,闻言疑惑道:“这能说明什么吗?”
薛红鱼答非所问道:“我们当时投票的内容是关于守墓人的处决问题。”
“原来如此……”
陈隐很快若有所思道,“薛博士是认为痴愚之神在有意促成我们和守墓人为敌的结果……他是在担心守墓人的力量会威胁到他?又或者是打算让我们两败俱伤?”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就可以知道,如果他也有和痴愚之神一样的能力,那么最优的做法当然是藏而不露,一直潜伏在会议之中,时刻监听敌人的一举一动,以便未来轻松作出应对,而不是突然出手增加暴露的风险。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痴愚之神还是选择了干扰众人的投票结果,如果不是因为人如其名以至于他本人也太过痴愚的话,那么做出这种事的原因或许只有一个……
让守墓人遭遇麻烦对他而言好处更大。
也就是说,在痴愚之神看来,促使人类方对守墓人进行讨伐无疑是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为此他甚至可以不惜暴露自己的部分信息。
当然,事情或许未必就是他所设想的那样,说不定那位神明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自信,根本就不在乎众人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刚刚的投票也只是一次彰显自己到来的小小恶作剧罢了。
而事实证明,即便众人已经知晓了痴愚之神很可能降临在了附近,可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薛红鱼回答道:“我的确是这样想的,而且我认为这也是在间接性的说明守墓人的确对神明存在巨大的威胁,所以痴愚之神才试图利用我们的力量对其提前进行试探——还有,我需要提醒一下,你的身体变黑了。”
陈隐心中一惊,连忙探查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发现果然有黑光在身体浮现,于是连忙屏息凝神,放空思绪。
而和之前一样,圆桌突然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倾倒,像是发生了某种形变,没多久便使得黑光消失不见。
在圆桌的帮助下,陈隐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刚刚果然出了问题,虽然只是小小的错误认知,但却差点让他做出了不准确的判断,这种判断并不足以致命,但却完全违背了他的本意。….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这位痴愚之神的力量似乎无孔不入,陈隐之前还自负自己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一旦痴愚之神再在他的意识上动手脚,他绝对能迅速反应过来,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这只怕很难靠自我意识做到。
薛红鱼适时提醒道:“你现在的思维太活跃了,如果不想再一次被盯上,就最好什么都不要想。”
陈隐只好收回思绪。
而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参加会议的众人中身上陆陆续续的都出现了黑色的光亮,不过有了圆桌的帮助,他们能够迅速的完成自我审视,很快便将这种试图影响他们意识的力量驱逐出了体内。
——这种力量虽然无迹可寻,但强度颇低,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清除。
而在亲身体会到了这种力量之后,痴愚之神的形象也彻底在众人的心中明了起来——对方可怕就可怕在能够悄无声息的干扰到他人的意识,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受到干扰的人很难察觉到自己的种种异常,关键在于对方的能力还能同时影响到一整片区域,将所有人变成“傻子”,可怕至极。
不过也有几个人始终没有遭到过黑光影响,嫣就是其中之一,看来她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冷静,思绪足够放空。
值得一提的是,芽芽同样没有遭到过黑光侵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单纯的缘故。
良久,突然有人语气沉重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从根本上阻断这种力量吗?”
薛红鱼摇头道:“恐怕没有,事实上,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借助机器将这种力量抹除,也并非说明这就是应对之法办法,而是对方投射而来的力量并不完整。”
“也就是说,痴愚之神或许并非亲自降临,不过哪怕他只是分出了一部分力量也足以将我们搞得焦头烂额——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任何拥有意识的存在或许都很难战胜他,只有死物才做得到。”
众人一愣:“包括守墓人吗?”
“包括守墓人。”
薛红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言,正色道,“现在先回归到最开始的问题——我们此前在对禁区进行探秘的过程中,除了发现疑似神明所遗留的痕迹之外,还发现了另一种‘痕迹’。”
“那种痕迹我想你们或许也曾见到过,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陈隐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我们曾一度将禁区生物当做污秽来看待,将其当做诡异的怪物,不详和邪祟生物,因此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它们身上的一些‘污浊’的特质,可事实上,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判断。”
对于这一点众人并没有否认,他们过去的确是把禁区生物当成鬼怪来看待的,毕竟后者多对人类有着难以理解的恶意,光是将人杀死还不够,在此之前还一定要充分的折磨才肯罢休。….就听薛红鱼继续说道:“我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在过去的时间里大家应该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一种特别的禁区生物——即血液为黑色的怪物。”
众人闻言一愣,认真思索起来。
血液为黑色的怪物吗……
这种生物虽然稀少,但他们的确都曾接触过,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生物大多比较难缠,实力很强。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陆展心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守墓人,不过后者的血液并不是黑色,而是和人类一样是红色的。
可紧接着他很快又记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平等乐园之中的那具猫头玩偶体内好像有黑色的填充物,而如果将这些当成是它的血液的话……那么对方或许也是拥有漆黑之血的生物。
还有那具格外巨大的尸体……
与此同时,何尚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连忙询问道:“这种生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薛红鱼平静道开口。
“那是来自地狱的怪物。”
“地狱?”
众人神色微变,这又是一个相当陌生的词汇,在场只有少数人听说过地狱的存在,比如说陆展——
据他所知,守墓人身边那个叫做暮的小女孩似乎就是来自地狱的生物……确切来说,应该说她的母亲来自地狱。
“体内流淌着黑色的血液——这便是大多数地狱生物的凭证。”
片刻后,薛红鱼的声音继续响起,少有人能察觉得到,她的声音相较于之前虚弱了不少。
就在这时,嫣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从薛红鱼慎重的态度中不难想象得到,地狱显然又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存在,但偏偏这女人之前完全没有提及此事的打算,之所以此时才提出来,就仿佛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件事的一样……
听到嫣的询问,众人也都心生疑虑,薛红鱼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薛红鱼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打算。
“你用那东西了对吗?”
沉默片刻,嫣突然沉声问道。
“你指什么?”薛红鱼反问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嫣的情绪少有的出现了起伏,“所以你才会得到与地狱相关的情报!”
“这是值得的。”
半晌,薛红鱼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并没有否认嫣的猜测。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在充满各种的会议室当中,薛红鱼戴着头盔的身体脖子以下忽然往外渗出了大量的鲜血,将实验服染得通红,面色前所未有的苍白。
而在她宽大的实验服中,可以看到一条连接着血色十字的金属吊坠正在渐渐变得暗澹。
像是触发了某种指令,房间里的金属触手快速蠕动,很快便在她的身体附近组装出了一个精密的营养仓,对她全力进行着治疗,并为她换上了新的实验服。….与此同时,智脑空间内听着两人对话的众人一脸茫然,显然,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薛红鱼似乎做了什么事,而第二阎罗则是发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显得颇为激动。m.χIùmЬ.CǒM
“嫣……”
何尚很少看见嫣如此激动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澹澹道:“我没事。”
薛红鱼也不再说话。
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将她们刚刚谈论的内容详情告诉众人。
四周一阵死寂。
沉默片刻,薛红鱼开口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地狱中的至强者是已知中唯一能和神明相抗衡的生物,不过二者之间的关系似乎颇为微妙。”
——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情报,不过单单是‘能和神明抗衡’几个字就足以说明它的重要性。
众人心中思绪万千,越发好奇薛红鱼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嫣口中的那东西又指的是什么?
“所以显而易见的,禁区之中也封印着部分地狱的存在,有没有至强者还不清楚,不过如果想对抗神明,那无疑就需要借助地狱的力量。”
借助地狱的力量……众人的心脏莫名一跳。
“事实上,我很久以前就曾在某座禁区石碑上解读出了这样一条信息,不过直到今天才算是明白它的含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薛红鱼缓声开口。
“……欲弑神者,当先坠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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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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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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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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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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