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谷欠望战胜了恐惧。
也许是明白沈悦此刻已经睡着了,理智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颤抖着一双手,低头,斗胆的碰了碰雪白的赤足。
停留了很久,如浓墨翻涌般逐渐失去了控制,等离开时,薄薄的肌肤上已经留下了一枚红痕。
从门口走进来的福安看到这一幕,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那身形瘦弱白净的太监跪在地上,背梁弓着,整个人都因为激动兴奋而神经质的颤抖。
他见沈悦还是依旧毫无反应,竟然以下犯上的想要撩起沈悦的衣摆,福安大怒,一把冲过去把太监给踢翻了。
太监一惊,那一脚的力道很重,他吐了一口血,浑身的骨头都好像快要散架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会死的,会死的很惨,理智逐渐回归,恐惧像一根绳子一样勒住了他的脖子。
惊慌失措的抬眸,沈悦也被这么大的声响给吵醒了,太监注意到沈悦淡漠又迷茫的目光,原本的恐惧烟消云散,他情难自禁的露出痴迷的笑容。
沈悦看着地上的太监满脸血,笑容那么的渗人狰狞,眉尖一皱,眼底浮现出厌恶。
地上的人却抖得更厉害了。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笑着叫着,“……殿下……殿下……”
福安迅速上前,他把这太监给拖了出去,就怕晚了一秒而脏了沈悦的眼睛。
太监的下场死的很惨,被活生生的割掉的舌头砍断了双臂。
福安也不敢让其他人服侍四皇子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他的手脚就冰凉。
福安从小就跟在了沈悦的身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沈悦小时候是多么的阴暗凄惨。
那时候淑妃神智疯疯癫癫,时而清醒,时而发疯,年龄很小的四皇子乖巧又懂事,被淑妃神志不清打骂时不吵不闹,等淑妃清醒了之后看着满身伤痕的小四皇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她反过来还去安慰那个女人。
宫里的人也是见风使舵,见淑妃不受宠,又是个疯子,自然就怠慢了,膳食更是简陋敷衍。
而小四皇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皇子吃着精致软糯的糕点,福安心疼,趁着夜色,就偷偷的潜进了御膳房,偷拿了一些糕点。
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免不了一顿乱打,但是他还是趁机跑了,怀里用丝帕包住的糕点完好无损。
想着小四皇子看着糕点会露出高兴的模样,身上的疼痛一下子就觉得没什么了,满满都是幸福。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也就是他离开的这一会儿的功夫,有个大胆的太监潜入了四皇子的寝宫,当时他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呜咽含糊的哭声。
推门进去看到的场景让他终生难忘。
那一瞬间,只觉得无数暴戾嗜血的情绪汹涌而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那太监已经被他给打死了,流出来的血都是凉的。
浓浓的血腥味刺鼻的要命,福安浑身都是血,脸上也沾着,如同阴间的恶鬼。
他想要去抱蜷缩在角落的小人儿,但是又怕手上的血给吓到了她。
只能小心翼翼的半蹲在地上,像往常一样轻声的诱哄着。
“殿下,不怕,坏人已经被赶跑了。”
他笑着,声音温柔哽咽,眼泪夺眶而出。
在冰冷的宫中,一个半大的少年哭的时候泣不成声。
——
金銮殿。
殿内金溪雕龙宝座上,皇帝神情大怒。
下面跪了一地。
“徐州瘟疫严重,难民失所,百姓家中无米下锅,青黄不接,食不果腹,朕拨了那么多赈灾银,派遣如此多人手,为何情况还是不见好转?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皇上息怒啊皇上。”
众臣颤颤巍巍,磕头的声音接二连三,头上的冷汗擦都擦不干净。
皇帝不怒自威,眼神冰冷。
“若是尔等明天想不出对策,也都滚去徐州,要是治理不当,便不要再出现在朕的眼前。”
留下这句话,皇帝被甩袖离去,只留下一群臣子面面相觑。
出了金銮殿,刚好看到了太子和名满天下的程谦恭站在一起,小声的谈论,旁边还有一些文臣。
而程谦洗耳恭听,一派恬淡雅致之姿。
沈悦一身绛紫色的朝服,浓郁的颜色很难让人驾驭,可偏偏被她衬着格外的好看。
暖暖的光线洒在了她的身上,像是金光,越发的出尘。
眼角的泪痣红的艳丽,噬魂夺魄的样貌,是灾难性的美。
太子先看了过去,停留的时间有些久,程谦恭觉得疑惑,顺着视线望去。
和沈悦对上了视线,目光沉静的如同一潭深泉。
太子文臣环绕,而沈悦孤身一人,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沈悦先一步收回了视线,然后不再看他们一眼,从他们的身边越过去离开。
“四皇子也太目中无人了一些……”
那些臣子在耳边罗里吧嗦,太子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视线一直随着那单薄修长的身影离开都还是恍惚的。Χiυmъ.cοΜ
程谦恭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皱眉,轻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太子慌慌张张的回过了神,像是掩饰一般干咳了两声,两个人回到了殿中也一直都在说瘟疫的事情,可是程谦恭明显能感觉到太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见太子不认真听,程谦恭也没有接着讲下去的必要。
太子踌躇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最近老四好像有点过于老实。”
程谦恭的目光,因这句话而变得更加幽深了许多。
“这难道不是太子所希望的吗?”
“当然不是!”太子情绪激动,紧绷着锋利的下颚,语气凶狠,“我了解老四,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有所作为!”
虽然太子嘴上说的这么肯定,但是他眼神中的犹豫和不安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手指甚至还焦虑的揪着衣角。
程谦恭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臣不懂,太子对于四皇子到底是如何?”
外人都说太子和四皇子的关系恶劣,只要一见面就会闹的鸡飞狗跳,互相看看对方不顺眼,不像是兄弟,倒像是仇人。
一开始程谦恭也是这么认为,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也不全是。
太子对四皇子的态度很奇怪。
就好像是淘气幼稚的孩童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一般,使出浑身的解数,就是为了能让对方多看他几眼。
太子眼神闪躲,指骨发青,面上不显,“能如何?当然势不两立。”
程谦恭心中已有了猜测,说不出是对太子的心软和犹豫不决失望还是什么,他没有多说,起身告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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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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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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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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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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