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不多,眼神中,却是透着一整赤诚之心。
透着他们给彼此的底气和信心。透着他们对彼此最深最真挚最能给人力量的爱。
酣畅。
淋漓。
直至后来快睡了,林栖还没忘记问他:“什么时候行动?”
“三天后。”唐木给了她一个准确时间:“周末,你陪孩子就好好待在家里,一处都不走。无论听见什么风声,只要不是我说的,都别信。
玩一天,好好睡上一觉。睁开眼我就回来了。”
“好。”她也回他一个字。
整个往他怀里钻,都已经紧密相连了。却好像还是觉得不够。
唐木反手把她拥更紧:“好了,休息了。晚安。”
“老公。”
“我在。”
“晚安。”
......
这两天,如同往常。依旧是他送她们上学上班。
临行前一天,林栖带着孩子玩。两人玩着捉迷藏,后来林殊一躲到楼上去了。
等推开书房想进去借助藏一藏的,谁知唐木竟然在里面。暖黄灯光下,他坐在办公室办公椅上。宽大的电脑屏幕遮住了他大半身子,但他个头高,脑袋即便低垂着,胸膛以上的地方还是全部呈现在电脑屏幕上方。
两只手在动。
诶?
爹地做什么呢?
来不及细想,林栖的步伐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跟上来了。
“林殊一小朋友是吗?进来吧。”
就在这时,忽地传来唐木好听的磁性嗓音。
林殊一迅速钻进书房,没把门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个细小的缝。这样不至于林栖以为她在里面。
毕竟捉迷藏,藏的那个人,肯定想要严密的地方。
林殊一迈着小碎步小跑到唐木身边,这才看清爹地手里是毛线。
小家伙靠在他椅子臂上,认真盯着他手里的毛线看。
“爹地,你织什么呢?”
妈咪给她缝补过洋娃娃,还没缝补过衣服。
针线活,多半不都是女孩子的活儿吗?男孩子也会这个吗?
“你猜猜。”唐木抬眸看她,伸手摸她脸后,又开始埋头织,现在动作已经相对熟练好一些。不用一对眼睛一直盯着看。
林殊一闻声,陷入深思状。
一双灵动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转。
一只手抵着下巴,靠着椅子,说:“嗯......我猜,爹地应该是在给妈咪织手套。对吗?”
她看见几个刚出来的手指形状的雏形。虽然还没完全成像,大致也差不多了。毕竟不可能是织一双袜子。
还没人用毛线织袜子的吧?
很笨重诶。
“聪明!”唐木点头,承认她说的。
“哼。”
谁知刚应下来,就听到小家伙“哼”一声。一副受委屈却还高傲的模样。
唐木知道这是吃醋了。
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摸她脸,眼里全都是温柔道:“宝贝听话。别生气,爹地也安排你了。先把妈咪的织出来就给你织。
你们两个,一个都不会少。嗯?”
“哼,这还差不多。”林殊一道。
要是真只有妈咪的,她就要怀疑人生了。爹地也太偏心了。
“爹地为什么不先织我的?我的手更小,爹地能织更快呀。”林殊一问出心中疑问。
“那不行。”唐木边晃头边说:“首先,爹地先认识妈咪。这样才有了你。你是爹地和妈咪的宝贝,但妈咪只是我一个人的宝贝。
其次,妈咪生了你,为爹地生的宝贝女儿。于情于理,爹地都应该感谢她。这是我身为丈夫的义务和责任。
最后,你妈咪才是爹地的首选。只有你妈咪好过了,我们父女俩的生活才能过得越发滋润,我们家里的环境才会更温暖。
这就叫家和万事兴。懂了吗?”
“那,妈咪是爹地的首选,我呢?我是不是永远都只能排在第二呀?如果将来爹地和妈咪有了别的孩子,我排第几呢?”
小孩子的问题永远都是那么直观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问什么。也不会拐弯抹角。
但唐木却不逃避这个问题。
认真看着她眼说:“我们家里不存在排行的问题。你永远都是我们最重要的宝贝。嗯,爹地和妈咪不会有别的孩子了。”
“为什么?”
“因为你妈咪已经为了我,生下你,去了一趟鬼门关。有一个孩子,我们的人生就已经很丰盛了。
这辈子,除了爱你妈咪,其他事情,都是成为我们的锦上添花。我们有就好,不需要多。爹地妈咪的精力也有限,做事要专一,养孩子也要专一。
养大你,教育好你。看你长大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就不负我和你妈咪来世上一场,相爱一场。”
“噢。”
“我们的一一,以后也会认识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比爹地做得还好,对你比爹地对妈咪还好,也会把你当成他人生中唯一的首选。那你就选他,做你的丈夫。”
“会有那个人吗?”
“会。一定会。”
“如果不会呢?”
孩子只是出生就带着十万个为什么。有时候问出的问题,并非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只是想问而已。
却叫唐木再一次抬起了头。
他盯着孩子跟她对视了好几秒。
深思状。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握着孩子的手,放嘴边亲了一下,认真道:“如果没有,那就成为自己的首选。想去旅游,就去旅游。但要有赚钱的能力,也要有规划金钱的能力。
要学习,学习生存,学习为自己活着。无论任何时候,你只需要知道,做好自己,每一个人都做好自己,这世上就不会太糟糕。
去攀登、去阅读、去学习、去看山看水看世界。听音乐,赏花......有很多很多可以做的事情。只要你的生活是属于你的,无论哪一种状态,都可以。
爹地和妈咪永远支持你。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我们的家门,永远为我的宝贝女儿打开。你回来,有爹地织的手套围巾,有妈咪讲的故事。
什么都不会变,爹地和妈咪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
“爹地。”
“嗯?怎么了?”
“我也爱你和妈咪。”
“好。”
......
等林栖找到书房来时,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了一跳。
一大一小都坐在办公桌前。
一个坐在办公椅上,一个坐在儿童小椅子上。
小的那个,手靠着大的那个椅子,眼睛专心盯着什么在看。
没声响,安静得很。不像看视频看电影。
她为了探索,轻轻推开门走进去,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全景。
唐木在织东西。
等她走得越来越近。
听见林殊一小朋友小声靠着椅子臂说:“爹地,妈咪来了。”
唐木:“我知道。”
却都心照不宣没抬眸去看她。
像一个摆设似的。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以为我耳朵不好啊?”林栖出声问。
“妈咪,嘘。”
孩子对她做了一个嘘声手势。
林栖一脸疑惑。
“爹地在织手套,工程量大,不适合跟我们说话。让他专心织。”
“......”
于是乎,在唐木织完之前,林栖就跟唐木说上两句话。
第一句。
她问:“你织这个做什么?”
他回:“给你和一一保暖。”
她抱女儿起来,自己坐在女儿的椅子上,抱着孩子安静看他织一会儿后,又开口问:“不是可以买吗?”
家里还有好几双呢。要是用,完全够了,根本用不完。
他答:“我想织。”
林栖:“.....”wWW.ΧìǔΜЬ.CǒΜ
心里有点顿。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仿佛心里有一根线在里面绕着。有些难言。
等林殊一都睡着了,唐木还在织。等林栖再推开书房的门进去,他刚好在收尾。
“还织呢?回来再弄吧。太晚了,先去休息。”
林栖提出提议。
唐木只抬头一瞬:“马上就好了。你回去睡吧。我弄完就回房。”
林栖拿了一下他手里织手套的工具。
两人视线对上。
神色中都有各自表达的东西,却都心照不宣地沉默。
“乖,马上就好了。你在这儿等我,或者我弄完回房。很快。”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先低了头,神色中全都是坚定,语气却很温柔:“我想织完。”
固执得像个不听话的孩子。
那坚定的神色,一下子就戳中了林栖。别人或许看不懂,但她懂。
他口头上说着没危险,对他而言小事一桩。
可,还没到结局,谁又知晓会发生什么呢?
她什么都懂,都明白。甚至早已在心里做全了心理准备。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心里存着侥幸。
她很自私出声问了一句,抓着他手臂,把他脸抬起来问的:“我们......能不能让现在在职人员去啊?”
唐木跟她对视。
晃头。
“为什么?”
这三个字,几乎处于失声状态,悄悄话一样的音调。
“相信我。”
没有过多言语。彼此已经明白事已成定局。林栖盯着他那双如墨黑眸,看了不知道多久。她好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能揣着一肚子心事率先回了房间。
别墅灯光下。
一人在书房固执织手套。
一人在房间来来回回转悠。好像都是精力过剩找不到消遣一般。
指针指向凌晨十二点四十。
唐木终于回来了。
推开门那一瞬,力气很小很小。但床上蒙着被子的人,还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她背对着他睡着,面向窗户那一边。
唐木先去了洗手间。
淅淅沥沥水声传来。
林栖几乎在水声出来那一刻,便掀开被子起来。其实她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鬼使神差地,她下了楼。温了一杯奶上楼来。
刚好赶上唐木出来。
她在门边。
他在洗手间门口。
两人面面相觑。
林栖率先回神,用脚踢关上门。端着牛奶过去。
自然而然;“把牛奶喝了吧,助眠。”
唐木却没接。
单手垂立,另外一只手举着毛巾盖住头发,还没来得及擦。
“拿着呀。”
“没手了。”唐木说:“喂我。”
林栖怔了怔。
却并没嫌弃,倒是脾气很好地应了一个“好”字,稍稍踮脚尖喂他。
嘴角的奶渍也给他轻轻擦干净。
“好......”
“唔......”
杯子被放在某个柜子上,她被他抱起来亲,从洗手间门外一直到被窝。
不知亲了多久,这个吻,不似之前。甚至没有任何欲。
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
“手套我已经织好了,平安夜晚上,你记得买一棵圣诞树,给孩子和自己挂点礼物糖果。我已经把手套打包了。
等那一天,你给孩子放在床头袜子里。我答应她的,要给她准备圣诞礼物。我跟她说有圣诞老人的,你记得,别忘了。”
“好。”
“嗯。”
“没别的说了吗?”
“嗯,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唐木道。
“好。”林栖道:“睡觉吧,晚安。”
“老婆晚安。”
林栖说着要睡觉,却到最后还一直未眠。感觉到男人传来均匀气息,她小心翼翼扭头去看他。
用指尖一点点隔空描绘他硬朗五官。
老公。
保重。
......
一直到了快天亮,林栖才满满睡过去。是真的累睡着的。
等她醒来,下意识手搭旁边位置,腿也跟着放上去。手脚都感觉到一阵虚空。
落空感一下子叫她从睡梦中睁开眼来。
旁边哪里还有人?
就连温度都没有了。
走了?
林栖几乎立马从床上掀开被子起来,匆忙走到阳台去。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可楼下唐木经常坐的座驾,早已不在院中。
处处都彰显着他离开的事实。
她一个人在阳台上,指甲轻轻抠动着护栏,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在看哪儿。
屋里,手机闹钟响了。她才回过神,机械一般往屋里走。
拿手机起身去洗手间那一下,碰到床头什么东西,长长的,晃来晃去。
等她扭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一只圣诞老人放圣诞礼物的长袜子。
她心神狠狠怔住。
一点点伸手去碰袜子,好几次想把它取下来看里面有什么。却都在要打开那一下把手缩了回来。
袜子被她珍藏起来了。
她要等他平安回来了再看。跟他一起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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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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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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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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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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