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几乎现在是镇定状态,只是带着疑惑,手抓紧他手臂。
凝视着他。
屏幕上的数字依旧还在滚动着,催命一般震动不停。
“为什么不能接?”林栖问。
唐木眉头皱得紧巴巴的,但这个问题,他一点儿都不想回答。
林栖恨那个玩意儿。
抽烟喝酒打架都算了,以前两人在一块儿,她虽有意要他戒掉,但其实在严肃的外表下,还是知晓给他一点儿空间和宽容。知道戒烟戒酒这事儿,需要慢慢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但她十分郑重告诉过他,只有毒,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沾染的。
小时候,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在生活最底层。他从未抱怨过母亲不能给他光鲜亮丽的生活,甚至母亲沦为千夫所指的“坏女人,小三,妓女”。他也没抱怨过。他只是恨,恨她不好好珍惜自己,恨她原本有一技之长,却不好好发挥。
为情为爱所困,一辈子走不出那个男人留下来的牢笼。她宁愿麻痹自己,甚至开始怨恨他,觉得是他的出生,才会叫那个男人觉得他是个累赘,不敢继续跟她交往下去。
她终日见不到那个男人,就开始虐待他。所以人家小时候的家,他从未感受到过。他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凉。
在寒风刺骨时,他孤零零从幼儿园自己步行走回家。
饿着肚子,烫着额头,在深夜的路上摔倒了好几次,但他心里想着回家就能看见妈妈了,就走得更快。
殊不知刚到家,就被母亲以“没用的孽种,上个学都能摔跤,老娘哪有这么多时间照顾你给你洗衣服?孽种,还哭哭啼啼的,给我滚出去,滚”。
于是他的童年,多半都在自己房间或是门口那个黢黑的角落。上楼下楼的人经过,都会递给他可怜的目光。
后来,他第一次动手打了外人所谓的母亲在外的“野男人”,他想改变生活,想让她能站起来做个挺直背的人。
却被她拎着刀追了整整一公里。她从那时候开始跟他断绝关系。说他就是来克她的。
他在外面飘了一天一夜,到了凌晨五点多时悄悄翻窗回了家,却瞧见她坐在客厅沙发哭的样子。他以为她是在乎他的,却不曾想会被母亲拦在窗外。
三楼。
摔下去,运气不好也是会死的。
她就让他悬在半空中,堵着窗口不让他进。屋里没开灯,但他只是看见她的眼,都能猜到她整个轮廓。
她长得极美艳丽,哪怕不梳妆,穿着最廉价的地摊货,也能成为万千佼佼者中最亮眼最特殊的那一道风景线。
但就是拥有那一张美丽得不可方物的脸的人,张嘴就能说出最伤人把人置之死地的话。
她说:“唐木,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还回来做什么?我算过命,算命的人说过了,我,和你这个孽种,命里犯冲。必须要死一个,另一个才会好过。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自己的亲生母亲,咒他去死!
那时,唐木十二岁。
他主动惹事,喝了酒,打了第一场主动出手的架。
打的对象,便是从小一个巷子一个院长大每天都会领着一帮人骂他孽种有娘生没娘养的私生子的张涛。
那一帮十几个人,全都比他高大。可他像是杀疯了一般,就抓着一块砖头嗜血一般盯着他们。
后来警方的人过去抓住他时,他还给人最后一砖头敲了下去。
警方的人全都惊呆了,那孩子,小小的一个。却......却满目充斥着杀气。
且,张口第一句就是:“警官,让我坐牢都可以,能不能别通知家长?”
那几乎是他的一个执念。
别通知家长。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死了!”
后来,警队的张局看孩子可怜,又觉得是个可塑之才。在他十二岁那一年,他作为特例培训队员,成为唯一一个年纪小却深入到贩毒圈中的小卧底。
拿到的第一笔微薄津贴,第一件事便是去将自己的头剃光,留下平头。
那样,就不会再被母亲扯头发了。
从此,他便是全校公认的留平头最帅最精致的男人。
他痞坏,无恶不作。却从不放荡不羁。
传闻,他是整个片区最帅的学生。但在学校,几乎很少见到他的身影,想见他,估计每周一的国旗台下,便是唯一的机会。
大把女孩子为此还故意迟到早退,就为了跟他一起站国旗台下近距离看一眼。
甚至还有外县的女生慕名而来,更有的说追他的女孩子能排队排到罗马,其中美女、学霸更是多不胜数。
却全都惨遭拒绝。
于是外界传闻,他该是喜欢男人。
只是传闻刚出不久,就有新的传闻,说高一三班的唐木,对高三十五班的林栖,准清北三好生,死缠烂打。
再后来呀,他把她追到手后。她却并非像别的女孩子对男朋友约法三章四章的,为此唐木还责备她,说她没良心对他不上心。
但她却十分坚定给了他忠告,说:“唐木,你坏不坏我不管,你我都不是人民币,办不到人人都喜欢。我们的人生,也无需重复别人的路,不需被任何人定义。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但,有一样东西,你若是碰了,那我此生绝不会原谅你。也代表我们俩的关系彻底终结。那就是,毒。”
......
见他许久不回答,林栖心里更是难耐。她冷冷开口质问:“对我也不能说,是吗?”
唐木回神,看向她。女人脸上全都是镇静和严厉,不容许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不敢再盯着她眼,把人一把拉入怀中,用力抱着。
“唐木,你少来这一套,别每次说正事儿你就这样,我告诉你,逃不掉的,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姐姐。”
唐木道:“没有不能告诉你,你刚刚听到多少?应该能猜到谁给我打的电话是吗?
我爸,这个电话是我爸打过来的。他找你说那个姓陈的跟唐家那点破事儿。本来昨天就想告诉你。”
他稍稍拉开距离,面对面看着她,说:“昨天你打电话,我跟孩子就是在回来路上。我带她去了唐家。”
林栖眉头猛地拧紧,要发火的样子。
“你别生气,我知道没经过你允许这样做太欠考虑,但我只想更直观表明我的态度。事实证明,确实也达到了我的效果。
他跟人有生意往来,想更深一步。一向统治整个唐家惯了,不过,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处理,你也知道唐家内部矛盾深重,你没必要为此浪费心神。”
唐木埋头跟她额头相抵,好看的两道眉头深锁着,拉着她手说:“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姐姐。我们,好好的。”
这时。
唐木体内已经开始出现心慌焦虑的暴躁因子了。
毒瘾一点点上来了。
他用力闭着眼抓紧林栖手腕,双侧咬肌紧绷着,拼命忍着。
“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林栖丢开他的手,在他后背打了一拳头,像是撒气,却并未推开他,说:“你也知道没跟我商量?你都知道你爸那种德性,还敢把孩子往家里带?
要是他把孩子......”
“不会。”唐木几乎很肯定地睁开眼,揽着她肩膀,跟她保证道:“他敢!”
林栖被他低沉的嗓音和脸上的压迫感惊到。
“万一呢?”
“他敢动我孩子,我就废了他儿子!”
林栖:“......”
“幼稚!”说着说着,林栖孩忍不住被他一句话逗笑了,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情,开玩笑一般问了句:“你废了他哪个儿子?”
唐木微微怔愣后,也忍着体内严重的不适感,挤出来一抹笑,将她深深拉入怀,双手环住她,紧紧的。
修长好看的指节都在微微发颤。
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自然不是我自己。我是你的。除了你,谁都动不了!”
我是你的,除了你,谁都动不了。
“唐......”
“姐姐。”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唐木比她快了一步,说:“我去趟洗手间,回房间等我。”
说着,还抬手在她乌黑发顶揉了揉。眸光贪恋又蛊惑。
林栖:“......哎,我的手机!”
“借我玩玩,出来就还你。”
林栖:“......”
本来想问他当年说的那句“玩物”是什么意思,但人已经跑开没影了。
他还是如同以往那样从未变过。除了有那句话的隔阂,好像更缠着她了。
以前他就喜欢从她手里拿东西,不论是一支笔还是一本便利签,看见桌上有什么便拿走什么。
但也奇怪,每每在她打算重新买时,下一节课,他来找她,便会带上相应的东西过来。
一开始,品种和样式都不一样。她用的,稍微带了点颜色,浅绿等。他的,全都是黑。
“买什么买?用我的。”他抓住她的手,在没人看得见的连接两栋楼的走廊角落,他眉眼带着星,贴近她的耳,声线好听又蛊惑:“我用姐姐的,姐姐用我的。这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岂不乐哉?”
就像现在拿着她手机去了洗手间......
她也没多想,回客厅整理了电脑,又去看了女儿。本想着一会儿上楼回房,就跟他摊开了说。
不论是误会还是其他,她想将自己心里那一道隔阂打开。
只是没想到哄孩子睡觉,哄着哄着,自己也不知何时跟着慢慢沉睡过去。
而洗手间里的男人,此刻浑身泛着红,暖色灯光下,他一个人缩坐在浴室最里侧的角落,背靠着墙,浑身神经都绷紧了。
冰凉的水不断淋下来,可他依旧还是觉得不够。仿佛有成千上万条虫子,不断在他血管里来回乱窜,啃噬他的骨髓、骨血。
他双手用力扯着头发,恨不得将头一起摘下来。一下一下狠狠往后砸在冰凉坚硬的墙壁上。
仿佛脑水全都撞散了后,才一点点慢慢静下来。
当手缓缓从头顶滑落,体内力气如同被抽空。他整个晕倒在浴室。
被冰水冲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才恢复神智。
刚睁开眼,放在洗浴台上的手机一下一下不停响动着。彻底将他恢复理智。
他几乎立马扒着墙壁站起身来,眼中嗜血,如同看着马上要被他猎杀的猎物一样盯着那手机。
划开,接听。
“肯接了?”那边的人好像早已料定肯定会是他接,直接问。
唐木拽紧手机,冷白好看的指节已经充血,声线里带着嗜血杀气:“唐煜,不妨说重点,你想怎么玩?”
“和陈家联姻。”
“你做梦!”
“唐家资金链断裂,唐木,麻绳挑细处断,唐家没了,对你,没好处。”
“唐家早该绝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个逆子!老子早就知道你跟你那个妈一样没安好心,种不纯,遭罪,孽种,你就不怕下地狱的时候,碰上唐家的列祖列宗吗?”
他却冷冷“呵”了一声,仿佛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从不放心上。
“你笑什么?逆子,没出息的狗东西,你和你妈一个样,你妈栽在男人堆里,你也一样,你那个女人,迟早害死你!”
“我笑,你的命到头了。唐家,就此终结。”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落定。静默一秒,唐木一字一句淡道:“唐煜,今晚睡觉,记得给自己点三支香。”
“你小子要做什么?唐木,你给我说......”
只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且已经被拉入黑名单。
唐煜将家里电话打了个遍,唐木一一拔掉电话线。赶在最后一刻,在楼下座机响起之时,拔掉。
他撑着安装座机的柱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少爷?”
他才缓缓睁开眼来,侧眸看李嫂。
“你怎么了吗?”
“没事。”他收回手,站直,问林栖在哪。
“林小姐在小小姐房间,和小小姐睡着了。”
他淡淡“嗯”一声,让李嫂早点睡,便往林栖在的房间走。
“李嫂。”
走了几步,忽地想到什么,头也不回地背对着李嫂喊。
“怎么了小少爷?”
“近段时间,家里所有座机电话线都被我拔了,谁打都不能接。”
“......好。”
“还有,林栖是我老婆,明天我就带她去领证,以后叫我唐先生,叫她唐太太吧。”
“好,恭喜小少......唐先生。”
“去休息吧。”
“好。”李嫂听他说要领证,心里高兴极了,盯着他背影进了屋后,都在原地愣了好久,回房时还在想明日要做点什么好吃的给他们庆祝。
唐木推门进去,壁灯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拥侧躺。睡得安逸静谧。
他缓缓走过去,弯腰,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口后,小心翼翼把林栖抱起来,关上门往楼上走。
“嗯.......你,你洗好了?”她感觉被人抱着,眯着眼看,他抱着她正上楼,抬手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唐木嘴角上扬,眉眼星亮,温柔得能捏的出水来。
埋首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洗好了,等我等睡着了?”
林栖脸一热:“谁......等你!?”
“姐姐。”
“切,我才没......”
只是一句话未说完,已经被放倒。她甚至来不及管门锁没锁。
他那比她皮肤还嫩还白的矜贵手。
覆。
浑。
圆。
“镂空,还没等?”
……
写唐木的过往,永远忍不住哭。心揪着疼,一直不舒服。别不信,这世上苦命人不少。也希望每个苦命人都有一道光。
大概晚点还有一章,爱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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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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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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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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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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