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笑道:“告诉国师也无妨啊,我们月儿早就在穿云箭上天的那一刻出宫去啦。”
锦娘听了她的话,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刚刚那支穿云箭果然便是出宫的信号。那么保护映月逃走的,不用说,自然便是青山了。
直到这一刻,锦娘才终于搞清了聂氏的计划。她们二人进入乐华宫后,聂氏曾让锦娘在屋外等候,说自己进去把映月换出来,让映月披了冪篱随锦娘出宫。想必聂氏早就察觉到那八名咒术师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因此故意让竹桃披着冪篱出来。因为被纱罗遮着脸,是以所有人都认为冪篱之中便是映月。锦娘想,难怪聂氏反复叮嘱自己,不能让任何人碰到这冪篱。起初她只道聂氏是为了要她尽全力保护映月。谁又能想到,真正的映月根本没踏出乐华宫一步,而此时跟她在一起的还有青山和聂氏。
接着,不知情的锦娘便带着竹桃大摇大摆地朝宫门外走,而守阵的咒术师早将他们的行踪汇报给了瑶光。瑶光知道锦娘身手不凡,但也自知一个人对付她足矣,于是便在宫门前亲自现身阻拦。而他虽然明知聂氏此时仍藏身在乐华宫,却也不担心她会逃走,因为他断定聂氏没那么容易能闯出他手下八名咒术师主持的阵法。可他万没想到的是,聂氏非但没有闯阵,反而自我暴露了身份,守宫的侍卫们只见聂氏而不见映月,都以为映月被狸猫换太子给换了出去,于是个个心惊胆裂,惧怕国师降罪,只好倾巢出动,或去寻找映月,或去捉拿聂氏。然而,他们哪里知道,此番却正中了聂氏的诡计。乐华宫上下一片混乱之时,青山正好可以带着映月改换装扮趁乱逃离。
可是到了这一步,他们二人仍然只能在宫中等待时机,因为守阵的咒术师不撤,他们依旧无法出宫。锦娘点头暗想道,难怪刚刚聂氏要那般虚张声势,原来目的便是要故意令瑶光摸不清她的虚实从而心中怯战。如此一来,为了十拿九稳地对付她们二人联手,瑶光只好将守阵的八名咒术师尽数调来,然而这样却又中了聂氏的调虎离山计。王宫四周的玄阵一旦无人值守,青山便可带着上官映月彻底逃出升天。
锦娘的心中不免升起一阵寒意。她二人从进宫开始,便遭逢各种复杂情形,这些情形万难提前料知。然而聂氏步步筹谋算计,随机应变,在形格势禁诸般掣肘之下,竟还能想出这样周密的计划,饶是瑶光也未能识破,其心机之深沉着实令人畏惧。而再往深处一想,自己帮她搭救女儿,却反而被她蒙在鼓里险些丧命。以她的心智,焉知不是想要借瑶光之手除了自己,以毁先前之约。想到这里,锦娘斜睨着聂氏的脸,冷哼道:“夫人的确好谋略,要不是小妹命大,死了都不知道是为谁死的。”
聂氏听她言语之中已甚是不满,心想,这女人不是寻常角色,如今甘心屈居人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劝说殷九替她丈夫解毒。可是目下解毒之事还只是一纸空文,可别先惹恼了她。瞧来一会儿免不了一场恶斗,若无她从旁策应,自己在瑶光手下走不过几招。假如她再反戈一击,自己哪里还有命在?聂氏心念这么几转,便即柔声歉然道:“对不住啦,并非我有意瞒你,只是如果提前告知真相,你在救护之时又岂能尽心?若不尽心,又怎能让瑶光相信冪篱之中便是映月?”锦娘正要再言,聂氏忙又说道:“你放心,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必定尽力劝说殷先生替尊夫解毒。”
瑶光突然朗声笑道:“夫人这便想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下官素闻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既然郡主已经离去,留夫人在此也是一样。”说着连连后退,直退到那八名咒术师的身后。
锦娘和聂氏看着面前这八个一模一样的黑影子,心中都不禁一阵阵地发毛。他们既不说话也不出手,周围的光线、侍卫们的嘈杂,仿佛源源不断地被吸进了他们的身体,整片区域突然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空间,黑暗里无声无息,危机四伏。
锦娘的额上涔涔汗落,只觉胸口发闷。从这八个人出现开始,她便一直有这种感觉。而此时连呼吸都觉得愈发滞窒。这些人从始到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可她却隐约听见似乎有几百张嘴同时在她耳畔低语,嘈嘈杂杂,喑喑哑哑。她想要尽力摆脱这些声音,可是越想摆脱,就越是心神不宁。这时她再也忍耐不住,恶狠狠地大吼一声,旋即飞身而起,手中双刀立时掀起两道夺目的紫电,在她身畔环绕往复,顷刻之间便已向那八名黑衣人连斩了几十刀。然而古怪的是,那八个人竟然动也没动,任由锋利的弯刀劈身而过。锦娘明明眼看着自己的刀砍中了目标,可是手上却觉不出任何滞塞,便真如砍在了影子上一般,不禁大为惊骇,心中惧意陡生:难道他们果真是鬼不是人?
正自惊魂未定,锦娘忽觉背心传来一阵彻骨之寒,瞬间袭遍她四肢百骸。她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再定睛看时,却发现自己仍在原地,什么也不曾发生。当下只觉头晕目眩,便如刚从一个极深的梦境中转醒。就在此时,聂氏忽然从背后将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锦娘一时间不明所以,而再往身上一瞧,当即猛吃一惊。不知何故,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件薄薄的内衣,而这内衣早已被冷汗打透,此时紧紧贴在身上,形同无物。幸而深夜之下光线昏暗,而聂氏又及时给她披上了衣服,否则便要喂饱了周围那一双双泛着下流精光的眼睛。
锦娘到了此刻方才感到一阵后怕,想不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对方的“伏魂咒”。她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种暗杀类的咒术,专趁人意识松懈七情炽盛之时迷乱人心神。而心神一旦失守,中招者意识深处蛰伏的诸多恶念便会被引出放大,最终反噬其自身。这种暗杀术一直被看作是违反江湖道义的卑鄙邪术,也向来为有头脸的咒术师所不齿。其实却是因为它实在太强,而江湖上很少有人会使用,更是极少有人会破解,所以才会有“江湖道义”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为那些技艺不精的人遮羞。按说以锦娘的修为,原不该这样轻易便中招。可她适才对聂氏心生疑恨,由是心魔横生,这才给了对方趁虚而入的机会。而她之所以当众脱衣,便是由于她常年身处聆花楼之中,所听所见尽是欢场声色,如今心防一旦崩废,往日之耳闻目遇便皆见于言行,当真悖谬无状,如癫如狂。若非聂氏以极寒的真气将她激醒,恐怕接下去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当下心中感激,便也将先前的芥蒂搁了下去。
锦娘将上衣裹紧,环顾四下,见周围的侍卫们仍是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可眼中远不似先前那般的下流神色,反而显得大失所望。锦娘顺着他们的目光朝自己腿上一瞧,无数条鞭痕触目惊心地爬满了两条腿,连她自己也觉得说不出的丑陋可怖。她慌忙用衣服去遮,可是遮住了双腿,上身又没有了遮挡,于是胸口和背上的鞭痕也便在内衣之下若隐若现。侍卫们恐惧似地纷纷退后,一面口中连声惊呼,仿佛在躲避一个丑陋的麻风病人。聂氏见此情状,连忙抢上几步,脱下自己的长罩衣裹住了锦娘的身子。她情知锦娘此时必然恼羞成怒,如若大开杀戒,这一干侍卫们哪里还能活命?于是在她耳畔低语道:“且休动怒,眼下全力对付瑶光和他八个手下要紧。他们会使那勾魂摄魄的邪术,不要给他们可乘之机。”锦娘点了点头,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拾了起来,拾到最后一件时,她突然手掌一翻,瞬间扬出了几百枚银针。只见月色之中,四下里骤然间亮晶晶地一闪,接着便此起彼伏地传来了侍卫们的惨叫。每个人都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哀嚎呻吟之声续续不绝。xǐυmь.℃òm
聂氏知道锦娘便是趁着拾取衣服之时,将衣内的银针顺便取在了手上。她看着这些侍卫们的惨状,甚是不忍,摇头叹道:“何必如此。”锦娘将衣服一件件穿好,冷冷道:“若非看着夫人的面子,哪里是废他们一对招子那么简单。”聂氏正要答话,忽觉眼前黑影乱窜,再一瞧时,八名黑衣人并瑶光全都消失不见了。两人不知对方又要出何怪招,不由得同时屏住了呼吸,胸腔里如同擂鼓一般咚咚作响。
“来了。”锦娘突然开了口。聂氏刚想问是什么来了,却一抬头看见自己前方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漩涡。周围的空间在漩涡的搅动之下扭曲变形,仿佛成了黏稠的流质,源源不断地顺着同一个方向卷入了中央。接着,那团漩涡越转越急,越卷越深,眨眼之间竟将夜空钻出了一个井口大小的黑洞。聂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目瞪口呆,她定睛去瞧,见那洞口中的一团漆黑幽深诡异,又如同活物一般生生腾腾,呼之欲出,观之直教人毛骨悚然。可不知为何,她目光一落在上面,登时便觉得怦然心动,目为之炫,神为之夺,只恨胁下不能生出双翼,好顺着洞口飞向另一个世界去。这时,耳畔突然传来锦娘的一声呼喝:“别去看!”聂氏听了浑身一颤,顿觉如堕深渊,当下猛然惊醒,气喘吁吁,满头冷汗。原来,那黑洞令自己也产生了幻觉。她颤声问道:“此是何物?”锦娘摇了摇头却并不答话,神色显得十分凝重。
“这边也有!”锦娘顺着聂氏手指的方向去瞧,只见她们周遭的上空,又出现了七个一模一样的黑洞。这些黑洞两两相对,围成了一圈,刚好占据了八个方位,将地面上的所有人都罩在了圈内。锦娘猛然醒悟,高呼:“不好!”可是已经晚了。那八个黑洞之中突然如水一样涌起层层涟漪。接下去,八个黑衣人同时从涟漪中心缓缓倒垂下来。而他们垂到一半,便悬停在半空,另一半身子却与洞中那团既像是雾,又像是水的浓黑之物融成一体,场面甚是诡异。然而虽是倒垂,可他们八人所穿的黑色衣袍却无一丝下坠,与站在平地无异,好像对他们来说天空才是地面,而头顶正对的地面反而是天空。
“小心了。”锦娘说道,“是‘伏魂之阵’。”聂氏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伏魂之阵”,但从锦娘的口气中也听得出来,这阵法恐怕并非易与。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银瞳鬼使的这一双银瞳。”瑶光的声音忽远忽近,不知从何处阴森森地飘来。锦娘听他说出“银瞳鬼使”这四个字,当真一惊非小。心想,自己隐姓埋名十几年,此人怎能一口便叫出了自己昔日的名号,又何以对无相宫了如指掌?莫非是故人?不对,她此前从未见过瑶光。那么他到底是谁?诸多疑惑在心中萦绕不散。忽儿一转念,啊,是了。这是“伏魂之阵”,一切所听所见皆是幻象。于是忙对聂氏嘱道:“一会儿不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千万别信,也别胡思乱想。这‘伏魂之阵’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够利用人的心魔制造出幻象。你越渴望什么、越放不下什么,在这里就越会看见什么。执念越多,幻象就越多,执念越强,幻象也就越强。最后杀死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内心最放不下的那些东西。就好像他们一样——”
聂氏朝四下看去,只见周围那些被刺瞎双目的侍卫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古怪。忽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踉踉跄跄地抢了过来。聂氏一惊,忙往旁边躲去。可对方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虽然他双眼已被刺瞎,但却如饥似渴地盯着地面,眼中精光大盛,仿佛饥火烧肠。忽然之间,他猛地跪了下去,双手齐用,一把一把抓起地上的砂石土块,疯了一样往自己嘴里填,一边填一边没命地狼吞虎咽。他的脖子因为狠命的吞咽而青筋暴起,粗红欲裂,可脸上却始终是一副吃不够的饿殍神情。转眼之间,他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可手和嘴却依旧片刻不停。他这时已不得不仰躺在地上,看上去如同被压在一座小山之下,奄奄一息。后来,砂石实在无法再被填入口腹之中,而他却好像以为是自己的嘴不够大所以才妨碍了进食。于是,他左手掰着自己的上颚,右手掰着下颚——
聂氏忙将脸别了过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忽听“喀拉”一声闷响,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俯身狂呕起来。呕了半晌,仍不由自主想要扭头去看,锦娘挡在她面前,漠然说道:“别看了,死了。”
正说着,侍卫当中轰然骚动起来。有人拾起断刀插入腹中,将自己绞得肠穿肚烂;有人咬下手指或自废七窍,最后又将自己的脖子扭断;这边几个撕咬啃噬,生啖彼此之肉;那边几个宽衣解带,互行苟且之举。一时间,众人放浪形骸,怪行无状。残肢断臂模糊血肉横陈四野,荡笑呻吟喧哗之声沸反盈天。然而无论怎样,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狂纵的神情,非但没有任何痛苦,似乎只恨这极致的快感来得还不够多,还不够烈。哪怕是那些惨死之人,脸上也挂着死前狂乱而癫的笑容。仿佛这世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空,只有无穷无尽的永恒极乐。
眼前的一切情状,早已令聂氏胆战心摇,便是锦娘也不得不感到头皮发麻。正在此时,宫门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如同被什么千钧重物猛烈地撞击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声。几声巨响之后,王宫厚重的朱门轰然倒塌,数十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抱着撞木首先冲了进来。聂氏心中一凛,放眼望去,只见无数银甲士兵紧随其后涌入宫中,月色一照,灿银也似的粼粼而来,耀目生辉。但听脚步锵锵,起落有序;金铁锒锒,纷而不杂。转眼之间,数以万计的士兵便已列好了阵势。接着又听得几声战马长嘶,士兵阵列中间分出一条路来,一名狮盔兽带,金甲赤袍的英武将军已纵马奔至阵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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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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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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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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