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去了片刻,回来时手中多了一顶镶金嵌玉做工极精致的羃篱,其帽檐所缀的蔽面纱罗不知是何材质,迎着光竟泛出莹莹金色。王妃从侍女手中取了过来,亲自走下丹墀替聂氏换上,一面笑道:“外头风大,你这纱太薄。本宫把这顶羃篱送你,希望你的病能赶快好起来。”
聂氏谢了恩,隐约觉得王妃似乎话中有话,可却一时想不通其中的意思。王妃这时又指着那个姓金的老太监笑道:“这顶羃篱是御赐之物,下回你戴着它入宫来,金公公就不敢再拦你了。”
聂氏心想,许是自己多心,这些话怎么听都只是寻常的闲话,于是一一答应着,也不做细想。这时,王妃突然转喜为悲,手伸进纱罗中抓住了聂氏的手。随后唉声叹道:“月儿在宫中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本宫自会照拂。唉,本想今日让你母女团聚,谁知反倒令你二人‘相望不相闻’……”
说到“相望不相闻”时,聂氏明显感觉王妃的手用力地握了自己一把。她心中一惊,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见瑶光阴恻恻地打断了王妃的话:“王妃今日累了,各位夫人宜从速离宫,免得搅扰王妃安歇。”
聂氏心中早已明白,王妃其实有话要说,可是瑶光在一旁时时看着听着,她什么话也不敢讲。聂氏无奈,只得权且辞了王妃退出殿来。出了西宫门,她低声询问锦娘:“青山先生可有消息传来?”锦娘摇头回道:“还没有。”聂氏心中忐忑不宁,叹道:“宫门下钥之前必须得出宫,再找不到月儿就没时间了。”
锦娘心中也很着急,如果这次没能救出映月,还如何指望上官仁夫妇替他们跟殷九说情?于是忙对聂氏道:“这重重深宫,殿宇楼阁不可胜数,在其中寻找一人,确实颇耗一番功夫,夫人您先别急。”琇書蛧
聂氏心中有气,可也情知出言责怪于事无补。她在来之前早已料知此行不会顺利,所以特意做了两手准备:自己与锦娘一路,去西宫参加寿宴;青山则自己一路,扮成小厮混进宫中。如果映月在宴会上出现,聂氏与锦娘自会设法营救;倘若映月没有出现,则由青山在宫中寻找其下落并悄悄带出宫去。锦娘曾说,她与青山可凭借鳞鸿传信,鳞鸿来无影去无踪,不会被任何人察觉,所以无论哪一方先救下映月,即刻可以通知另一方知道。可是没想到,映月虽在宴会上献了舞,聂氏却没能将她救出,非但如此,连女儿被囚在哪个宫中也未可得知,心中如何能不焦躁烦乱?
二人拖拖拉拉走在人群最后,渐渐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聂氏始终对王妃最后说的几句话十分在意,料定其中必有玄机,奈何此时她心绪不宁,只一味地牵挂女儿,往日的灵心慧性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可是有一样聂氏很清楚:如若此时随众人一起出了宫去,那么今日所做的一切筹划就都白费了。此后,她再没有理由可以出入禁宫,女儿也就真要沦为瑶光的人质了。心思就只这么一转,聂氏忙将锦娘拉住,示意她再走慢一些。眼看众人越走越远,聂氏瞅准一个时机,左足脚尖一转,右足在地上轻轻一点,同时手臂藤蔓似的缠住锦娘的腰,两个身影便飞燕一般倏地往岔路上疾闪而去,便是锦娘这样的高手也不得不叹服其速度之快。
“夫人好俊的身法。”锦娘道,“小妹早就怀疑夫人不是普通人。当日在府上,夫人那一招变掌锋为剑指,像极了咒术师施咒时的手印。可小妹当时并未察觉到有灵的涌动,还以为夫人不过是学了几年功夫,碰巧相似罢了。可今日这‘飞燕穿云’的瞬移之术,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聂氏周身罩在金色的羃篱中,看不出任何表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聂氏低声道,“宫门马上就要关了,看来也不能完全指望青山先生,我们自己也得去找找。”
“可是这王宫这么大,要到何处去找才是?”
就在这时,一队宫女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二人眼看避无可避,聂氏忙轻轻一“嘘”示意锦娘噤声。锦娘会意,垂首跟在聂氏身侧,俨然又是个恭顺婢女的模样。聂氏心想,如若被问起,就说走迷了路便是,几个宫女应该不难打发。于是二人不动声色,迎着宫女们慢慢向前走,均想最好别引起她们的注意。岂料这群宫女走到她们近前,竟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口中高呼:“奴婢参见王妃!”
聂氏大惊无已,心想这群宫女如何跪在自己面前高呼王妃?随即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她们看不清自己的脸,却识得这顶羃篱乃是王妃之物,这才错把自己当成王妃来跪拜。于此同时,一个念头在她头脑中猛地一闪,那些想不通的玄机,参不破的话语,此刻纷纷有了答案。
聂氏不敢出声,可总得先将这些宫女打发走,于是她学着王妃的样子,将素手缓缓伸出纱罗之外,又轻轻朝上一拂,即是免礼的意思。宫女们得了令,纷纷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退在一旁——王妃不走,她们是不敢走的,她们要等到彻底望不见王妃的背影之后才敢自行离去。
聂氏带着锦娘沿着宫中小路左穿右拐,一路尽量避开宫人。聂氏早年间常随靖安侯入宫,加上她心记极强,虽然谈不上对宫中事物了如指掌,但什么路通往什么地方她都还大致记得。锦娘见她脚步匆匆,似乎奔着某个目的地而去,心中正疑惑不解,却听聂氏说:“我已知道月儿被关在了什么地方!马上给青山先生传信,让他速去‘乐华宫’与我们汇合。”
锦娘对这宫中各处地点名称均一无所知,无论映月被关在哪里她也不觉有何不妥。只是她听聂氏言之凿凿,便好奇她为何如此笃定,因问道:“夫人何以确定郡主被关在乐华宫?”
聂氏一面步履如飞一面说道:“还记得临走前,王妃对我说的话吗?她先是送了我这顶羃篱,然后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本宫把这顶羃篱送你,希望你的病赶快好起来。’第二句是‘这顶羃篱是御赐之物,下回戴着它来,金公公就不敢拦你了。’第三句是‘本想让你们母女团聚,却反倒令你们相望不相闻。’”
锦娘点头说:“不错。可是这听起来都不过是些寻常闲话。”
“一开始我也的确摸不着头脑,但我知道王妃所言绝不是寻常闲话,她一定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夫人为何这样以为?”
聂氏说:“你有所不知。早年间,我曾因缘际会救过王妃一命,王妃感念此恩,于是许了我一个约定,日后倘若我遭逢劫难,只要戴着一顶白色羃篱避面觐见,不论所求何事,她都将竭力而为,绝不拒却。”
锦娘叹道:“原来这羃篱还有这些个说道,难怪夫人临行前反复叮嘱务必带着它。”她沉吟片刻,接着道:“如此说来,夫人一进殿门,王妃便已知晓您有事相求了。”
“没错。”聂氏应了一声,随后在一条廊道的尽头停下脚步,似乎在分辨方向。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刻应是各宫传饭的时辰。只见聂氏略站了一会儿,便决定向廊道右边的一处园林转去。又穿过了两道八角门,她才接着说:“虽然在席间我已向王妃提出让月儿回家的请求,可是那瑶光不知以何做要挟,竟能让王妃对其如此忌惮,以至于不能兑现承诺。可是王妃有心要帮我,所以才在最后时刻对我说了那三句话。”
“莫非那三句话里暗藏有什么玄机?”锦娘问
“不错。这三句话不仅告诉了我月儿被软禁的地方,还教给我以救人的方法。只是话中深意太过隐晦,一时之间我竟没能理解。”聂氏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只见一队提着食盒的宫监快步向她们走来,一走到近前便立时跪下行礼。聂氏依照刚刚的方法将他们打发走,而后又接着说道:“王妃明明知道我避面相见并非感染了风寒而是有事相求,可她为什么还要送我一顶羃篱?显然此举与我所请求的事情有着极大关联。她说‘希望我的病能赶快好起来。’可是我没病,于是可以推知,所谓‘我的病’指的并不是风寒,而是我的‘心病’,也就是月儿。王妃的意思应该是想说,这顶羃篱能帮我去救月儿。可是到底怎么救呢?直到刚刚遇到那群宫女,将我错认成了王妃,我这才恍然大悟。”
锦娘快步紧跟在聂氏身后,沉默地等待着她的下文。只听聂氏又道:“王妃的第二句话说:‘下回戴着这顶羃篱来,金公公就不敢拦你了’那金公公虽是奴才,但伺候王妃多时,身份自然比其他奴才高出许多。倘若连金公公都不敢阻拦,那么其他奴才就更加不敢了。所以王妃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戴着这顶羃篱,就可以在宫中畅通无阻。她是想让我假扮成她去宫中救月儿出来。”
锦娘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似乎茅塞顿开,于是问道:“难道郡主被囚禁的地点就藏在第三句话中?”
“正是!”聂氏道:“王妃第三句话说‘本想让你们母女团聚,却反倒令你们相望不相闻。’我记得她在说到‘相望不相闻’这几个字的时候,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显然这是在提醒我注意这几个字。我在想通了前两句话以后,按照常理来推算,王妃的第三句应该是要指示出月儿被囚禁的地点才对。而那‘相望不相闻’是出自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原句是‘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假若王妃是要通过这句诗来指示出地点的话,那么其中也只有‘月华’这两个字能和宫中的一个地方,也就是‘乐华宫’的‘乐华’能够匹配的了。”说罢,抬手往前方一指。锦娘顺着聂氏手指的方向遥遥瞧去,只见一座装饰华美的宫门就在远处,宫门之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用圆浑妍媚的行楷写着的正是“乐华宫”三个字。
锦娘心中暗暗惊服,没想到这个久居深宅的妇人竟能有如此的心智。
二人隐在越发昏暗的夜色中远远站着,并不走近。这乐华宫外看守的侍卫照比其他宫室多了何止倍蓰,然而聂氏心中却暗自庆幸,瞧来月儿的确是被囚在此处。可是她看着一班班巡逻的侍卫,马上又犯起愁来,这宫外的阵势已然如此,还不知宫内的守卫又当如何森严。紧着着又想,自己和丈夫当初真是老糊涂了,竟将女儿送进宫来吃这种苦。她不敢再去深想,这一个多月来,女儿就是被囚禁在这样一个重重包围的宫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到这里,聂氏心内愧悔莫及,只恨不得立时冲进宫里将女儿带走。
锦娘隔着纱罗瞧不见聂氏的表情,但见她一言不发只呆呆地站着,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便想赶紧表现一番,于是说道:“夫人莫急,我这就杀光这些侍卫,救郡主出来。”说着便要出手。聂氏忙将其拦下,低声嗔道:“这宫中侍卫成千上万,你杀得完吗?倘若弄出动静,将国师的人引来,谁也别想活着出去!”锦娘适才在寿宴上见了那国师瑶光,确实觉得此人神秘莫测,可她锦娘曾是昔日无相宫的第三护法,将谁瞧在眼里?但聂氏既如此吩咐,也只好作罢。这时,聂氏突然将羃篱取下戴在了她的头上。锦娘惊诧不已,正要发问,聂氏嘱道:“从现在起你就是王妃。往前走,别说话,其他的我来应付。”
聂氏搀扶着锦娘,二人大摇大摆地向乐华宫走去。巡逻的侍卫远远望见金色的羃篱,即刻上前来参见。领头的侍卫见二人还要往宫门里面走,忙恭恭敬敬道:“王妃请留步。”聂氏模仿着得宠宫女的腔调,扬声喝问道:“将军何故拦驾?”那侍卫低垂着脑袋,一副讨好的口吻:“姑姑莫怪,只是国师有令,任何人……任何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权衡了半天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接着说:“任何人都不能进出乐华宫。”
“放肆!”聂氏还没等他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先招呼到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下去,原本已经平身的众侍卫重又慌忙跪了下去。“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拦得是谁,一个个都嫌自己命太长吗?”聂氏心中早已乱成一团,紧捏着一把汗,可她明白,此时自己的言行必须跋扈嚣张才不容易露出破绽。
那侍卫首领咚咚把头磕在地上,颤声说道:“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挡王妃的驾,只是……只是……”聂氏见他几乎要哭出来了,心中也有些不忍,于是语气缓和了些,道:“只是什么?你大胆说来。”那侍卫首领犹豫半晌方道:“小人如果放王妃进去,若是被国师知道,小人和这班弟兄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聂氏听了这话,登时大为踌躇。这些人的命也是命,他们各人也都有妻儿老小,岂能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不顾他们的死活?于是当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锦娘周身罩在羃篱的纱罗之内,听了半天,聂氏却一句话也没说,心道不妙,这位聪明绝顶的侯夫人关键时候却犯了糊涂,在最不该动慈悲心的时候偏偏慈悲心泛滥。这么下去迟早要露出破绽,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便模仿着王妃的口吻,疏疏懒懒地说:“你们好大胆子,难道就只国师会要你们的命,本宫就要不得吗?通通给本宫让开,谁再敢罗唣,就地处死!”
侍卫们听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聂氏心中犹是不忍,正要启口,却觉得舌根一阵酸麻,说不出话来,原来是锦娘暗中对她使了“缄舌之咒”。众侍卫战战兢兢,却也不敢再拦。锦娘示意聂氏从速入内,可聂氏似乎有话非说不可,脸色惶急只不肯走。锦娘心中恼火,暗自道:这妇人当真婆婆妈妈得紧,一群侍卫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可她毕竟有求于人,也只得解了咒术。
聂氏对着惶惶不安的侍卫们说:“你们不用怕,一会儿你们在臂上、腿上留下些刀伤。半个时辰以后,派人去禀报国师,就说有人擅闯乐华宫。国师见是主动禀报,各人又都带着伤,必不会为难你们性命。”侍卫们面面相觑,对聂氏这一番话显然似懂非懂。聂氏又道:“你们禀报时不可提及王妃。今日王妃头戴羃篱而来,意思便是不想被人知晓行踪,谁敢走漏半点风声,就算国师饶了他性命,王妃也必不饶过!”众人齐声唱喏。
聂氏搀扶锦娘径直往乐华宫中走去,聂氏低声问:“青山先生已到了吗?”锦娘答道:“刚刚趁我们与侍卫周旋时已经进去了。”聂氏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叹道:“半个时辰足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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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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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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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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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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