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啊——
拼了,狗娘养的——
寨门要破了……兄弟……加把劲儿——
破了寨子,吃香喝……女人……管够——
凛冽的北风中,各种各样的咆哮,呐喊混杂在一起,激动,狂躁,凄厉,像是搅拌在一起的浆糊,黏糊糊的倒进林淮安的耳朵里。
他站在寨门后面数十米远的地方。
看着巨大的寨门,已经歪斜了一半,寨子里的战力大半都挤在了寨门口,拼命的拿各种木桩,拒木顶住寨门,但是随着一声声轰鸣巨响,寨门扭曲,形变,一点点的倾斜,彻底倾塌只是时间问题。
这不过是木头做的门,上面包着一层铁皮,并没有那么坚固。
对方的人数优势,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
眼看着寨门一点点的倒下,就像是守护生命的屏障被一点点撬开,在后方做着后勤的女人小孩老人,乃至一些没有见过血的农民,匠人怎么都掩饰不住恐惧,站在原地瑟瑟发抖,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直愣愣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意识。
终于,随着一声巨响,寨门的一半彻底歪斜下来。
“哈哈哈哈——”
一个山贼狂笑着跳进来,双刀挥舞,迎接他的是几杆长矛。
左右格挡了两下,噗!
一根长矛从他的嘴巴捅进去,后脑穿出——
鲜血并没有让后面的山贼恐惧,都到了这时候,寨门已经打破,是他们的血勇士气最旺盛之时,也是东白寨这边最慌张衰弱之时。m.χIùmЬ.CǒM
“杀啊!踏平东白寨!”
“抢粮食!抢女人!哈哈哈!”
粗大的木桩直接捅了进来,将挡在门口的拒木撞飞,同样飞起来的还有几个人形,随后,数个九龙寨清风寨最悍勇的山贼冲杀进来,大刀左右横劈,鲜血横飞。
“贼厮休狂,给你雷爷爷纳命来!”
一声闷吼,如滚雷在人群中炸开。
庞大的身影腾空而起,手中的八角混铜棍带起沉闷的风声,砸在一个山贼的大刀上!
刀刃扭曲,棍子直落而下,一颗脑袋砰然炸裂。
雷皋脚步不停,合身撞入冲进来的山贼中,听到几声闷响,靠近他的山贼抛跌开来,皮开肉绽,骨断筋折。
八角混铜棍舞得水泄不通,如同一堵铜墙铁壁,堵在寨门的缺口处。
涌进来的山贼,被他一人顶在门外,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力,东白寨这边士气大振,雷皋之勇,曾被杜伏威誉为古之恶来。
在寨子里人气极盛,倒是二丫,虽然武力犹有过之,但身为女人,名声并不显赫。
寨门外,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闪电般逼近来,离着寨门五米远,便一脚踏地,跃起近三米高,陌刀撕裂空气,狠狠劈在八角混铜棍上。
所有人的耳朵都被震得发麻,离得近的人耳朵里渗出血来。
雷皋脚步蹬蹬蹬倒退三步。
这是他在正面对撞中,第一次倒退,站在他面前是一个嘴角一半血红,裂开到耳根的狰狞男人。
“寨主万胜!”
“寨主万胜!”
男人身后的山贼发出呼吼声。
雷皋舔了舔嘴角,狞笑一声:“孟隆,你们九龙寨的二当家太弱了,昨天我只是抓着他的脑袋轻轻一压……嘭,不知道你的脑袋会不会硬一点。”
孟隆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脚步一错,刀光溅开,好像泼开的水。
乒,乒乒,乒——
棍刀交错撞击,两个人笼罩在呼啸的风声和刀光棍影之中,因为速度太快,空气微微扭曲,如同被高温蒸发,孟隆在临安绿林道上是和杜伏威几乎齐名的人物。
他的名和杜伏威不同,杜伏威是豪爽大气,令人心折,而孟隆素来以性格爆裂,杀戮狂乱,被人称为疯刀。
他刀势疯狂,几乎每一刀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将自己置于险境,将敌人置于死地。
仅仅片刻,一刀划过雷皋的腹部,鲜血迸溅,而孟隆也以毫厘之差被铜棍擦过他的太阳穴,带起一丝鲜血。
雷皋腹部肌肉收缩,止住鲜血,要不是他横炼有成,这一刀便能让他开膛破肚。
孟隆脚步不停,携着刀光瞬间逼近,丝毫不顾自己的太阳穴差点被戳爆。
“你他妈个疯子——”
雷皋暴喝一声,两个人瞬间又杀在一起,对于孟隆的疯狂刀法,雷皋颇为不适,对方疯而不乱,看似将自己置于濒死境地,却往往能以最小代价换取对方的重创,乃至击杀。
雷皋本身左臂的伤势并未痊愈,几次换伤之下,被孟隆劈得鲜血淋漓,要不是横炼功夫了得,已经身受重伤了。
雷皋被孟隆逼得倒退,寨门缺口也被打开来,两寨山贼疯狂的涌入,与寨门内的东白山贼杀在一起。
咆哮,轰鸣。
寨门的争夺,宛如开足了马力的绞肉机,将两寨的山贼吞进去,吐出来的是鲜血和残肢。
尽管东白寨的山贼已经拼死抵挡,但人数的劣势无法抹去,他们还是被一点点的逼开,寨门口涌进来的山贼越来越多,连寨墙上也有山贼杀上来,墙上墙下,尽皆是厮杀声。
有一个九龙寨山贼突破了防线,从寨墙一角跳下来,冲进了后方的后勤人员中。
引来了一阵凄厉的尖叫,这些后勤本就是些老弱妇孺,还有些没见过血的农民匠人,面对浑身浴血,凶狠狰狞的山贼扑来,简直如羊圈里闯进了饿狼。
几刀下去,砍翻了两个老弱,在山贼的狂笑声中,数百人就被追得四散而逃,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甚至于有好几个妇孺在混乱中被踩倒在地,被自己人踏得不成人形。
呼——砰!
兴奋狂笑声戛然而止,山贼定在原地,额头上,一颗链球深深的嵌入进去,丝丝鲜血从链球四周渗出来,很快淹没了他整张脸。
唰!
链球收回,落在一个少女的手中,钟摆一样轻轻摇晃,鲜血滴答在地,还在冒着热气——
林淮安捂着嘴,咳嗽几声,然后轻轻推了下少女:“二丫,你快去吧,寨子扛不住了。”
“可是你……”二丫转过头。
“寨子破了,我能活吗?”
“……”
二丫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保重!”
看着少女箭步跃出,跳上了寨墙,林淮安闭起眼睛,说实话,到了这时候他竟没有太多恐惧的感觉,哪怕没有放出另外一个“他”来。
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厮杀,他的头脑以前所未有的冷静高速转动着,他不该死,也绝不能死,贼老天将他带到这个混乱又壮阔的世道来,绝不是让他成为山贼的刀下亡魂的。
就算这是一条死路,他也要生生劈开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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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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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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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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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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