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仁德推开房门,端着一碗冰镇过的银耳羹走到顾舟言书桌前,慢慢的放下。
“爹。”顾舟言听闻动静,勉强从书中抬起头来,揉了揉双眼,喊了一声。
顾仁德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瞅着大儿子看了老半天,最后在儿子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说出口,“舟言,你最近在书院过的好吗?”
听妻子说,舟言这几天每天晚上回家心里边儿好像藏着什么事情一样,一回到房间就把自己锁在里面,直到晚饭才打开房门。
吃饭时也是一言不发,梅子旁听侧敲的询问了几句,他也还是什么都不说,只让妻子不要担心。
这个儿子是家里三个小孩中最让人放心的一个,许是因为他是老大的缘故,从小就比其他同龄的孩子要稳重不少,他跟妻子也担心过这孩子是不是有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就是这脾性比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依旧沉默寡言,依旧成熟稳重。
顾舟言捧起银耳羹喝了一口,听闻爹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微微的摇摇头。
“很好。”
爹娘为了家中生计已经够操心的了,他并不想把书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带回家告诉他们,让他们忧心。Χiυmъ.cοΜ
顾仁德:“……”
这个算是意料当中的答案了,他早就知道儿子会那么说。以前他读小学的时候被那些校霸欺负时,也是淡淡的告诉他,没事。
“真的吗?若是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不妨跟我们说,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顾仁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略有些沉重。
“嗯,我知道,不过现在真的没有什么事。”
顾舟言依旧还是那句话。
顾仁德思付片刻,犹豫着开口:“可是你娘说你这两天脸色有些沉重,而且一回到家就把自己憋在房间里,也不出声。”
“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最近要复习功课累了一些,不想说话罢了。”
顾舟言略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就知道是娘在背后告的状。
“那行吧,你好好复习功课,不要把自己累着了。”
打听了好一会儿,也打听不出来什么的顾仁德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诶,妻子交代的任务失败了,但愿她今晚能手下留情,他两辈子加起来年纪不算小了,可不想跪搓衣板,毕竟要脸。
竖日,薄雾弥漫的清晨,空气潮湿又带着丝丝清冷。
迎着朝阳,顾乔他们一家推着小推车准备出摊,刚一走出门,恰好撞见了也正要出门的徐家人。
他们几口人一起推着沉重的板车,上面堆满了做吃食的各种物件,看着样子,他们也是正要出去摆摊。
巷子比较窄小,两辆推车根本不能同时经过,停下脚步,余红梅跟徐家大儿媳妇马氏对视了一眼,顿时火光四溅,同时冷哼了一声。
都从彼此的眼中瞧出了不可让步的意味。
徐家人本就瞧不起他们家,一碰面每次都是冷嘲热讽。让她率先做出让步,抱歉,她可做不到,余红梅心里想道。
巧了,徐家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双方争执不下,谁也不让谁。
“就让他们家先过吧,大家都是邻居,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徐家老太太发话了。
马氏闻言啐了一口,“娘,你把人家当邻居,人家可不把你放在眼里!”
余红梅放下手中的家伙什,差点都要被气笑了,瞧瞧,这就开始倒打一耙了。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我们是新搬来的,本想着好好与你们相处,好声好气的上门送东西跟你们打声招呼。结果倒好,收了东西不说句谢谢也就罢了,还对我们冷嘲热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咋的?我们欠了你的吗?”
大家都是邻居,本就不想伤了和气,可是没想到他们越是退让,人家就越发蹬鼻子上眼,既然如此,她也没有那个必要维持这所谓的和气了
余红梅身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就连对面被她指着鼻子骂的马氏也被吓了一跳。
可马氏也不是什么善茬,立马大声嚷嚷:“呸,你们明知道这整条巷子里就我们家是做吃食生意的,结果你们一搬来却要抢了我们的生意,你这是想要好好跟我们相处的意思吗?我看你这就是挑衅!”
“哎呦,好大的口气,这整个朝山县做吃食生意的那么多,个个都是抢你生意的呗。你既然那么看不惯,行啊,我们可以不做这生意,但是你们必须一个月给我们十两银子。”
马氏都惊呆了,这个女人是疯了吧,“我凭什么要给你们十两银子?”
“既然你打心眼儿里认为我们家是抢了你们的生意,不想我们再继续摆摊。那么作为补偿,当然得给我们银子,省得我们摆摊去抢你们家的生意,你们说是吧?”
余红梅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徐家人:“……”
他们面面相觑,听到要给银子这话,也许是理亏,立马就不做声了。
余红梅冷哼一声,指挥老顾推着推车率先走出巷子口。
徒留神色复杂的徐家人留在原地。
“娘亲威武!!”顾乔竖起了大拇指,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娘这个嘴皮子太溜了,刚才徐家人那个脸色难看的哟,她都不想说,实在是太痛快了。
狠狠的出了一口之前的恶气。
“你娘啊未出嫁时,可是村中有名的铁娘子呢。”顾仁德有些怀念似的说道。
不过当然,这个铁娘子可不是什么正经好话。
“铁娘子?”顾乔疑惑的问了一句,以前她怎么没有听过?
提起往事,余红梅脸色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瞪了一眼老顾,希望这男人识相点,若是把事情抖落出去,以后跟他没完!
顾仁德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眼神,自顾自的说起来:“这个是当时村里给她取的外名,说她的嘴巴就像铁一样坚硬,嘴上得理不饶人。”
余红梅:“……”
顾仁德!!今晚回去他就完蛋了!余红梅趁人不注意,狠狠的往他腰间拧了一下。
“嘶~”突如其来的疼痛感,顾仁德不由得惊呼出声。
“爹,怎么了?”顾乔正因为爹提起的往事乐着呢,没想到耳边就传来爹的惊呼声。
“没事没事,只不过被个虫子咬了一口,并无大碍。”
顾仁德苦丧着一张脸,揉了揉疼痛的地方,媳妇这也下手太狠了,不用拉起衣服瞧也知道这个地方肯定变紫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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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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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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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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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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