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红艳被黑色所吞没,此刻所能闻到的,也只是来自深处的腐朽气味、以及来自脚下的血腥。那原本只是偶尔落棋的音声、随着不断地深入,响彻的越加平凡。
这音声如同落子声。只是究竟是谁深处落子?在这危机四伏的帝临关深处,又是否有人存在?
有人一直在这深邃漆暗的走廊中走着,脚步迟缓,仿佛身子极重。
他浑身浸湿粘稠,不断有滴水声从身上溅落在地,四起水花。四周实在太过昏暗,甚至伸手不见五指,若是有着光亮、可以借之看到、这是一滴滴鲜血渐染在其中,绽开了一朵朵血花。
那一路拖行,早已被鲜血染红的衣袍在身后拉出了长长的行目。四周的鲜血点缀,宛如在山中生长的梅树、争先开满了花蕊、在这一片寂静杳无人迹、又是纷纷开了又落。
只是,这艳丽的触目惊心的画面,无人能够看到。哪怕是这行走的人,也是如此。
他受的伤太重太重,虽说这一道魂脱离了肉身,境界未降,但也不过涅境后期。涅境后期、放在任何一座天地,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只是,这里是神煌天,是聚集了古往今来半数强者的天之上。而这里,更是可以让灭境大能都要饮恨而亡的帝临关中!
在这里,涅境修士、只能勉强自保。稍有大意、一旦入古境中,便难以复回。甚至可能殒命。
他以涅境修为、借此界所有死意、与四极交锋,又与极魔交战,再遇十三尊空境魔将,最终遇到无形危机。在这接连不断的激战下,早已筋疲力尽,受了极重的伤。哪怕是生机之体,也无法愈合身上的伤势。
空有实力,却无境界。这接连之战,没有殒落败亡,也实属运气。此时此刻,支撑此人的也只有心中那道声音,或许是脑海中的那一幕画面。
他是楚程....准确地说、是属于楚程的战魂!
他魂游天地,只为追寻一个答案。一个不惜魂飞魄散,本体彻底陷入永远沉睡的答案!
楚程行走在这里,每一步、都是那么无声寂静,仿佛真的是空踱在幽幽黄泉路中,这里没有一道人影,也没有任何生命,有的只是这道孤独的背影。
他一步一步走着,拖着沉重的身体,在这寂静之中,只要再一次遇见那恐怖无形的身影,对于筋疲力尽的他所言,就将殒落此地。
但此刻的他,浑然不惧。哪怕是身上血流干了,哪怕也一直会走下去,去追寻心中所要的答案,以及见到所见到的人。
他好像走进了无尽的深渊,睁开了眼、周围依然漆黑一片。或许,这里的路、真的很远,或许、这时间、流逝飞快,快的无法察觉,又或许,他在这里走了无数岁月。
又是忽然、那轻微的呼吸声、消失不见。若不是那身影短暂间越过了两边的灯盏,隐约间可以看到身影的迈步,真的认为,他在行走中寂灭了。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这道身影、同他一样、行走在黑暗中。眼前,同样是无尽深渊,有一声嘱拖在耳边响起、声声回旋。
他闭上了眼,仿佛化作了那人。独自一人、背负着祈愿。多少年、孤独、仿徨,行走在这天地间。xiumb.com
这天很远,只是在他的脚下、仿佛一步一纪元,天地一切都在变,混沌之中清明所化,是一处处人间。此间朝阳晚霞流逝过了指尖,海浪与细沙、以及万物的交替、也不过是在刹那之间。
“吾问...是谁定下了此劫?”
“这漫长的岁月、仿佛命中注定,已形成刹那。只是吾怎甘愿...认命这命终结?”
“若这一生,有人主宰了吾之命,哪唯有说一声抱歉、吾必昂首挺胸、轰轰烈烈、屹立这天地之间,来背负这宿命,背负这终结,了断这终结!”
那往昔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一幕,那人之语、再次轰鸣在楚程的脑海中,声声回旋。
“我若...能有资格走出此方困地,那么...那人便在帝临关中等我一场...站天下之巅......”
楚程在疲倦不堪中轻声喃喃,这一路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只是去追寻一道影子。
那人、仿佛参透了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尽现在那人眼前。他的一生,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双手所操控。或许,那操控的人,就是等待自己走上帝临关的那人。
自己身处那人之境,感同身受那绝望的痛楚,使得自己生息直坠、陷入昏迷。直至被灵宝道尊带入帝临关中,这战魂才得以显现。但他依然不知如何回到本体内。在本体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着他的近前。
造成这一切的,是那日脑海中的身影之举。或许,解铃之人、就是那人。
“咚...咚...咚.......”
落子的声音,随着他不断的深入、愈加地快了,清晰地响彻在他的脑海中。
“这落子...是否是那位疑似禁忌的强者?”
玄黄不灭诀,这是来自太初。而那人当初传授武祖、使得后者以武开道、十方开平。成为神煌天中的最强者。
“那名强者...或许知晓太初。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帝尊与雪谣前辈的那个时代。此趟...究竟是福是祸?”楚程哑然一笑,随后猛地咳嗽了一声,又是血落溅了满地。
随着这一声咳嗽,那落子声忽地如同雷鸣震鼓,震荡在耳中。
在这一声震荡中,两方灯盏忽然摇摆了起来,瞬间熄灭。
万灯皆灭,但就在下一瞬间、天起微亮。这微火散去,迎来的竟是天明。
远方,是一片白芒的大地。当楚程微微低头、血色漫身下、是一片漆黑。
若是从高空俯视而下,可以看到...这是黑白两地,以一条长江隔绝。
浪涛声声不止,黄色弥漫。在那长江流域、有一艘破旧的二层木船、任由大浪拍打,飘然不动。
“那落子声...是来自于那艘古船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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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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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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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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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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