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停止了飞行,这山谷的阴凉顿时扑面袭来,吹动了满头,这黑与白的交错,又向着后方散了满空。
她入往了这场红尘内部,虽说有着一息十年定理,但到了这里、这身在此山中,却是按照了正常时间的流转,使得她不再受到那时间的困惑。
只是,她将在这里,经历一场又一场轮回。又是否能够在有限的时间内,再次悟道、以解这岁月侵蚀之扰,又是否在这一场场轮回中,将那痴情人拉回?
这一切都是一场未知数。虽说白袍儿也曾尝尽此间寂寞,也曾苦苦等待父亲的归来,也曾幻想过哪怕是自己是女子之身,也会得父亲的认可。只是,直至父亲为了这天下苍生战死,也未分辨出自己的性别。得知她究竟是儿是女。
世人认为,这将成为白袍儿一生的遗憾。但又有谁能够真正了解她?当父亲战死,以最后的气力将帝位剥离,送往她的面前、续接这当世帝位。她心里就已清楚,这已无关儿女之分,有的是对她的认可,她已成为父亲心目中的骄傲。
从那以后,白袍儿终于打开了心结、一心潜修,找到了打破帝位枷锁的办法。那就是自破而立,再次重修。Χiυmъ.cοΜ
这重修之事,世间所有人都不知晓。只知她曾拜访东海,与痴仙相住了短暂几个月。也就是在那里,当世帝以大气魄废尽一身修为,再次以肉体凡胎进行重修。
此事,就连谢依依都不曾知晓,白袍儿废尽修为,又在太灵之体身边,亲近大道之妙,故而在这短短几个月内,再次登临至尊之位。
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有白袍儿这等大气魄?这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帝位,说断就断?
此次、这自散修为,以自身道意为天下人铺路。这并不是自断后路,而是白袍儿想再次重修,以此重新悟得它道。
白袍儿知晓。当她占得这不足数百的道,自己便如一个水缸盛满了水。这缸已满、无法再盛。这多年来,她所悟道,寸步不前。最终止于第五十道。
她知晓,为何会如此。因这天地残破,只剩下这为数不多的道意,她所能做的,就是补全这天地中的道意,故而、当重修之时,再悟五十一道意,又在今日这一战中,再聚旧时五十道,方展现出一百零一道天阶,震惊世人。也正是因为她多悟得五十一道意,这人间才多出了五十尊大道至尊。
人们只知她的惊艳,却不了解她究竟到了何种程度,那是要捕捉天地残意,重新修补三千大道。哪怕是这条道路极为艰难,但她想做什么、无需理由,追求得到之日、便是终止之时。她走上的道路,是无边、没有尽头,是真正应证到道法无边,其道无涯。
只是,这实在太难太难,虽说道意残缺依留天地之中,但追寻残影、又何时能够补全?直至在今日之战,她彻底顿悟,旧道残缺,为何不以自身为源,再创新道?这世间,又怎会止于三千之数?今后,她将化作道源,化道万千!
世人不知这是白袍儿第二次散尽修为,也不知她在谋划自化道源的惊世之举,同样不知痴仙为何苦苦等待着那个人。同样,白袍儿也不知谢依依在这千年中,究竟是何种心境。这世上多心事,也只有自己知,外人、又何以揣摩。
白袍儿追寻着那声音的方向,向着山林身处缓慢飞去。她已无曾经的境界,无法一步之间去往那音源之地,只能借着这不快的飞行、去追寻那道声音的源头。
夜已临近,当她来到这一世红尘中时,便已不见烈阳。那轮太阳,已隐于西山。原本艳丽的晚霞,随着夕阳的下沉、也早已褪色,只剩远边那座西山,还染有余色。
她飞入了深山,惊动了飞鸟,也引起了蝉鸣在傍晚时分开始鸣唱,一时间,这沉寂的世界,开始有了些生气。
只是白袍儿知晓,或许在这座深山中,暗藏着危机。毕竟深知太灵一旦失控,那么、必将是一场毁灭,一场足以给人世再次陷入危难的大劫,她如今的修为、若是遇到失控的太灵,只有死路一条。
她落在地面、开始小心翼翼地向着前方走着。这山林到处都布满了树木,没有直径可走,只能借着最初感知的方向,慢慢探索。
时间流逝,很快、那藏在西山的夕阳彻底落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残月高挂在天上。终于,她走到了一处梅树依依的小道中。
红梅遍地,在闷热的黑夜里盛开,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夺目。
白袍儿停住了身躯,狐疑地看着这些红梅。往往在那凛冽的冬日,寒梅在严寒中怒放。严寒中,梅开百花之先,故而独天下而春。
但这世界、此刻的季节分明是炎热的夏天,她这一路,也曾看到一处、荷叶铺张开满了溪潭,青翠碧绿、有亭亭玉立的荷花绽蕾盛开。
这本不是红梅盛开之时,这里的景色也于这个季节极为格格不入。
沉默许久,白袍儿忽然笑了起来,轻声自语摇头道:“这里毕竟不是真正的人间,是谢依依的人间。这是借以她心中所想、铺张开来的世界。或许,这红梅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
“在这里,哪怕是下一刻大雪纷飞,越过盛夏提前来到寒冬,也不足为奇。毕竟这是谢依依深处的世界,我踏足这里,或许能够探清她内心的世界。”
忽来一阵风,便是满鼻的淡香。白袍儿不再停留此地,沿着这条小道走去,这条小道十分平坦,更有碎石铺路,或许正是谢依依所铺,而这四周的红梅,也是她所种,或许不用多久,便能寻到她的踪迹。
白袍儿走在这条小道上,不过四百米。眼前豁然开朗,只觉得面前一片盎然生机,风的吹来,面前的河面绿波摇荡。
在这河对岸,白袍儿看到了一处人家,灯火通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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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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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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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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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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