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方都是冰雕,不管是山也罢、树也好。都在这风雪所冻固。难见它色。可以说,这里一望无际、只能见到那一字白色。
在这风雪当中,行走着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一步一颠簸,仿佛在这里行走的极为艰辛,好似有一座无形的大山一直压在自己的背上。
或许又是这里的风雪太过凛冽,也太过急,使得此人难以行走。
但若是仔细看、又会有其它的发现。那就是此人的确步履蹒跚,但每一步、卷起了一道青风。
若不是因为这道青风,也难以注意到四周之景会有所不同。
这道青风、是风。四方的风雪、同样是风。二者都是风。
有所不同的是,前者青风速度更快,但却是相比无声,如光阳那般、刹那万里。
这青风实在太快。拖于那道身影的袖中,拉起了一道极长的纱缕。但并不代表、这就是光阳。
风就是风,是超于光阳之速的风。这又何止是刹那万里?
天地百万之距,在这青风面前、也只是弹指之间。
这是来自于一道身影的挥袖之间。因是挥袖、故而清风起,是百万里、甚至千万里。
在这风雪中,这道身影虽白覆镀身。但在这青风之下,还是能看出样貌。
这是一名身着泛白衣裳的中年文士。
这名中年文士、或许因是在这层层冰覆中、眸光有些模糊,又或许、在这里、很是寒冷,故而身躯在颤抖。
他好像很冷。身躯止不住的颤动。
这里的确很冷,否则这四方天地、又岂会被这风雪冻固。
他走在这里,很是孤独。寂静的天地、除了这风雪、空无一人。只有这雪、很是明亮,一片片落下、充满了萧瑟的气息。
这天地,空无一人,在这风雪下、就此自甘落幕。
“落幕...这时光匆匆。已是不知过了多少年。这风雪,也不知吹了多少年。”
这风雪中,终于发出了些许声音。
这是来自中年文士的声音。
曾经,这里是他踏入九天十地的第一个归宿。曾经,这里有他的诸多友人。
曾经,这里并不是风雪交错。也有红颜知己、在鼓瑟绵绵中、起舞翩翩。
可惜,那些美好的事物,都随着时间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有中年文士、在这里孤独前行。
“绝顶巅煌,曾经、这里是属于我等的绝顶辉煌。”
一声悠悠,有追忆、也有叹息。
曾经,当这里是属于他们那一批人的绝顶巅煌时,这里又哪是处处飞雪?有的也只是风调雨顺,一片盎然生机。
中年文士,是当年那一批人中、唯一剩下的人。也是当年那一批人中的最强者。
当年何等辉煌,天上天下、又有何人、何势力,能与他们匹敌?
但如今,那辉煌不在了。连同这天地、被一场雪所埋覆。再也无法见到。
他是观远鱼,自那一场变故之后。便是再也没有踏足过这座苍茫。这伤心之地,对于他来说、不仅是当年那一场美好,还是一场噩梦的源头。
这噩梦太深,让人一生都难以忘却。每当闭眼,便是在脑海中卷土重来、反反复复。
那是一场,怎样的噩梦?
血海滔天,这是这世间最为强大的一批人的鲜血。每一滴血,都是焚尽苍穹。
这血海滔天,便是埋葬在这座天地。他的友人,他的知己,同样埋葬在这里。
这葬地,若非万不得已。中年文士、又岂会踏足?定然是不会踏足。
多少岁月,不曾踏足半步。然而,今日、中年文士、却是来到了这里。
他的到来,无人知晓。知晓的也只有这风雪之地。
他的到来,只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与他并没有多少关系。充其量、也只是几面之缘,是来自同一处天地、家乡的后生。
这个后生。是继他们当年那一批最强者覆灭之后,第一个踏入此地的人。可以说、是后继有人。
中年文士的到来,是心系那名后生的安危。只因为那名后生、踏足了不该踏足之地。虽说那里造就了他们的绝顶巅煌,但对于那名后生来说,还是太过早的接触那里。
那里,很是凶险。就算是传说中的空境大能,也不敢轻易踏足。因为那里、不仅存封着一尊罪恶滔天的怨极、还有着足以威胁到空境大能的危机。
那名后生,的确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但还是在成长当中。但当羽翼还未饱满时,又岂能去往雷霆滔滔的乌云密布中?
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故而,中年文士要前往相助。
只是这一刻,他停下了身子、没有继续前行。因为他感受到了一道很是飘渺的气息。也是极为熟悉的气息,让他恐惧的气息。
“这是那名后生的气息。没有想到,他竟是能够掌握黄泉道意。虽说不是大成,但已经极为接近。”中年文士站在那里,身躯似一直寒冷,单薄的身子、依然止不住的颤抖。
一声苦笑,中年男子抬起了手,挥手当中、手中出现了一坛酒。
在这寒冷的风雪中、这坛酒并没有冻固。轻轻弹指,这一坛酒就被打了开来。顿时、酒香四溢,飘绕四周。
中年文士再次苦笑了一声,仰头、抬手。坛中的酒便是顺喉而入。酒顺,却烈喉。
这是他最不舍得喝的酒,但在一下一刻、酒离喉、顺着天、落入大地、伴随着的是这风雪。在这风雪之下,那四散开的晶莹、刹那冰封,化作了雪、散下了四方。
这酒壶,不敬天地,是敬友人。
“这是家乡的酒,各位、且畅饮!”
语落,中年文士再次挥手、一坛一坛、出现在身前,而后一声炸裂、酒水倾洒、皆是落往四周。化作了一场大雪。
这是整整二百六十五坛。
“好酒!”
中年文士大笑了一声,再次伸手,一坛酒。仰头之下尽仰尽。
“当年,那名后生送了观某三百坛酒,此次赠友人,所剩也不多。你们可别怪我太过小气,没有把家乡酒都给你们,而是、实在不多了啊。”
风雪中,叹息再至。中年文士在饮酒之后、颤抖的身躯、终于有些许止住。酒能暖身,同样也可以暖心。
他的神色有些迷离,似乎是醉了。
中年文士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抬着头,眸光虽然迷离,但仿佛已是穿透了无数虚空,落往了某一方天地。Χiυmъ.cοΜ
“黄泉道意...当年、我等的绝顶巅煌,便是葬在这黄泉道意之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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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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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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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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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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