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点将台上,淮南王刘安坐着主座,身侧坐着的不是太子刘迁,反而是庶子刘不害,站在刘不害身后的刘建,则身披铠甲,腰挂环首刀,一副威武不凡,意气风发的样子。
李欢和公孙贺则安然坐在一边上,不知道谈到了哪家勾栏里的小姐姐不错,这两人一时间都有些眉飞色舞,全然一点也不考虑边上的人受得了受不了。
直到一边上的伍被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谈论谁人腰力强大这样的问题?
“咳咳……”伍被咳嗽了一声,李欢和公孙贺这才像是想起来两人谈论的东西不合时宜一样,立刻住了嘴巴。
“相国,你和大王双方都已经出了五百护卫,这比试一共分为三轮,这第一轮是骑射,各自出十个士兵,每人分给十根箭矢,最后看谁家在靶子上留下的箭矢数量更多,如果数量一样的话,那就看谁家射出的箭矢,距离靶子红心更近。”
“第二轮呢?”李欢强掩住笑声,在安阳县的时候,别说自己这些护卫了,就是自己天天射鸟,都已经能百发百中了,更不用说这些闻声射鸟的护卫们了。
熊大熊二光头强几人听到这個后,已经激动的开始摩肩擦踵,稍微远一点的甘道夫左右看了看,似乎想找司马迁问这样比试,会不会太欺负人了,就是司马迁说的不讲武德云云……
伍被只知道李欢的那四千匈奴骑兵,个个都是射箭高手,但是他绝对不相信,李欢所有的护卫,都是射箭高手。xǐυmь.℃òm
“第二轮,我们双方各自挑选出来一百人,让他们组成军阵对冲,当然,身披铠甲,手提木制武器,木制武器上头是卷了墨汁的,人身上如果有油漆就算对方死亡。”
伍被见李欢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不满之色流露,便接着笑道:“规定的时间之内,那一方活着的人多,则算胜利。”
“第三轮呢?”李欢又问道。
“第一轮和第二轮,都是大王定下的,这第三轮,按照规矩,自然应该是相爷你来确定了,否则的话,未免显得王上过于独夫。”伍被微微一笑地说道。
刘安也笑道:“这第一轮第二轮,寡人确定了,第三轮,爱卿来确定如何?”
李欢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我淮南之地多水泽,这第三轮不如来水战如何?”
“水战?”淮南王不解其意:“怎么个水战之法?”
“我等各自出一百人,组成水军,在开阔的湖面上驾驶船只冲击,看谁能取得胜利。”李欢含笑着说道。
一边上的刘陵立刻拱手道:“还请父王三思,常言道水火无情,前两场比试中,士兵最多受伤罢了,可是水战的话,动辄便会殒命,实在是不妥当。”
“这个……”淮南王也有些迟疑之色。
公孙贺拱手道:“大王,第三场不如来一场马战可好?”
“马战?”刘安忙问道:“如何一个马战之法?”
“双方各自出动一百骑兵,互相追逐杀戮,就像是此前说的那样,兵器上滚上墨汁油漆这类东西,谁人落败,就代表着谁人出局,从而看最后的胜利者是谁。”公孙贺大笑道。
李欢也拱手道:“王上,就依照此法比试第三轮。”
刘陵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刘安却已经大手一挥:“就这么办了!”
“喏!”
众人纷纷拱手领命。
李欢军队这边的小队长是甘道夫,伴随着军令传达下去,第一轮比试随即开始。
李广听到之后,看了看手里的弓,觉得这不是欺负人么?又看了看身边汇聚过来的甘大夫、熊大熊二光头强,还有金骨朵,李敢、苏武、霍去病几人。
稳重如李广,这个时候居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欺负人都没见过这么欺负的……
雷被提了一口强弓,一脸不知所以的站在边上,他并不知道身边这些人的箭术,早就已经达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地步。
李广看了一眼手中的雕弓,抬手丢给了李敢:“年轻人的事情,老夫就不参与了,这太掉辈了。”
李敢拱了拱手,提着父亲丢给自己的雕弓,第一个上场。
“开始!”
伴随着战鼓擂动,淮南王军那边,也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猛士双臂开弓,冲到了校场之上。
快速飞驰,剧烈颠簸的马背上,在他身侧三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一排不连贯,前后位置杂乱的箭垛子,数量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个。
“咻咻咻……”
伴随着弓弦振动的声音传开,箭矢快如闪电一样飙射了出去。
李欢眯着眼睛,看到那十个箭垛子上,都插上了箭矢。
“威武!”
“威武!”
淮南军中,顿时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来。
霍去病转头对着熊大问答:“这人如何?”
“神箭手也!”熊大赞许道:“射箭的速度非常之快,准头也不错,但是和我对射的话,我有机会瞬间射死他。”
雷被闻言,愕然地看了一眼这个皮肤黑黝黝的男子,他可是清楚,方才出来的那个人,是王宫内的将军,箭术出神入化,可射飞鸟而不落空。
这个叫做熊大的人,竟然这么看不起对方?
“看阿敢的!”霍去病兴奋起来。
李敢纵马飞驰起来,十根箭矢眨眼工夫就全部射了出去,每一根箭矢,都正中红心,单独是这一点,就已经胜过了上一个人。
那人虽然十根箭矢都射中了靶心,但是有四根没有射中红心。
看台上,淮南王立刻兴奋地拍手:“这是飞将军李广的儿子,箭术有其父之风,重赏之!”
“喏!”刘建拱手一拜,随后大步走了下去。
霍去病看到刘建走下高台来到了自己身边,忍不住打趣道:“还以为你忘记要和我们一起射箭了。”
刘建嘿嘿一笑:“怎么会呢?大王说阿敢箭术不凡,有李将军的风范,要重赏他!”
“下一个看我的!”霍去病跳上马背,先是看着淮南郡第二波箭手飞马而过。
这次,那箭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战马过于颠簸,有一箭落空了……
这让淮南军那边的呼喊声,都不由得减弱了几分。
霍去病微微一笑,胯下骏马嘶鸣一声,驮着他飞驰起来。
淮南王立刻睁大了眼睛,霍去病速度极快,在射出第一根箭矢之后,战马方才跑过第三个箭垛子的时候,他的十根箭矢就已经全部射了出去,且每一根都正中靶心!
“少将军威武!”
“少将军威武!”
护卫军这边兴奋的嘶吼着。
霍去病提着弓,放慢了战马的速度,看了一眼淮南军那边,嗤笑一声:“不过尔尔!还要比下去自取其辱吗?”
如此嚣张狂傲的性格,立刻让淮南军众多的将士脸上发烫,可是霍去病方才射箭的模样,都落在了众人眼中。
那速度之快之准,简直匪夷所思!
“去病不得无礼,退下!”李欢斥喝的声音立刻从高台上传来。
霍去病这才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奔回自己这边的阵列。
伍被微微迟疑的看向了淮南王,真的是大意了啊……这些人的箭术一个比一个牛啊!
淮南王微微含笑:“相国的护卫军中,只怕个个都是箭术不凡之辈,伍将军,寡人看着第一场比试,也没必要继续进行了吧?”
“这个……”伍被本想说,就算是护卫军厉害,可是我们也不能这样不战而败,自损威风吧?
“父王,您看健儿上场了!”正在伍被迟疑着的时候,边上的刘不害忽然兴奋得嚷叫了起来。
刘安一看,可不是,那刘建身披铠甲,手提强弓,纵马冲到了校场之上,眼看着就要拉弓射箭。
刘安心中却一阵不悦,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个孙子有什么本事儿,这不是让自己更加在相国面前丢掉颜面?
然而,正当他心中有这般嫌弃刘建想法的时候,竟看到那刘建十箭射出,射中了八个靶心!
“王上,可喜可贺啊!刘建这箭法,已经不弱于军中神射手了啊!”
伍被大喜不已,急忙拱手恭贺,百发百中的射箭手,那都是很少见的;但是能十发八中,再加上刘建的身份,显然就很不一样了。
至于和霍去病李敢比?那就有点自己找不自在了。
李欢也立刻拱手道:“刘建果真是个人才,大王就让他在我军中领兵吧!”
“你军中?我这孙儿,不是代表我……”刘安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什么?我这孙儿,代表的不是我淮南军?”
刘不害尴尬一笑:“父王,您忘记了,是太子说,健儿身份不同于其他的人,不准他参军的,相爷看中健儿,这才让他跟随去病、李敢等人一起的。”
刘陵见状,也立刻拱手道:“父王,我刘家有这样的虎儿,乃是上天赐予,太子的想法过于偏激了,高祖得天下,不也是亲冒矢石,诛灭暴秦,平定天下的吗?”
“王上欲成大事,万不可疏远骨肉血脉。”李欢更是在这个时候给刘安上眼药,“刘建这虎儿,王上若是能稍加培养,将来定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将才!”
公孙贺更是开口道:“相国,你这说话就含蓄了吧,我看他怎么都是一个帅才吧?”
“帅才?不至于吧?”刘不害羞涩的笑了笑:“我这儿子,将来若能有些许成就,我也就满足了。”
“我可不是瞎说,自古为帅之人,最善于隐藏自己,等到需要的时候,立刻显露才能,你看卫青不就是这样的人?在没有机遇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马夫罢了,机遇到了的时候,立刻就崭露头角,龙城之战,一战功成!”
李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那叫做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刘建这孩子,确实有几分卫青的风采。”
李欢和公孙贺都是卫青的姐夫,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评价卫青的人,那他们绝对是第一批次。
刘安本就惊讶,自己这个孙子尚未弱冠,年龄还小,竟然能有这么好的箭术?
现在,刘安听着两人这话,再一看军卒们对于这个孙子的欢呼声,立刻感觉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于忽略了这个将才在身的孙子,全然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太子刘迁身上呢?
上头的人没有下令,下边的人自然不敢停下来。
射箭并没有停下,比试还在继续。
淮南军这边出动的骑射士兵,竟然有一人只射中了六箭,这让刘安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但好在,后续的骑射中,又有两人射中了全部靶,不曾有一箭落空,这倒是让淮南王越发难看的脸色,隐约恢复了几分红润。
只是,看着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士兵都这副样子,而刘建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孙子,却能那么勇猛,刘安一时之间,竟然也有这种感觉,太子刘迁拒绝让刘建入军中谋职的做法,似乎很是欠妥。
这样一个人,如果能在军中得到培养的话,今日说不定就能十发十中,好生给自己长脸啊!
尤其是,那个雷被……居然也能十发十中,这就太超乎刘安的预料了。
雷被打伤了刘迁的事情,他事后冷静下来的时候,仔细询问过那天的护卫,这才得知是刘迁一直逼迫刺激雷被拿出全力与他对战,这才一时失手,打伤了刘迁。
换言之,就是刘安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责怪雷被,是自己这个儿子犯蠢。
可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啊!
雷被早就已经成为了相国的护卫,他身为淮南王,难道还要让自己放下身段去寻求别人的原谅不成?
但好在,李欢的都是自己的,这个人才依旧还在淮南国内,刘安也就不作计较了,只是暗中让人送了一批钱财给雷被。
不承想,居然被雷被退了回来……
现在,看看刘不害,又看看这个孙子刘建,真的是越看越顺眼啊。
刘安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以前没觉得这两家伙那么入眼呢?
“王上,这第一场,微臣侥幸取胜了。”
刘安出神的时候,李欢哈哈笑着站起身来,拱手一礼。
刘安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你李欢的护卫军再怎么强,都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胜利一方的赏赐是失败一方的双倍!”刘安颇有容人之能,含笑着下令:“马上准备第二场,切记,校场比武只是我军自己切磋,校场之上任何人,都不得下死手伤人!”
“喏!”
李欢等众人纷纷离开席位拱手领命。
伴随着双方各自选出百人之后,隆隆作响的战鼓声,也是再度回荡在了校场之上。
李敢提着一口没有安装铁枪头的长枪,顶端滚了油漆后,翻身上了马背。
苏武看他一脸狰狞杀气的模样,忙出声提醒道:“阿敢,王上可是下令了,不得下死手!”
李敢抬起手中的木枪看了一眼:“这又没枪头?你怕什么!”
霍去病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木枪,狞笑一声:“谁说没枪头,就捅不死人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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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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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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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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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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