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定睛一看站在庭下,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伍被,微微一愣:“伍将军,你为何会在此处啊?”
伍被微微一笑,拱手道:“我为淮南王侍臣,特此来迎接君侯出任我淮南国相,司马子长,我等上次寿春一别,已经有数年未曾见过了吧!”
“三年有余……”司马迁嘴角发苦:“说来惭愧,而今我只不过是一介白身,伍将军却依旧身居高位啊!”
“何故说这样的丧气话?”李欢心疼的拉着司马迁的手,进入堂内坐下:“子长,你何故丢官啊?”他还不忘记转过头来,示意伍被也坐下。
司马迁闻言,叹息一声,涕泗横流:“时也命也?我劝陛下收敛杀戮之心,安阳县暴雪一事中,郡守畏罪自杀,本不应该再追究其家人的责任,但陛下依旧执意要诛灭其六族,以儆效尤,震慑天下人之心,奈何……”
看着司马迁这声泪俱下的模样,李欢心中一阵卧槽,吐槽起来:“司马迁啊司马迁,原本以为你就会写历史,谁他么知道,你居然还是个影帝?”
好兄弟已经进入状态,那自己自然不能不捧哏。
“什么?竟然有此事?”李欢失色:“我这边刚听闻,长安城里的勋贵已经被抓了许多,这些人固然死有余辜,可是这汉中郡守,人已经自裁,陛下还要诛灭其六族?这这这……”
伍被也吓了一跳,这多大的仇啊,诛灭六族?人家都一没造反,二没有作乱,也就是畏罪自杀罢了,皇帝居然要诛灭六族?
“是啊!”司马迁长叹一声:“君侯,如果不是听你这么说,我都要以为,这是你表奏天子,请求诛灭这郡守六族的呢?”
李欢苦笑:“我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对于此事儿,我从未接手过,全权不都是你在调查的吗?”
伍被略敢迟疑:“君侯仁慈,冬日里不惜钱粮房舍,养活了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子长,此事儿肯定另有蹊跷。”
“实不相瞒,冬日里这些百姓,本来不必至此,也一样可以在自己的居住地得到救济的。”司马迁言之凿凿:“是有人故意暗中煽动这些灾民,想要让他们来冲击安阳县的各大厂区,造成民变,从而把侯爷拖下水的。”m.χIùmЬ.CǒM
伍被眼角一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欢,却见李欢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司马迁接着说道:“君侯不惜损耗钱粮,出乎了这些恶徒的预料,反而因祸得福,让安阳县的常住人口增至十万之众,现在冰雪融化,各处百姓早就已经遍地烧山开荒,不出数年,此地之富饶,将为汉中之翘楚也!”
“危机危机,所谓之危机,那就是危险之中带着机会罢了。”李欢颇不以为意的一笑:“我只将百姓当做人看,不曾将他们当作畜生看,又怎么忍心,看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惨状出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伍被大惊道:“侯爷此言,宛若暮鼓晨钟,令人振聋发聩,伍被心悦臣服!”
这时候,仆从来报,说宴会已经准备好了。
李欢道:“来,伍将军和子长,我们先去宴会那边。”
“请!”
“请!”
分主宾落座之后,李欢顺势感叹着:“伍将军能有如此感觉,足可证明,你也是心系国家,心系百姓之人呐!来,子长,伍将军我们满饮此杯!”
“来!君侯万寿!”
伍被高举酒樽,司马迁也是激动万分的举起酒樽来。
一樽酒入喉,三人都感觉气氛亲近了不少。
李欢拍了拍手:“让歌姬上前来,此间我等三人知己相逢,岂能有酒而无丝竹之乐?”
仆从立刻传歌姬上前来,丝竹雅乐一时间响起,气氛也算是到了绝妙之处。
司马迁顺势道:“君侯,某而今无所安身立命,听闻君侯欲要往淮南国出任相国,子长不才,愿为君侯之幕僚,为君侯出谋划策,如蒙君侯不嫌弃……”
“子长那里的话?你我本为知己,莫说什么幕僚门客这类的话,日后到了淮南国,我自然当推你入朝为官,淮南之民众,亦为我大汉之子民,子长到了淮南国,照样可以施展心中报复,为民众而谋福也!”
“此番恩情,司马迁岂敢言谢?”司马迁嘴唇颤抖的样子,让李欢都差点相信这是真的了。
虽然司马迁来的非常突然,而且没有任何准备,或者别的话对自己说,但是他心里清楚啊,这必定就是刘彻的安排呀!
说到底,司马迁这个不是绣衣使者的太史令,反而成了自己身边最大的绣衣使者……
“子长,感情都在酒里了!”李欢接不下去了,因为按照套路,这個时候,他就应该和司马迁脱去半边肩膀上的衣服,露出半边肩膀,扼住手腕,眼含热泪的说着为大汉子民服务的话,然后立下誓言云云……
这在古人看来,是最为得人心的套路,而且,也是极为激动人心的事情。但李欢觉得自己和司马迁真的没这个必要……
主要是自己是一个穿越者,没有办法完全体会他们这个时代背景之下生长起来的人心中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换言之,他真的怕自己一个绷不住笑场了,那就真的尴尬了……
果真,正准备袒露肩膀,扼住手腕,眼含热泪的司马迁,瞬间就感受到了施法被打断的痛苦。
李欢这边,已经端着美酒,炫了个精光,还露出酒樽中的残酒,示意司马迁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个意思意思就是,你也得喝光然后让我看一下你残酒的意思意思。
司马迁见此一幕,也只好意思意思。
一边上大受感动的伍被,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准备上阵露出肩膀,扼住手腕,眼含热泪叹息感叹,但是也做好了看这一幕出现的准备,结果发现君侯不是一个按常理推度的人,既然君侯已经这样意思意思,司马子长也这样意思意思了,他也立刻端起酒樽,跟着意思意思……
这意思真是太有意思的意思意思……
“伍将军,子长曾参与了整个安阳县的建设,其中更有不少的东西,是他一手创办而出,明日里,就让子长带着你去参观,他呀,可是比本侯的令牌都好使!”
“这……”伍被看向了司马迁。
司马迁含笑道:“如此正好,我也收拾收拾心情,不知君侯打算何时动身呢?”
伍被听了这话,心中立刻表示,司马迁就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一开口,就问了自己想问,又不好发问的问题,一时间,虽然是一副竖起耳朵的样子,但看向司马迁的眼中,却充满了感激,不愧是多年前的老友,太懂自己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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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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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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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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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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