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不过芙萝拉的遗憾只保留了几秒钟,因为就算她得到创生术原原本本的数据,只要她没有走上格蕾娅的那条路,就很难复制创生术。她之所以好奇,不过是因为巫师天生对知识的渴望罢了。
芙萝拉说要先带安格尔回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安格尔原本挺开心的观赏着鲸背上的草原风光,但随着深入这方“牧场”,他的感觉越发的怪异。
譬如,经过某个方形石头屋时,他隐隐闻到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
还有,他自跟着芙萝拉开始,就一直觉得有人在背后隐隐的偷看他,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让他颇为不舒服。但每次他回头去寻觅视线来源时,却什么也没发现。每一座帐篷的帘子都闭的紧紧的,除了零星散布在草原上的奶牛外,他没有发现任何人。
但安格尔只要转身,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安格尔浑身感觉不自在,芙萝拉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状态,但并没有对他作出任何解释。
当经过一座全金属建筑时,安格尔从那紧闭的门口中感觉异样的气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闻到一股尸体腐烂时的恶臭。
阳光晴好,青草新绿,奶牛悠闲,鹰飞自然。
这个牧场一眼看去,是多么的清新自然。在不久前,安格尔也是如此的觉得。但各种诡异的地方、血腥的味道、恶毒的视线还有芙萝拉时不时饱含深意的笑容,都让安格尔觉得这座牧场的不对劲。
或许隐藏在阳光下的,是万丈深渊,是不可名状的邪恶。
安格尔无意探究,但就这初始感觉,就让他感觉到和紫荆号完全不一样的气氛。
或许,这就是巫师学徒口中,白巫师组织和黑巫师组织的不同?紫荆号上虽然也有腌臜龌蹉事,但只要不主动去惹事,就能安然无恙;在紫荆号上安格尔从没有浑身发毛的感觉,但他刚踏上云鲸不久,就已经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在绷紧,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不知从哪里窜出的怪兽吞噬。
先前和芙萝拉对答自如,安格尔一度觉得有这样的学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又轻松又惬意。
但这一刻,安格尔沉默了。
他不过和芙萝拉与桑德斯是一面之缘,纵然被收为学徒,但怎能凭一日的印象,就给人添上好人标签?
就连摩罗都说过,芙萝拉是南域著名的黑巫师,外号鲜血女巫。桑德斯更是屠戮一方的大能,他怎么会莽撞的认为自己入门了,别人就会对他另眼相看?
对前途忐忑,安格尔有。
但他现在突然明悟了些事,再忐忑的心情,也不要放在心上过久,患得患失会让人不自觉地有依赖心,让人忽略了细节。
就像地球心理学的经典案例,斯德哥尔摩人质事件——
两名有前科的罪犯,意图抢劫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内最大的一家银行失败后,挟持了四位银行职员,在警方与歹徒僵持了130个小时之后,因歹徒放弃而结束。然而这起事件发生后几个月,这四名遭受挟持的银行职员,仍然对绑架他们的人显露出怜悯的情感,他们拒绝在法院指控这些绑匪,甚至还为他们筹措法律辩护的资金,他们都表明并不痛恨歹徒,并表达他们对歹徒非但没有伤害他们却对他们照顾的感激,并对警察采取敌对态度。
更甚者,人质中一名女职员竟然还爱上其中一名劫匪,并与他在服刑期间订婚。这两名抢匪劫持人质达六天之久,在这期间他们威胁受俘者的性命,但有时也表现出仁慈的一面。在出人意料的心理错综转变下,这四名人质抗拒政府最终营救他们的努力。
斯德哥尔摩事件,虽然与安格尔目前状况不一样,但很多事情是有相似点的。xǐυmь.℃òm
在极端不安的心理状态中,人类会下意识的抓住能带给他哪怕一点希望的依靠,安格尔如今就处于这种患得患失的忐忑心情中,若是因为芙萝拉和桑德斯对他的善意,就开始让主观意识改变倾向,那和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安格尔背上出了一阵冷汗。
原本对芙萝拉露出明显的亲密态度,在这一刻缓缓收了起来,再次回到“发乎情止于礼”的贵族礼仪上,就连面部表情都变了,像极了早死的老帕特,又拘谨又疏离。
野蛮洞窟,毕竟是黑巫师组织,他如果天真的以为世俗道德通用的话,那他下场定然惨不忍睹。
安格尔的变化,芙萝拉清晰的看在眼里。
就像先前遇到的血腥腐烂味一样,芙萝拉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安格尔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她与导师不会因此就成为他的保姆。安格尔必须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有立足之地。
“前面就是你的帐篷了,你觉得怎样?”芙萝拉指着一座白顶红旗的圆形帐篷说。
安格尔一看,就愣住了。
这座帐篷,很普通。
但他离导师所在的那顶华丽无比的帐篷仅仅百米距离。直线走,只需要翻过一个小土坡,就能到达。
可芙萝拉却带着他绕了足足上千米的距离。
安格尔看着芙萝拉,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又觉得很多东西模模糊糊。
他笑了笑,“不错,谢谢。”
“喜欢就好,那你自己进去吧,晚上我会过来。”
看着芙萝拉就要离开,安格尔赶紧询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导师为什么会收下我吗?”
芙萝拉停步。
转头,笑的灿烂无比,双眼弯成月牙。
“这个啊,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晚上,你不妨亲自问问。”
……
圆顶白色小帐篷。
很简单的布置,一张架子床、床头柜、白色布艺纱帘,还有镂空的酱色桌椅。除此之外,就是时钟与烛台。和紫荆号上的房间布置差不多,但精致度上了一个档次。
安格尔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行囊放在桌上。
不大的皮质背包里装了他所有的身家:衣物、洗漱用品、还有一双麂皮猎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木盒子,里面装着从格蕾娅那里得来的断片蜉蝣,以及几个竹筒,竹筒里装着晒干的雨后晨露。
对于安格尔来说,背包里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就算丢弃也不心疼。真正珍贵的东西,他都贴身携带,譬如全息平板、以及天外之眼。
将换洗衣物整理了一番,安格尔一时间也无事可做了。
他原本打算打开全息平板继续看小说,但一想到在别人的地盘,导师的态度暧昧不明,再加上先前芙萝拉讲的“巫师耳目”,安格尔也不敢打开平板看了,生怕有人监控着他。
平板被发现了倒还好,因为里面的内容全是汉字,也没人看得懂。但就怕被追根究底,发现导师是“偷渡客”,那事情就大发了。所以安格尔决定克制一段时间,至少在云鲸上的日子,不去碰平板。
没有平板打发时间,买的书又全送给艾伦了,安格尔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发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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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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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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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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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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