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人定了婚还退了婚书的呢!
她皇兄说出这样的话,把她的辈分都拉低了,以后她还怎么压白羡鱼一头!
李意凉飕飕地盯了一眼李长宁,“昨天我和你说的,你都忘了?”
李长宁的气势霎时弱了许多,“没有。”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没成婚,五皇子还是不要这样称呼了。”
“白羡鱼,你装什么装呢,看我皇兄这么称呼你,你心里肯定得意死了吧!”
“你给我闭嘴。”李意挡在白羡鱼面前,面对着李长宁的脸色风雨欲来,嘴唇却是带着笑的。
白羡鱼从李意身后走出来,忽然笑了一声,“五皇子,这就是令妹道歉的诚意?”
李意当即黑脸,“来人,摁住她的胳膊!”
“干嘛啊?放开我!”李长宁使劲挣扎,可哪是侍卫的对手,只能被摁着朝白羡鱼低头。
“快道歉!今日你要是不道歉,你就别回去了,无缘无故跑去我们未来表嫂这撒泼,那是表嫂脾气好,没找你算账,你再胡闹,我现在就把你带出长公主府!”
李长宁面露难堪,每条头发丝都在抗拒,指甲更是抓破了侍卫的袍子。
她从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可偏偏这个人是她皇兄!
要是白羡鱼和她娘一样只是个采莲女就好了,她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
李长宁动弹不得,脸色青白交错的样子,倒真挺有趣的,白羡鱼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对、不、起。”
白羡鱼轻描淡写地用团扇扇了扇风,“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
“嗯?”
李意看一眼李长宁,李长宁心里郁着一口气,看样子十分憋屈,“是我不该无理取闹,带人半夜闯进你的院子,以后不会了。”
绿珠从白羡鱼手上接过团扇,轻轻给她扇着,空气中透着一丝凉气,她慢悠悠道:“声音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逼的呢。”
李长宁险些心梗,她难道不是被逼的吗!
白羡鱼难道看不到她身后两条胳膊逼着她弯腰吗?
她就是得寸进尺,故意戳她的痛点!
李意怕李长宁又要发作,死死皱眉,“小声点道歉,你还是公主呢,平常学的礼仪都忘了?”
李长宁深吸了一口又一口气,像是跳上岸缺水的鱼,“对不起。”
话说完,李意和李长宁都在等着白羡鱼开口,她只要说句“没关系”,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过了足足几十秒,被蝉鸣声包围的白羡鱼,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不解的目光,白羡鱼一顿,拿起一个琉璃茶杯,“五皇子是渴了吗?”
李长宁立刻就要开骂,“你……”
你这个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李意在李长宁动作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她憋不出了,动作飞快地捂住她的嘴,再向白羡鱼表达自己的善意,“不口渴,表嫂,从前我和你还有檀深他们是朋友,现在你定亲了,定的还是谢表哥,我们亲上加亲,理应更亲厚些,宁儿的性子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也别因为这事儿疏离了。”
白羡鱼不置可否地笑笑,“五皇子还是喝口茶吧。”
李意愣了一下,眸底划过一丝阴霾,却也不动声色地上前,喝了一口茶,“多谢表嫂了,还请表嫂抽个空和我表哥解释解释,宁儿并非有意,一家人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白羡鱼道:“五皇子不如自己去解释,我实在是难以理解七公主的思维。”
李意眯着眼,掩饰性地又喝一口,“是,是该我去解释解释,今日打扰表嫂了,以后我会看着点宁儿的。”
李长宁怨恨的目光有如实质,若不是有人拦着,她怕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动手。
白羡鱼却丝毫不惧,反倒极轻地扫了她一眼,微翘的杏眸带着一股冷意。
李长宁被震地滞缓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更恼火了。
白羡鱼居然敢瞪她!
她可是大夔的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她怎么敢瞪她!
等她皇兄成了太子,坐上了皇位,她定要撕烂她的脸!
出了院落,李意扯过李长宁的袖子,“啪”地就是一巴掌!
李长宁怒视着李意,“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疯样,从前你纠缠表哥就算了,现在你还纠缠他,连我都要被你连累去看白羡鱼的脸色,你可真是好样的。”李意的声音越来越冷,指着她鼻子骂道:“我告诉你李长宁,你要是再搞什么小动作,坏了我的事,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李长宁不可思议,“你这是在威胁我?父皇都舍不得对我说重话,你居然敢威胁我!翻脸无情?怎么翻脸无情,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李意冷哼了声,“你可以试试。”
说完,他并没有押着李长宁回去,反而自己带着侍卫走了。
李长宁怒火中烧,回到宫殿大发雷霆,不少丫鬟都遭了殃。
“凭什么!到底谁才是公主!谁才是他妹妹!”
发泄完了,李长宁两臂有些无力,坐在椅上时,却忽然想到了李意离开前的眼神。
冰冷的,像是看死物的眼神。
她猛不丁打了个寒噤,这个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和李意的眼睛长得很像,看到他犹如看到自己。
每回她想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不可能的,就算我动她了,皇兄也不可能对我动手的。”李长宁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很快重燃戾气,“白羡鱼,你给我等着,等我皇兄上位之后,我就毁了你的脸,让你给我为奴为婢!亲眼看着我和谢行蕴恩爱!”
想到白羡鱼蓬头垢面,臃肿不堪的样子,她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卢府。
死水流过冰冷的假山,泄入水池里,带起阵阵潮湿的寒气。
“奶娘,她没有怀疑吧?”卢溪看起来憔悴不少,眼下的黑眼圈极重,像是多日没有睡好觉。
余嬷嬷点点头,笑着道:“没有没有,白羡鱼一点都没有怀疑,奶娘我在这京都里也算认得几个人,凑倒是能凑点,回头我去找找她们,意思意思给些,若是她后面起疑,奶娘我也可以应付一下。”
卢溪放下心,想到即将要花出去的一万两银子,心痛的滴血!
那可是她的嫁妆,她还指望着,嫁去西夷的时候傍身,现在给了接近三分之一,日后的日子恐怕难过。
不过,卢溪扭曲地想,要是花了这一万两银子,她可以趁机对白羡鱼做点什么,心里又有种诡异的高兴。
“嗯,奶娘你就继续留在白羡鱼身边,她要是什么时候想出去,你可一定得告诉我。”
“好嘞。”余嬷嬷并未觉得卢溪有什么异常,也想象不出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小姐,夫人和老爷说,您要出席七夕节的灯宴,特地找您去选选衣裳呢。”一个丫鬟缩头缩脑地站在院门,头紧低着。
卢溪回过头,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好,知道了。”
丫鬟弯着的背部像是在发抖,“是,那奴婢先退下了。”
“等等,我院子里养的那只兔子,你以后负责给它送食物吧。”
不知道是不是余嬷嬷的错觉,听到这句话,丫鬟猛然僵硬了一下,良久才喘着气道:“是,小姐。”
卢溪嗯了声,看向余嬷嬷,“七夕灯宴啊,是个有情人的节日呢。”
也不知道白羡鱼会不会去。
往年的灯宴,她虽未及笄,却也是会和她的哥哥们一道赏玩的。
若是她来了……卢溪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余嬷嬷还在想着刚才丫鬟的话,疑惑问道:“溪儿啊,你还养兔子?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动物吗?”
卢溪笑容纯真,“不是兔子啊。”
“不是兔子,那是?”
卢溪笑道:“是个犯了错的小丫鬟,我关了她几日,眼睛这几日都是红的呢,我就叫她兔子了。”
“原来是这样。”余嬷嬷也附和笑笑,再一抬头,却发现卢溪还在盯着她笑。
那笑容,有些渗人。
她吞了下口水,“溪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卢溪姿势标准地行礼,微笑道:“奶娘慢走。”
深夜。
谢行蕴站在书案前,灯影拉长了他的影子,金辉色的烛火映衬着他面如冠玉的脸,鼻梁挺拔,眉峰如寒山之巅,透着清贵冷峻。
偌大的图纸一张叠着一张,如同少女层叠的裙摆。
墨迹已干,男人提笔做着最后的润色。
萧正站在门外,赖赖打了个哈欠,嘀咕了句,“每天看到这么晚,还看不够么。”
“萧正。”
萧正猛一激灵,“来了公子!”
谢行蕴撂了笔,斜靠在紫檀木书案边,眼睛半阖着。
“叫你打探的东西,可有消息?”
萧正没回忆多久,“还尚且未传来消息,白鹿是瑞兽,据说见之赐福,珍稀的很,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白鹿了。”
谢行蕴淡漠道:“所以?”
“所以属下已经派了几支队伍,沿着十几年前白鹿出现的痕迹去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谢行蕴没说什么,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件紫金色的袍子,低声吩咐道:“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不得耽误。”
“是,公子。”
萧正没忍住好奇,多问了句,“公子,您要抓这白鹿做什么啊?听说白鹿聪明的很,跑的又快,就算是有了消息,也实在难抓。”wWW.ΧìǔΜЬ.CǒΜ
谢行蕴漫不经心地掀唇,“等抓到了你就知道了。”
萧正想了想,“是给白五小姐做衣裳?”
“错。”
“……”
萧正对姑娘家的东西也不甚了解,一连猜了几个都错了,他着实想不出了,“那属下退下了,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谢行蕴斜瞥他一眼,“保密。”
萧正点点头。
嘶,有些心虚,总觉得公子这双眼睛看穿了太多。
不过上回宅子的事情,他说的应当也不多……吧。
自从白羡鱼整了一回余嬷嬷之后,这几天的余嬷嬷尤其老实。
规规矩矩上完课,立刻就走了。
银子也都是每回带一点,看起来很是安分。
是以院子里很是清静,白羡鱼让人拿了布料和针线,绿珠帮着她捋,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缝袍子。
巧儿时不时会进凉亭给她换冰块,眼底闪烁着精光。
诚然,李长宁不是个好东西,可白羡鱼也不是个好货!
成天勾引小侯爷,霸着他的时间,弄得小侯爷每回回来就往她院子里跑,不就是怕小侯爷看上了别的女人吗?
哪有人连丈夫纳妾都接受不了的正妻,她这就是明晃晃的嫉妒,就算嫁过去,也迟早被休弃!
巧儿把融化了的冰水倒掉,恶狠狠道:“我收拾不了你,有人收拾的了你,看你们两个狗咬狗,到时候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最好的结局就是,李长宁害的白羡鱼的婚事黄了,而小侯爷厌恶李长宁的狠毒。
长公主再找个温驯一点的世家女和小侯爷定亲,不会阻止小侯爷开枝散叶,到那时,她就有机会了!
烈日炎炎。
静安长公主闲来无事,坐在栏前,左侧挂了个直直的鱼钩,鱼钩底下挂着鱼饵,名贵的鱼群围绕着,翩飞的鱼尾像是在起舞,煞是好看。
几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果盈道:“殿下,白家大公子和白家四公子来了,昨日递的拜帖。”
静安长公主想起来了,拢拢衣襟,正色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果盈说完便离去,不一会儿带着两个芝兰玉树的男人进来。
两者眉眼间有些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先进来的男子穿着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锦袍,足蹬青云靴,墨发高束,俊美不可逼视,后进的男子穿着大红色仙鹤纹刻丝锦袍,唇边带笑,俊朗从容。
静安长公主暗自打量这两人,也不难断定,前一个进来的是白檀深,后一个进来的是白家的四公子白锦言。
果盈轻声道:“殿下,人带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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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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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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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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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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