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七公主看到她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这澡豆都是从公主府里带出来的,您从前习惯用的那些,应该没有问题的,许是这宅子许久没住人了,有些闷,奴婢这就打开窗户,通通气,一会儿就没了。”
李长宁不耐地嗯了声,“搬东西的时候让她们小声点,不要吵到我睡觉,否则就等着打板子吧。”
长公主府东侧。
几道人影围在桌前,坐着的少女穿着一袭珍珠白卷袖长裙,几簇开的正好的芍药花在午后的日光下展开了花瓣儿,片片晶莹剔透。
“小姐,七公主怎么会住进长公主府啊?她别不是来找小姐您麻烦的!”绿珠紧抓着拳头,心里的不安暗自翻涌。
白羡鱼未置一词,转而看着白离说:“她来这是为了什么,你听人说了吗?”
“这倒没有。”白离顿了顿,补充说,“不过我听说是果盈姑姑亲自带着她去挑住处的,看样子长公主殿下是默许了的。”
“那怎么办小姐?”
“她来就来了,难不成她来了我就得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怕她做出什么小人行径的事吗?”
“……也是。”
白羡鱼拍拍眼前两人的肩膀,眼神闲散:“自己出来了也好,正好我也有好多账没和她算呢。”
绿珠疑惑地转了转眼珠子。
白羡鱼手指搭在桌面上,轻扣了下,从前李长宁在公主府,在皇宫,总是她的地盘,现在她自己从庇护她的羽翼下出来了。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姑娘,余嬷嬷来了!”外头的丫鬟前来禀告。
白羡鱼扬眉,“让她进来。”
余嬷嬷这回过来,明显老实了许多,连头发丝都服顺地贴着脑门,“姑娘,我来给您授课了。”
“先不着急,嬷嬷,昨日说的让你赔的银子呢?”绿珠挡在白羡鱼面前,手叉着腰。
一片树叶落在了茶杯旁,苍翠欲滴,白羡鱼悠闲地轻划着叶片上的脉络,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余嬷嬷小心地看白羡鱼一眼,低下头,“银子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么多,能不能让我先欠着,慢慢还?”
白羡鱼抬头瞥了眼她,像是让她继续说,
“老身也教过不少人,有几个还一直叫着我老师,她们知道我缺钱,都肯接济接济,可也要点时间,你看这?”
绿珠道:“不行,你要是抵赖……”
“不会的不会的,我就想姑娘能给我个时间,让我准备准备,不然我一个快出宫的嬷嬷,再怎么攒也攒不到这么多银子呀。”
绿珠还欲再说,却白羡鱼一个眼神制止了。
白羡鱼就说了一句话,“行,给你半个月,这半个月你要是没有找齐了,那便不用再说了。”
余嬷嬷如释重负,连连答应。
心里把卢溪夸了个遍!
她一开始还担心,说自己一时交不上银子,白羡鱼会不会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抓起来送官了,可是卢溪说,那定然不会,还说要是她直接拿出了一万两银子,白羡鱼就是个傻子也会派人去查她身后的人。
一个嬷嬷是不可能有这样多的银钱的。
反而,如果她这么说了,白羡鱼反倒不会怀疑。
现在看起来,果然是这样,溪儿果真聪明!等过了这关,白羡鱼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李长宁泡完温泉,喝了点温酒,小睡一会儿,准备禀告的丫鬟就已经弯腰等着了。
她之所以来这,就是想狠狠教训教训白羡鱼。
当然,若她抵挡不住她的压力,自行退婚了,那就更好了!
卢溪说她在长公主府有人,就是宫里的余嬷嬷,现在负责教导白羡鱼大婚礼仪,已经让白羡鱼吃了不少苦头。
原先在将军府里娇养着的富贵花,现在到了长公主府,便是一颗无人关心的烂白菜。
真真是可怜。
可怜的很啊。
李长宁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所以她此番派人去白羡鱼那,便是去打听这些日子里,白羡鱼是怎么被罚的,也好让她畅快畅快!
“进来!”李长宁露出笑容,“说吧,说说白羡鱼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丫鬟摸不准李长宁想听什么,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听到的东西都说出来。
“白羡鱼看着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负责教她的是余嬷嬷,前些日子都挺安静的,可昨日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听路过的丫鬟说,昨日清晨那花瓶砸了满地,到处都是碎片,几乎将整个殿里的都砸干净了。”
李长宁也学过,自然不难推断,大笑道:“可真是好笑,我听人说白羡鱼仪态多好多美,这可真是打脸,要换成我学个东西学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一头撞死得了!”
丫鬟咽了下口水,“是……不是白羡鱼砸的,是余嬷嬷砸的。”
李长宁脸色未变,依旧笑着的,“那么多,总不可能全是余嬷嬷砸的吧?”
卢溪可叫余嬷嬷给她带过话,特意告诉她,余嬷嬷用的手段有点重,审讯宫妃的手段器具都带过去了,想让她帮忙兜着点。
她自然马上就答应了。
依照卢溪现在的处境,她估计想要白羡鱼死的心都有了,只要白羡鱼砸了一个花瓶、余嬷嬷都不会放过这点错。
可李长宁问出这句话后,丫鬟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努力张了张嘴唇,却始终合不拢。
此刻,李长宁的面色才有了点变化,声音讽刺,“全是余嬷嬷砸的?我让你去听消息,你就听到这种假消息?”
丫鬟连忙跪下,音调颤着,“殿下,是真的。”
李长宁紧紧抿唇,用力一巴掌扇了过去!
“贱婢!”
丫鬟的脸重重撞在地上,下巴被磕破,脸也红肿了,她忍痛抬头,“殿下,奴婢没有说谎啊。”
李长宁反手又是一巴掌,语调尖锐,“我看你是疯了。”
“来人,把这个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
几个侍卫闯进来,丫鬟脸色惨白,想说话,打颤的牙齿却不慎咬到了舌头,嘴角漏出鲜血,“殿下,殿下,奴婢听错了,是白羡鱼那个贱人摔的!”
李长宁冷笑一声,“到阴曹地府慢慢说去吧,我身边可容不下蠢猪!”
“拖走!”
“是!”
“不要啊殿下,殿下!”
尖叫声和哭声逐渐远了,李长宁狠狠地揉了揉耳朵,耳膜还被这声音刺的发痛,再度暴躁下令,“给她剁碎了喂狗!小贱蹄子一张臭嘴真是能叫!”
“是。”
很快便有两个丫鬟进来,给她端茶倒水,“殿下喝口水,消消气。”
李长宁脑门突突地疼,甚至有种把卢溪也抓来打一顿的冲动,还什么教训了白羡鱼,话说的好听,结果是被白羡鱼给将了一军,这才找她来了。
“呵。”李长宁磨磨牙齿,“去给我传令,本公主要见白羡鱼,叫她来这见我!”
“是。”
白羡鱼那边刚用完午膳,李长宁派的人便来了,“白姑娘,我们公主要你去见她,还请白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白离上下看她一眼,嗤笑道:“你们公主,你们公主谁啊?”
那丫鬟趾高气扬,“我们公主,是最尊贵的大夔朝七公主,是你主子的主子,你一个小侍卫有你说话的份吗?”
白离听得牙痒痒,握着剑鞘的手蠢蠢欲动。
忽听得一道轻快的少女音,“我可没有什么乱认主子的习惯,我爹和我哥哥和陛下是君臣,便是陛下都不会说他是我哥哥的主子,李长宁的身份,难道比陛下更尊贵?”
丫鬟眼神一变,强自怒喝道:“大胆,你敢直呼我们公主的名讳!”
白羡鱼笑了声,云淡风轻地撩了下发丝,“你知道什么是主子吗?”
丫鬟紧皱眉。
“打个比方,就像现在,我要是让你口中的小侍卫直接杀了你,你所谓的主子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ωωω.χΙυΜЬ.Cǒm
丫鬟震惊在原地,“你,你胡说什么!”
白羡鱼朝白离使了个眼神,白离意会,当即“蹭”地一下拔出剑。
丫鬟顿时吓到腿软,连忙转身逃掉了,头都不敢回。
绿珠看得解气,“小姐,刚才你那样子实在是霸气死了,就该这样!那丫鬟也太嚣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公主呢!”
“小侯爷有个李长宁这样的爱慕者可真是晦气,这得倒八辈子霉才能被她看上啊。”
白羡鱼不置可否地笑笑。
“来的第一天就不省心,居然还想让您去她的院子里,说不定咱们一进去就落入圈套了。”
绿珠思考了一秒,“那有些夸张了吧,这好歹是在长公主府,有静安长公主在呢,她也不敢这么做的吧?”
白离摇摇头,“我原先跟在三公子身边,少不得在外走动,从前李长宁做出的那些事,也不都是在静安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吗?什么当街掌箍贵女的,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白羡鱼倒是比较赞同白离的话,上一世的李长宁也可谓疯魔的很,一直将谢行蕴看成她的私有物,别人多看一眼,她都恨不得挖出她的眼睛来下酒。
因此,她说不定还真在她院子里设下了什么陷阱。
不过,李长宁也真是够可笑的,难道以为谁都是她一句话就能叫过去的吗?
她不去,李长宁也只能无能狂怒罢了。
一直到了日暮时分,白羡鱼都在凉亭里坐着,时不时吃口冰丝燕窝,桌面上摆了不少做衣的材料。
纺织器具放在另一个宫殿里,暂时还用不着,白羡鱼剪裁了所有需要的布,还余下不少。
绿珠看了一眼,身子前倾,“小姐,这些剩下的怎么处理呀?”
“做几块帕子吧。”
白羡鱼说干就干,很快几方素帕就做好了,没有花纹,可胜在丝滑柔顺,犹如几片云。
她放下针线,正准备净手,就被男人从后压在了桌前。
白羡鱼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无孔不入地占据她的领地。
她愣住了,“你怎么忽然来了?”
再一看绿珠,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想你了。”
谢行蕴拖来了铜盆,执起她素白的手指浸入水中,薄唇贴在她耳后根,“累不累?”
白羡鱼指尖蜷了下,又被男人加大的力气给撑展开,他的手指长得很漂亮,漂亮到不像是男人的手,可并不娘气,反而有种冷白的玉质感,指腹却带着茧,像粗粝的沙石。
他的手不容拒绝地插入她的指缝,轻轻摩擦清洗,另一只手不重不轻地揉捏,很快她的手就传来了痛感,热气上涌。
谢行蕴刻意放轻了力度,可没洗多久,便见白羡鱼的手红了,淡色撩人的粉红色,和她的耳垂一个色。
他十分自然地低头一吻。
白羡鱼的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睫毛迅速一眨,心跳逐渐加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逆行了。
谢行蕴力度又放小了点,洗完,他浓密的睫羽仔细地扫视她手上的每一寸肌理,看到白羡鱼都忍不住想往后收手,他这才放开她的手。
昨日便出了一通气,白羡鱼现在面对着谢行蕴,倒也能若无其事。
不过,现在这样的状态,并不是她设想的。
可那夜她试探谢行蕴的话,像是在她脑海里扎下了根,她怎么都没法说服自己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
即便她知道,让谢行蕴得到了又失去,这样的报复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两世了,不该总是她一个人痛,而谢行蕴不管是爱上了,还是没有爱上,始终都是那个气定神闲的人,不是吗?
他也该尝尝被人欺骗的滋味。
白羡鱼心中的想法逐渐坚定下来,当谢行蕴朝她走近一步,似要捏起她的下巴时,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踮起脚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却让谢行蕴呼吸失序,胸腔里的心重重震荡。
白羡鱼拉着他的手,让他用他最喜欢的姿势从后面围着她的腰,然后一样一样指给他看,声音含笑,“看,和我以前做的像不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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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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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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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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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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