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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枯黄的叶片划破水面,半片埋在水下,残破的脉络像被吸干了叶髓,瞬间被浸满了冰凉的水,呈现出更为湿重的蜡黄。
谢行蕴再一睁眼,便站在了侯府最大的池塘旁。
他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手比起以前晒黑了不少,显得更加成熟。
萧正的声音也不再是少年音,变得有些低,“公子,夫人说今日要给您量体裁衣,您要去吗?”xiumb.com
谢行蕴轻叹了声,“去。”
萧正似乎有些意外,可也没有说什么,“是,属下这就安排。”
“嗯。”谢行蕴没有继续在这等着,而是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她如何会不知道他的身材,说要量体裁衣,只是想见他而已。
他们的房间离这离的并不远,谢行蕴加快脚程,不久就看到了白羡鱼。
白羡鱼趴在桌上,眉眼昳丽,长睫轻轻翕动,像是睡得不安稳,身侧的丫鬟给她添了件衣。
她很快就惊醒了,眼神从丫鬟身上移动到他身上。
那双令人沉迷的杏眸顿时流光溢彩,亮的惊人,明晃晃的能刺伤人的眼。
谢行蕴忽然有点迈不开脚步,手指缓缓收紧。
白羡鱼朝他小跑过来,脸色红润的,小嘴像是嫣红的玫瑰覆上了层薄薄的水光,诱人的很。
“夫君呀。”
谢行蕴伸出手抱紧她,“嗯。”
似乎觉得这个反应有些冷淡,他接着补充句,“下次等我,去房里等。”
白羡鱼白嫩嫩的脸蛋红了,却也没有否认,“哦。”
男人的怀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抱得好紧啊,要喘不上气了。
可是觉得好开心。
像是埋在土里的小花苗“啵”地一声,快速抽条,开出了花,正轻快地迎风招展。
“你要给我做袍子吗?”
白羡鱼眼睛弯着,“是啊,我找二哥要了几块布料,练坏了好多匹,这才学会做成衣啦。”
谢行蕴心口一窒,哑着声问:“伤着手没?”
白羡鱼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藏了藏手。
等谢行蕴看清楚她细嫩指尖的淤青和细小伤口的结痂痕迹,已经有些呼吸困难,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攥死。
这是她第一回问他,要给他做袍子。
后来也不知道问了多少回,他才应下,这时的她不熟练,还会弄伤自己,而那时候的她,做的袍子已经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了。
他的小鱼儿向来学什么都快。
谢行蕴呼吸有些沉,轻轻贴着她的额头,“是我不好。”
怀里的少女呆愣地看向他,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下一秒,她却蓦然消失不见。
谢行蕴僵硬了一瞬,掀起眼帘。
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屋子看起来年龄更大了点,檐角挂上了风铃,轻缓空灵,像是哄人入睡的摇篮曲。
晌午,太阳的威力似乎并不很大,有种湿冷入骨的滋味。
谢行蕴走进院子里,沿着石板路一路行至门前,门是打开的,白羡鱼正在和丫鬟说说笑笑,她侧着脸,红唇扬起,隐约可见贝齿。
他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丫鬟忙低头退下,谢行蕴这才看清白羡鱼手里拿着一把剪子。
她的眼睛还是熠熠生辉,“你怎么回来了?”
“处理点事情。”
白羡鱼点点头,上来拉着他的手走到桌前,“你看看,和我给你的图纸上看的像不像?”
谢行蕴端详一会儿,“像。”
白羡鱼露出点好奇的表情,虽然收的极快,可还是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转身抱着她,下巴放置在她发顶,“我很喜欢。”
白羡鱼好奇心更甚,“真的吗?”
“嗯。”
白羡鱼害羞地凑上去,啄了一下他的脸,见他没有制止,犹豫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
男人的唇长得很好看,偏薄,像是老人口中说的薄情之人。
瞧见她的眼神,谢行蕴似乎看到一只小馋猫。
他鼓励地垂首,等着她来亲。
白羡鱼眸中惊讶之色藏不住了,吞了下口水,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角。
亲完之后,她脸上有些酡红,可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刚成婚时,谢行蕴看到主动的白羡鱼,还觉得她放得开,不似寻常官家女子羞怯,后来他才逐渐发现,自己娶的小妻子,看着大胆,实际每回等他起了兴致,都羞的不行,可还要装作“不过如此我受得住”的神色,弄的他莫名和她较上了劲。
他后来越来越喜欢,看她沉迷在他带去的感官里,也和这个不无关联。
想着,谢行蕴略微勾唇。
白羡鱼好似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
谢行蕴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还未完成的男人衣袍上,单手扶靠着她的后腰,修长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她的腰,“我怎么?”
你……笑了。
白羡鱼心里默默道,可没等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
不过是笑了而已。
她还没见过别人笑么。
可是……她好像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谢行蕴对她笑了。
久到她清楚地记得上一回是什么时候。
白羡鱼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涩,她一向是个不怎么忍得住眼泪的人,眼睫一眨,晶莹剔透的泪珠就滚落,濡湿了男人的衣襟。
谢行蕴顿住,有些手足无措地捧起她的脸,眉心拧得死紧,“怎么了?”
白羡鱼呜呜地哭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好像有人在她心里种了苦瓜,心脏末梢牵连着四肢百骸都被这滋味润透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动了动唇,却觉得喉咙也是一片苦涩。
接着一片干燥温热的唇落下来,轻柔地噙着她的唇瓣,放在她后腰的大手轻轻拍打,带着安抚意味。
白羡鱼哭地更凶了。
直到下一个全新的场景出现在谢行蕴面前,他还没有想明白他是怎么弄哭了她。
周围的物件变动了很多,可还是看得出是他和白羡鱼的屋子。
不过却没了两人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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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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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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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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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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