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再多,这个少年也不会起怜悯之心的。
江淮瑜朝周遭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心领神会,将两个女子搀扶出去。
“大人,是否在府上用膳?”
谢行蕴淡道:“嗯。”
*
白羡鱼被邀请到了一处名为冷香院的庭院当中,这里是常见的江南庭院,水声潺潺,鸟语花香,可不知是不是位置的关系,这里的水并不让人觉得沁凉舒适,反而有种透入骨髓的冷。
方才绿珠清点完毕,主仆二人正准备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有个丫鬟过来,说是她们主子有请。
这才有了丫鬟在跟前带路这情景。
走过回廊,中间只有几株莲花,并无太多建筑阻挡,故而白羡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栏前的女子。
“姑娘,我们家主子在那等您。”丫鬟笑着说了声,便悄然退下了。
方才只是匆匆一眼,现在离的近了,白羡鱼的表情越发古怪了。
女子穿着清冷,身上也像是沾染了这水寒之气,眉眼虽然精致,但是却像极了一个人。
海氏。
在她们观察她的时候,女子也在观察她们,“姑娘,进来喝杯茶吧。”
绿珠不知为何有些瘆得慌,小声道:“小姐,她好奇怪啊,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我又想不起来。”m.χIùmЬ.CǒM
白羡鱼拍了拍她的手,“别多想。”
绿珠点点头。
点完头之后,绿珠忽然顿了一下,看向女孩的后脑勺,小姐似乎比从前更胆大了,要是放在从前,小姐估计比她还怕,便是看个志异话本都能将自己吓哭。
现在很少看到她那样了,似乎只有在几位公子面前,小姐才会像从前一样娇俏喜欢撒娇。
白羡鱼带着绿珠走到女子身前,女子表情稍微柔和了些,声音还是清冷,“姑娘。”
她方才听海氏说起过后宅的事,这位应当就是除了钱小娘之外的另一位妾室了。
“黄姨娘。”
黄姨娘略微颔首,示意白羡鱼入座。
她早就在这里备好了梅子小酒,玉杯倒了一小杯在白羡鱼面前,“姑娘尝尝,好不好喝?”
白羡鱼不知她意欲为何,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
“挺好喝的。”她这话说的倒是真心话,这酒有淡淡的悠香,也不会令人醉,颇为醒神。
黄姨娘自顾自地喝了一口,眼睛注视着白羡鱼拿杯子的手,“我听说姑娘是官人好友的妹妹,不知是哪家?”
白羡鱼默了一下,她姓白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郡守府中不少人都知道,“白家。”
黄姨娘平静无波的表情有了些裂痕,“白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姑娘不是梁州人吧?”
白羡鱼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树荫下她的容颜艳绝,不施粉黛却仿若白瓷,唇色嫣红。
黄姨娘目光逐渐深了,她收起自己的惊讶,继续问道:“白姑娘,要在这里住多久?”
“不会超过一个月吧。”白羡鱼想到之前谢行蕴来找她告别的时候,说的便是两个月,现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看样子进展颇为顺利,应当不会久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白羡鱼总觉得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前女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解脱。
说不出来的,让人同感到如释重负,仿佛别无遗憾的感觉。
但仅仅是一瞬,在白羡鱼想要确认的时候,黄姨娘已经恢复如常,唇边的笑意轻快了些,“如此甚好。”
她淡笑的时候和海氏更为神似了,可却是与她截然不同的气质。
白羡鱼稍皱了下眉,忽然对江淮瑜早逝的那位原配起了兴趣,也就是海氏的姐姐。
闲聊一阵后,她出了冷香院的门,绿珠给白羡鱼扇了扇风,现在正值午后,梅雨季罕见的连绵阳光落在两人身上。
正想着事,白羡鱼面前的阳光便被挡了个严实,她往左走了一步,那堵“墙”居然也往左移动!
她抬头,对上了谢行蕴随性慵懒的眼神。
他环着剑,剑穗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你怎么还没有走?”
谢行蕴瞧着她,闻言轻扯了下唇角,“怎么,很想我走?”
“……嗯。”
说实话,白羡鱼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有种想要抱他的冲动,想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前,任凭檀香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最好他还能亲亲她。
白羡鱼脑海中一出现这个念头,她就觉得自己疯了,可手还是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玄金色护腕。
谢行蕴嘴角笑意加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他护腕的一瞬间,就抓紧了她,和她十指相扣。
绿珠看得有些惊奇,可还是很有眼色地找了个地方给他们放风了。
再一看,白离和萧正已经坐在屋檐上好一阵了,一个臭着脸,一个笑嘻嘻的。
白羡鱼不知道自己和谢行蕴正在被人围观,只他抓到她手的一瞬间,她的手心就紧张地出了汗。
谢行蕴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道:“口是心非的小姑娘是要被坏人欺负的。”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和她离得很近,像是被火炉炙烤过一般滚烫,她觉得更热了,舔了下唇。
灵巧的小舌划过她娇艳的唇,本有些干燥的红唇立刻覆上一层水光,潋滟诱人。
“我没有口是心非。”她还嘴硬。
谢行蕴眸色微暗,将她抱起,白羡鱼瞬间踩空,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但我不是好人。”
白羡鱼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迷茫的间隙,下巴被宽厚的大掌捏起。
他声音低沉带笑,“无论你是不是口是心非,我都会欺负你。”
白羡鱼张嘴想要反驳,却给了他入侵的机会,她的后脑勺被男人完全掌控着,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烈日下,两人亲吻的动作很快便闹出了一身大汗,白羡鱼粉白色的肌肤上沁出了许多汗珠,正在竭力平复呼吸。
谢行蕴的状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脖子上的青筋隐隐凸起,握着她腰的手差点把她箍断。
潮热的气息在两人颈部之间交互,他们都默契地没有看对方,而是互相抵着对方的肩头休憩。
白羡鱼是害羞,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这男人居然就这么亲上来了,即使这是在假山的一角,可也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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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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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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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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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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