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也朝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的眼神当中包含了许多,她的模样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老夫人抓住了要死要活的余伯泉,“罢了罢了。”
她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说:“若不是有这位小公子,羡鱼岂不是要被你给糟蹋了?”
“说出来我都觉得丢脸,一个父亲,怂恿自己的儿子去做这样的事情,而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女婿,一个是我的孙儿。”
白羡鱼看了眼谢行蕴,“要不你先出去?”
“嗯?”
她觉得谢行蕴不应该被这些小人污染视线,还被威胁,虽然他看起来不甚在意的样子,可白羡鱼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我想和他们单独聊聊。”
谢行蕴闻言皱眉,冷瞥了众人一眼,像是不放心。
白羡鱼拉了拉他的袖子,“出去吧?我没事。”m.χIùmЬ.CǒM
“嗯。”
谢行蕴出去合上门,并未走远,而是就在院子前。
其他人看不出,老夫人可算是个明白人,她瞧见那位公子的衣着相貌,就知道他非等闲之辈。
更何况他还是羡鱼的朋友,能和羡鱼做朋友的,想也知道不简单。
“罢了,你们有错在先,现在也已经得到了惩罚,这事,便就此揭过吧。”
老夫人长长吐出一口气。
余伯泉怒道:“就此揭过?母亲,外祖母,白羡鱼伤了我,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我不能人道,她就应该嫁给我!”
许茂平附和,“没错!”
白羡鱼淡淡道:“做梦。”
“好了,你们……别说话了。”余凤艳叹息几声,终于开口,“羡鱼,是他们自作自受,不关你和你朋友的事。”
她转头看向白羡鱼,眼含泪水,“对不住。”
白羡鱼说不清心里的滋味,也觉得不好受,“姨母,外祖母,容我直言,他们两个人心术不正,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现在他们这样,虽安分了但日后也不好再照顾你们,若是不嫌弃,不如和我一道去往京都,羡鱼会给你们养老送终。”
余伯泉羡慕地眼睛都红了,凭什么他和爹谋划了这么久,半点好处没捞着,还搭上了这样的祸事,这两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去京都享福!
“不是,我不答应!她们要是去了,谁来照顾我们?白羡鱼你好狠的心!”
白羡鱼没有理会他们,只直直注视着外祖母和姨母。
老夫人上前一步,紧紧抓着她的手,“好孩子,你的孝心我们都懂,但……哎。”
“我和他还有两个女儿,都只有几岁,泉儿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怪我没有管教好他,这是我应得的报应。”余凤艳目光苦楚,“出了这档子事,姨母也不敢邀请你来我们府上了,以后姨母若是得了空,会去京都看望你的。”
白羡鱼见到她们两人态度坚决,也没有强求,“好。”
……
回到客栈的时候,谢行蕴的脸色还是有些臭。
白羡鱼请了个大夫过来守着绿珠退烧,心里又把那两个畜生骂了一遍,想必绿珠那时候也在房间里,不过是被束缚了没有弄出声音来。
白离看绿珠生病了,道:“小姐,属下从公子那再给您调几个丫鬟来吧,好照顾您。”
白羡鱼想了想,她可以没有人照顾,但绿珠身边需要有服侍的人。
“去吧。”
“是!”
她吩咐完,接着回头,看向一直看着她的谢行蕴。
谢行蕴兴致不高,“走了。”
他背过身准备回房。
可手忽然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住。
谢行蕴怔愣了下,当场僵在原地。
白羡鱼自己也愣了一下,她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看见他要走了,就想要留住他。
她及时松开,但没有过几秒,男人就抓着她手腕,将她抱了起来。
白羡鱼一惊,“这还在走廊上!”
虽然看着没有什么人,但是也是在外面。
谢行蕴便抱着她进了房间。
进房间之后,谢行蕴把头靠在她的肩膀处,声音有些低,“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谢行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抱着她。
白羡鱼想要推开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攀上他宽厚的肩膀。
谢行蕴掀起眼皮,心中因为她的动作温情一片。
“小鱼儿。”
白羡鱼顿了顿,“嗯?”
“你是不是……”谢行蕴剑眉蹙起,不确定道:“喜欢我?”
白羡鱼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睫毛快速地抖了抖。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快回应他,你就是喜欢他。
白羡鱼半晌没答话。
可谢行蕴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白羡鱼看着男人上扬的嘴角道:“我还没说呢,你高兴个什么?”
“但你犹豫了。”谢行蕴重重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他在她耳畔低喃,“你犹豫了,小鱼儿。”
“你的心里有我。”
要是在以前,她早就推开他了,现在这么乖,这么听话,甚至主动抱着他,这还不能说明她动心了么?
难言的喜悦遍布全身,谢行蕴将她搂的越发紧,含着几分笑意,“答应我一件事?”
白羡鱼抓紧了他的肩膀。
“回京之后,让我去提个亲?”
白羡鱼怔在原地,“提亲?”
她还没有说喜欢他,他就要去提亲了?
谢行蕴勾唇,“感情可以培养,我等不及了。”
“不要。”
白羡鱼努力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挪开。
谢行蕴越挫越勇:“没关系,我每天都来问一次。”
白羡鱼:“……”
和她说完话,男人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许多,甚至恢复了几分慵懒随意,“好好歇息。”
门随之被关上。
白羡鱼心事重重地沐浴完,却发现自己心口的位置,长了一枚红点,娇艳欲滴的红,衬的她的肌肤更为白皙夺目,平添了几分妩媚。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血,摸了摸发现并不是。
“……奇怪,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白羡鱼身上没有痣或斑,现在在这心口长一个,她有些好奇地又摸了摸。
……
白离来到了白景渊落脚的客栈,将发生在白羡鱼身上的事告诉了他。
谢行蕴出手的事情暂且不提,但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白景渊皱眉问:“既然绿珠和小鱼儿中的是同一种,绿珠的解不了,小鱼儿又是如何解开的?”
白离一愣,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对啊。
他那日几乎找遍了全城有名的大夫询问,可都没法子,绿珠冷水中坐了一天一夜方才好,现在还发起了烧!
小姐的身子骨还没有绿珠的好,要是她也用其他方式降火的话,那第二天怎么会气色那么红润?
他回忆的功夫,白景渊的脸色已经黑了,“带我去见谢行蕴!”
“是!”
……
深夜,白景渊坐着马车去了谢行蕴住的客栈。
在榻上休息的谢行蕴睁开眼睛,看向门外。
白景渊上了楼,就看到走廊处长身玉立的少年,他穿着白色的寝衣和黑靴,眉眼散漫,像是在等人。
他眯了眯眸子,“你知道我会来?”
谢行蕴淡淡道:“猜的。”
“你帮她的?”
谢行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白景渊朝他迈出步子。
谢行蕴补充了句,“没有到那一步。”
但除了那一步,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区别了。
白景渊缓缓握紧拳头,他虽知此事不能怪谢行蕴,但想到小鱼儿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了亲密接触,他的拳头就有些痒。
“小鱼儿同意的?”
谢行蕴想到那夜的白羡鱼的样子,轻点了下头。
沉默在两人之中弥漫。
白景渊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平复心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行蕴沉顿几秒,郑重道:“我会去提亲。”
……
翌日。
白羡鱼来到了“福来”客栈,因为新的牌匾还未修葺好,因此上头还是“福来”两个字。
一进去,就见到福来客栈的老板正在和一群人争论什么,那群人堵在门口,为首的人衣着华贵,表情不屑。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们还要如何?”掌柜紧紧皱眉,“我开酒楼这么多年以来,饭菜里从没有出现过虫子,我给你们重新上菜不行么?”
男人笑了笑,“切,我稀罕你那点钱?开这么多年开成这样,我可是江南首富之子柳坚,你不如直接卖给我,回家养老去吧!”
众人笑作一团。
白羡鱼皱了皱眉,给自己蒙上了一层面纱,又戴好锥帽,想了想嘱咐白离道:“你就坐在马车里,到时候配合配合我,我不太方便亮明身份。”
“是,小姐!”
她随便抓了一把银票,然后揣进了怀里。
掌柜正被逼的无法,身后却响起一道声音。
“——买酒楼,你们倒是好大的口气。”
所有人循声望去,一个全身都被包裹在薄纱当中的女人走了过来。
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了一双纤纤玉手。
这双手的指关节漂亮白皙,薄薄的皮肤素白如凝脂,指尖微凝红润,细白绵软,想也知道有这样一双手的女子,长相该有多美。
柳坚邪气地笑了笑,“美人难不成是这老家伙的女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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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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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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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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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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