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可是心里那种强烈的预感,她想忽视都做不到。
其实验证这种猜想的方法很简单。
如果他是来陪她的,那么在她做噩梦的时候,他一定会过来查看的。
白羡鱼把手放在膝盖上的手移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唇瓣,接着她挪动到床榻边缘,一股淡淡的湿凉感缠着她的手指,分明是凉的,可她下一秒就像是被火烧到一样,骤然松开。
眼神瞥到了,睡下的时候她头朝着的位置,仔细分辨,明显是来回的鞋印和水渍。
白羡鱼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眉眼低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褥边角。
外面的雨声又大了些。
她最终还是下了榻,找了一床干净的被子抱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谢行蕴面前。
在他旁边蹲下身,白羡鱼把被子给他盖上。
黑暗中,沉睡中的男人唇角微微勾起。
白羡鱼给他盖好了,转身想走,细瘦的脚踝却被滚烫的大手握住。
她一愣,回头就对上了谢行蕴似笑非笑的眼睛。
白羡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你醒了?”
谢行蕴笑着点头。
白羡鱼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眼睛都睁开了,那肯定是醒了啊。
她的被子随着谢行蕴坐起来的动作堆在他的腰间,她看着男人抓着她的脚拽过去。
白羡鱼差点没站稳,往后抽了抽,“你干什么?”
谢行蕴道:“你踩到水了。”
白羡鱼感受到脚下踩到一团软绵绵的被褥,三两下,谢行蕴就把她的一只脚给松开,接着又去抓另一只脚。
白羡鱼忙道:“我自己来!”
谢行蕴挑挑眉,松开了。
她胡乱踩了踩,被子很宽,有的掉在了地上,她擦完之后,还没有直起腰,谢行蕴就站起来,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白羡鱼身子一歪,下意识抱住他的宽厚的肩膀。
“怎么醒了?”
“雷声太大了。”
“怕吗?”
“不怕。”
白羡鱼想了想,“你快回你的船上去吧,很快就天亮了,没什么好怕的。”
“是吗?”谢行蕴眸间划过一丝促狭,“那刚才那个怕的钻被窝的胆小鬼是谁?”
白羡鱼脸上一红,咬了咬唇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行蕴正色道:“让我想想。”
他边说边把她抱到了榻上,“大概是在……”
瞧见白羡鱼紧张的神色,谢行蕴笑得痞气。
“在你刚睁开眼的时候。”
白羡鱼:“……”
谢行蕴想到刚才听到动静醒来,白羡鱼又是钻被窝,又是怕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贝齿紧咬红唇的样子,就觉得可爱极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掩盖了那种潮湿黏腻的味道。
白羡鱼正想解释什么来挽回一下形象,可是眼皮一顿,“那刚才我看到的你一动一动的,是你在吓我?”
谢行蕴笑容微僵,“估计是风吹起我的头发了吧。”
“窗户都关了,哪来的风?”
榻上,白羡鱼站起来,抬头紧紧盯着他的俊脸。
谢行蕴咳嗽一声:“我的错。”
白羡鱼道:“一句错了就能抵消吗?”
“那你要什么?”
女孩认真想了想,“上次的锦囊还没有绣好,那就少给你绣一条吧。”
谢行蕴的脸黑了黑。
“不行,一条都不能少。”
这可是她这一世,第一回给他做锦囊。
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白羡鱼皱皱眉,“就一条而已。”
谢行蕴坚决道:“不行。”
“哦,那好吧。”白羡鱼郁闷道:“你是救命恩人,你说的算。”
“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暂时没有。”白羡鱼把自己丢进软和的被褥里,“我不怕了,你走吧。”
床前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把头转过去,趴在被子上,“你衣服都湿掉了,不回去换一身明日要是感染风寒了,别想让我去照顾你。”
谢行蕴心中一动。
“被子还要吗?”
白羡鱼看了一眼地上的棉被,“不要了。”
“那我带走了。”
白羡鱼:“……”
说完,谢行蕴就提着被子,从她左前方的窗户跳了出去。m.xiumb.com
不是,他要她的被子干什么啊?
白羡鱼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会儿,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谢行蕴没有离开,而是将被子垫在她的窗户底下,坐上去。
廊道外雨水湍流,不过幸运的是,他这一块并不是积水的地,被子垫着,倒也不凉。
想到白羡鱼偷偷摸摸给他盖被子,还给他掖好被角的时候,谢行蕴唇边的笑意渐深。
被遮掩了许久的月亮,终于拨云见雾。
一道月练打在谢行蕴面前,边缘镀上了一层清浅的辉光。
总算是,有那么一点光照进来了。
与此同时,远处汹涌的浪花中,似乎隐隐约约有个人形。
……
白羡鱼因为中途醒了一次,于是睡到了绿珠给她把窗户什么的打开了,阳光照进来,二等丫鬟们蹑手蹑脚地打扫完了,这才醒了。
不过她还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吵醒的。
白羡鱼揉了揉额前的碎发,“绿珠,外面怎么回事儿啊?”
“吵到小姐啦?”绿珠看了一眼窗户外道:“好像是昨夜雨大,冲上来个人。”
“哦。”白羡鱼打了个哈欠,“先洗漱吧。”
洗漱完毕,白羡鱼来到了甲板上,那里一个女子浑身湿透地躺在旁边,有侍卫脱了袍子给她盖上。
白景渊也出来了,“怎么回事?”
白离抱拳道:“回公子,方才侍卫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水面上飘着一个女子,就捞了上来看看,没想到还是有气的,因着您和小姐都没有过来,就先把她放在了这。”
女子面容清秀,发髻散了,衣服倒是完好,气息微弱。
“绿珠,给她换身衣裳吧。”白羡鱼道。
绿珠点点头,叫了几个侍卫把她抬进了自己的屋子。
白景渊看着白离,“盯着她,等她醒了之后好好盘问。”
“是!”
白羡鱼吩咐完,用早膳的功夫就听见女子的尖叫声。
绿珠匆匆忙忙赶来,“小姐,那姑娘醒了。”
“好,我们看看去。”
但是还没有等到两人走到门口,那边的尖叫声就冲向了白羡鱼。
她瞳孔微缩,白离也睁大眼,反应极快地抓住那女子的手,将她甩在了一边。
“……她怎么了?”白羡鱼皱眉,走到白离身后。
“属下也不知,方才属下问了她几个问题,一开始她还懵懵懂懂的,然后突然就尖叫问我是谁。”
果然,这女子被甩在了一边,吃痛地站起身来,目光警惕,“你们是谁?我可是……”
她话语一顿,突然痛苦地抱住头,“我是谁?”
白羡鱼试探道:“失忆了吗?”
女子摇摇头,又点头。
绿珠道:“小姐,我估计八成是失忆了,我家乡那也有个失忆的姑娘,也是从外地来的,就是她这样见人就问她是谁,我们又是谁的。”
白离皱眉,“失忆了?”
“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中有几个亲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女子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哭着点头。
这时有侍卫道:“或许是路过的小商船或者渔船,出海遇难了,昨夜那样的暴雨,能存活下来已经是侥幸了。”
“或许吧。”白离道:“去将此事告知公子。”
这女子刚才突然尖叫,要是还发疯,吓到小姐怎么办,白离觉得还是在这里守着比较好。
“是!”
女子虽然失忆,但明显没有撞坏脑子,她看了一眼两人,立刻分辨出来了谁是主子谁是侍卫。
这茫茫海水的,要是他们不收留她,她又失忆,一个人都不认识,就别无可去的地方了!
他们能救她,应当是好人吧。
女子悄悄打量着白羡鱼,她本能地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穿着的衣裙很昂贵,这一身细皮嫩肉,五官绝美的,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也许她能救救她!
女子扑通一声跪下,哭泣道:“姑娘救救我罢,我现在无依无靠,不知该去哪里,要是落到了水贼手里肯定会死无全尸的。”
她边说边磕头,船板都快被她的头砸烂了。
“姑娘救救我!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做丫鬟也行的!”
绿珠于心不忍,“小姐,奴婢听说这边水里岸上的水贼多的不得了,也就是咱们漆着官船,小毛贼都不敢来,但他们的手段可残忍了,就连嫁了人的妇人和孕妇都不放过的,何况是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在他们手里,直接被杀了都该庆幸。”
白羡鱼犹豫一会儿,“我们此去有要事,不能带着你,我身边也不缺丫鬟服侍,这样吧……你暂且留下,等船靠了岸便是梁州,那里安生些,到时候我送你些银两,你自去寻条生路吧。”
女子感激涕零,“多谢姑娘!”
“白离,看看她会不会武功。”
白离点头,上前检查,过了一会儿后,他抱拳道:“回小姐,她手上并未有练刀剑或者其他兵器的茧子,内力也没有,应当是没有武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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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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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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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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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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