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两秒,颇为无奈道:“你以后能别喝酒了吗?或者你要是在哪喝酒,就让萧正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尽量不去。”
免得到时候又被抓住……还得应付静安长公主。
谢行蕴轻笑了声,“好,不喝了。”
他说着就要去摸女孩的发髻,白羡鱼躲了下闷闷说:“别动手动脚,我们现在可还是朋友。”
谢行蕴扬眉,淡声问,“摸头,朋友之间不能做吗?”
“不能。”
“那我好像摸过,抱过,还……”他的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尾调倏地低下来,“……亲过你。”
白羡鱼嘴角微抽了下,“那只能说明,你这个人不正经。”
谢行蕴稍稍往椅背靠了靠,不置可否。
“超越朋友的之间的触碰,都得是两厢情愿才行。”白羡鱼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的,她重新坐好,咬了口翡翠白菜,继续道:“不然像你之前做的那样,你自己觉得有意思吗?”
谢行蕴俯低身子,撑着下颚,头歪着看她,“好像还……”
白羡鱼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美人含嗔带怨的模样让男人有些忍俊不禁。
谢行蕴瞧着她,半晌才毫无诚意地勾唇道:“……挺没意思的。”
白羡鱼:“……”
“谢行蕴,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白羡鱼半侧着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琇書網
逆着光的方向微尘浮动,撑着手的男人脸庞刚毅,深邃幽深的眼睛专注地凝望她,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些骨子里的冷峻,或许是此刻的气氛太轻松,谢行蕴浓眉下的漆眸浸着几分闲散,懒洋洋地等她把话说完。
“哪变了?”
“变得都不像你了。”白羡鱼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你说我们两个都能重生,那你要是壳子里换了个人是不是也是有可能的?”
谢行蕴从喉咙里低呵了声,刮了下她的琼鼻,“想什么呢?”
白羡鱼没来得及退开,悻悻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她只是真的不习惯。
而且意外的是,白羡鱼发现刚才谢行蕴点菜的时候都没有问过她想吃什么,可是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她发现之后又回忆了下上次的膳食。
上一回,谢行蕴好像也是一点都没犹豫地报出了菜名,像今天一样,全是她喜欢的。
那她可以认为,谢行蕴还记得她喜欢的菜吧。
白羡鱼眸底有些复杂,自从上回在佛恩寺,谢行蕴和她表明心意之后,这之后的桩桩件件,好像都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
一开始白羡鱼是不信的,或许相处了那么多年,是有感情在的,那只能证明谢行蕴并非完全是个木头,但更多的,应该也是占有欲和习惯作祟。
可后来,他醉酒让她带他回家,在寒水里待了几个时辰帮她捞玉佩,琼林宴的时候听到她喊救命的声音就抛下武宣帝来救她……
还有很多类似今日的菜品一样的细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谢行蕴这样矜贵倨傲的人也会在她面前,常常露出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所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羡鱼沉思了一会儿,谢行蕴见她看着自己发呆,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细幼粉嫩的脸,“那你喜欢吗?”
白羡鱼压根没听见,心不在焉地又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嗯?”
谢行蕴往后一靠,抱着胳膊,斜撇了她眼,“不是说我变了?那你喜欢一点了吗?”
白羡鱼这回儿听清楚了,下意识就反驳,“只能说没以前那么难相处了。”
离喜欢还差得远。
谢行蕴俊眉微挑,有几分郁闷,“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上回你不是说喜欢温柔的么?怎么我温柔起来你就不喜欢了?”
白羡鱼理直气壮地抬眸盯着他,“难道我不应该对你有偏见吗?”
她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很好听了。
那不只是偏见,都快成阴影了。
谢行蕴看她这气鼓鼓的样子,阴郁的心情反而烟消云散了。
丁点失落也被他忽视。
他凑近了点,含着几分认真,“应该。”
小鱼儿的家教很好,琴棋书画除了棋差一点之外,其他都让许多贵女望尘莫及。
可能是因为父母早逝,怕外头的人说闲话,在稍微严肃点的场合一举一动她都格外注意,也很少失仪。
骂人也不会骂,翻来覆去的就那几句。
有时候被他欺负狠了,也只会泪水涟涟地骂他“混蛋”,“禽兽”……可那样的柔媚失力的姿态,只会加重男人心里的施虐欲,想让她更受不住地哭出声来,媚态横生地求饶。
即使重生了,骨子里的教养还在。
谢行蕴微敛着眼眸,她对着他还是会涵养极好地笑一笑,说的最“过分”的,也就是那日在木屋里说的讨厌他。
白羡鱼其实还真的挺吃温柔这一类的,可也不知道从前怎么就喜欢上谢行蕴了。
可要是谢行蕴和温柔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她会觉得奇怪。
但出乎意料。
谢行蕴这会儿低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绑了纱布的手随意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虽然她觉得奇怪,可居然还挺和谐的。
要是她没有从前的记忆和印象,或许真的会觉得,谢行蕴是个骨子里就很温柔的人。
“快吃。”
谢行蕴不知何时重新抬起墨眸,“等会儿凉了。”
“嗯。”
白羡鱼继续吃,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了。
“你要是喜欢……”谢行蕴话到嘴边,看着女孩转头看向他。
忽然他话锋一转,“我可以把……小二送给你。”
萧正正背上托着小游隼过来呢,闻言瞪大了眼睛,和小游隼的锐利又傻乎乎的眸子对视上。
白羡鱼一开始还以为他想说要是觉得好吃,就把做菜的厨子送她。
没想到是把小二送她。
但是也好啊。
“真的吗?”
白羡鱼眼眸微亮,放下筷子期待地看着他,小二和她的感情深,可和谢行蕴的感情同样也深,“小二”其实是“二公子”的意思。
即使后来她还把小二当儿子养来着。
他难得喜欢喂一只,还叫它这个名,可见是真喜欢的。
“可以。”谢行蕴勾起点弧度,“但日后我要去看它,你会不让吗?”
白羡鱼听到这话,突然有种两人和离了,在争夺“孩子”的既视感。
“不会。”
谢行蕴颇为满意地颔首,“那今天你就把它带走吧。”
萧正扭头,极为不舍地看了小游隼一眼,小声道:“小二,你哥哥把你送人了。”
坐在水榭中的男人,唇角未平,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
萧正浑身一凛,故作淡定地抱拳行了个礼。
白羡鱼点点头,“好。”
她吃饱之后,谢行蕴让人收拾了干净,这会儿天也快黑下来了,白羡鱼问萧正要来了药酒和一些纱布和用来固定的线。
“先给你处理下手伤吧。”白羡鱼朝他已经被血润湿的手看了眼,不禁皱了下眉,“该不会因为这次作画把手作弄地更严重了吧……”
谢行蕴道:“可能。”
白羡鱼:“……”
他把手翻了个面,淡色青筋覆着手背,这是一只漂亮到极致的男人的手,修长有力,骨感分明,“倒药酒我自己来吧,你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白羡鱼没有那么矫情,轻叹口气,“把手翻过来,不然我怎么上药。”
谢行蕴见她坚持,缓缓把手心翻了过来,姬霜的剑并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而是鼎鼎有名的“秋霜”,由江南第一造剑名匠所铸,锋利异常。
别说握住了,就算是轻轻一刮都得掉层肉。
虽然男人手指还是微拢着的状态,可白羡鱼还是瞬间就看到了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伤口,她忍不住眯起了眼头往后退了些,
谢行蕴窥见她表情,迅速从女孩手里拿过药酒,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很快大面积的伤口就冒起白沫。
白羡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看得她都轻嘶了声。
看着好痛啊。
可谢行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倒完之后就用手背对着她,神态自若地拿过一旁的纱布,唇边笑意未减,“包吧。”
白羡鱼嗯了声,手脚利索地给他缠上纱布,想到那一幕她觉得自己有点瘆得慌,“你……以后注意点,我也替姬霜和你说句对不起……你别记恨她。”
谢行蕴并不在意其他人,可既然她都道歉了,他还是回应了句,“行,原谅了。”
白羡鱼还想说点什么的本来,见他这么爽快,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良久憋出来一句,“这些天最好不要用手,你不是刚被封了翰林吗?告个假吧,好好养伤。”
“已经告假了。”
谢行蕴受了伤,反而更加神采奕奕了。
白羡鱼低头给他包扎,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近地能看清楚她白皙脸庞上极其细微的绒毛,亮眼的余晖衬的她整个人美的发光。
他好想吻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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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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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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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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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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