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立良起身,伸长脖子看个仔细。
“是他,没错。”
贾立良再次肯定,我扯下他外套袖子:“遇到熟人就过去打个招呼,我和童爽边吃边等你。”
告花儿吹声口哨,坐正身来,给自己斟杯冰啤,泡沫星子溢出杯子,桌子被弄得湿哒哒的。
我无心骂一声告花儿智障,而留意到贾立良站着未动,皱眉烦心的样子。
“这崽儿…真的来阳城了。”贾立良轻声唸道,才松开眉头,看我一眼:“我先过去看看,可能你和童爽等一下也要过来见见面。”
“我又不认识那崽儿,过去干啥子?”我摆摆手,微笑回道。
告花儿喝口冰啤,入喉冰爽的感觉,嘶了一声,接道:“我才不会跟冬天穿拖鞋的傻儿交朋友。”
贾立良轻轻摇头,再无回话,径直走向最里头的那桌。
我一边为自己斟酒,一边观察那桌的情况,告花儿好奇心够强,见我如此,也凑个热闹,歪坐朝那桌看去。
贾立良走近那桌后,还微微弯腰看了那崽儿一眼,我就觉得奇怪了,刚才还百分百肯定过,又摇摆不定起来。
那崽儿夹菜吃着火锅,抬头看向一眼贾立良,就猛地起身,伸手与贾立良相握。
二人相见下,像久别重逢的好友,没有意外碰面尬聊的感觉。xiumb.com
并且,那崽儿说话声音极大,隔出三张桌子,加上火锅店里的嘈杂声,我都能听见他喊出一声“好久不见啊!”。
立时,我察觉到,这崽儿是外地人,确切些说,是外省人,听口音就晓得了。
告花儿也很是明了,伏身向我,说道:“是外省崽儿,肯定是立良兄以前在外面打工认识的朋友。”
我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奇怪的涌动着什么,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我慢慢拿起杯子,喝口冰啤让喉咙爽一爽,再继续观察那桌的情况,只见贾立良已经双手插袋,与那崽儿聊起来。
紧接,贾立良朝我们这边指了指,那崽儿顺着看了过来,我轻轻呃了一声,尴尬露笑,轻轻挥手。
“掌门,别太主动了,那崽儿冬天穿拖鞋,一定是跟何明亮,何子轩同级别的傻儿。”告花儿埋起头来,明显躲避着那崽儿的眼光。
我轻声回道:“贾立良愿意交的朋友,会是傻儿吗?”
告花儿扁嘴认输,他脑筋转的也快,马上想通想透,缓缓抬头,歪坐着向那崽儿挥挥手,礼貌招呼一下。
然后,贾立良朝我们招手,示意过去他那边。
“走嘛,去应酬一下,算给立良兄一个面子。”告花儿意外主动起身,更将杯子的冰啤斟满,小心翼翼的拿着,准备过去敬酒。
我哼笑一声,心说告花儿这崽儿结交友人的场面功夫做的很足,态度转换太快,已经不是一分钟前的抗拒态度了。
但每个人处事方法不同,我没有拿着酒杯过去,而是轻松的模样走过去。
我就快走到,贾立良急忙忙地又朝我招手,指着冬天穿拖鞋那崽儿:“金瑞,我来介绍,这是来自南方的朋友,辉仔,你还记得吧?”
我整身震了一震,杵在原地动也不动,脸肉跳动几下,才缓缓抬手指向那崽儿:“他就是辉仔——?”
“啊——?他就是你们提及过的那个辉仔?”告花儿更为吃惊,拿杯子的手抖了抖,冰啤洒掉一半。
贾立良当然见过辉仔,因为辉仔去过宝塔镇拜访过我爷爷。
我也当然记得,辉仔说过要来阳城,想不到这么巧的遇见了。
“你们好啊,终于见面了,你是金瑞吧?那次我们通过电话,我记得你的声音。”辉仔向我挥手,又看眼告花儿,接道:“你好,贵姓呢?”
“免贵姓童,单名一个爽字。”告花儿颤音回道,向我投以眼色,他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咽口唾沫,走前近了一些,主动跟辉仔握手。
辉仔这人,典型的南方沿海地区的长相,颧骨高得出奇,像被打肿后迟迟没有消肿的感觉,皮肤黝黑,有点小胖,个子偏矮,他脑壳顶才到我颈部左右。
“瑞仔哥,你好。”辉仔礼貌笑着,紧握我的手。
我另一手抠抠脑壳:“还是直接叫我金瑞吧,习惯一些。”
告花儿伸手过去,想握手表示礼貌:“辉仔你好,我是爽仔,外号告花儿,就是乞丐的意思,我听他们说起过你,你上回去宝塔镇探望金老汉,有心了。”
我和贾立良不禁苦笑,而辉仔跟告花儿握下手,说道:“金老先生在阳城斗狗竞技界的鼎鼎大名,我阿公生前对我说起过,同时我希望金老先生重新出山。”
“阿公?”告花儿疑惑起来。
辉仔连忙解释:“就是外公的意思,不同方言而已。”
我瞪告花儿一眼,埋怨他出丑卖怪,没有文化,杂音又多得很。
接着,我们安排拼桌,四人共聚一起,搓顿火锅。
我还留意到辉仔的桌上,用过的纸巾被堆成小山,辉仔留意到我的疑惑,解释道:“你们这边的麻辣火锅实在太辣,吃得我不停流汗水。”
贾立良招呼一声:“我们重新点个鸳鸯锅吧,辉仔可以吃不辣的那边。”
“我还撑得住,既然都来了,地方美食还是要尝试一下。”辉仔夹块牛肉,吹吹热气,很谨慎的将牛肉送入口中。
我们边吃边喝又边聊着,刚才声言只喝一瓶冰啤的贾立良,主动又让服务员拿来十瓶冰啤,真希望他能够保持清醒进去会场观看总决赛。
越聊越深,我们才晓得辉仔原本是明年农历年过后再到阳城,提前来到的原因是左思右想之下,决定来看看这赛季的总决赛,学学东西。
“辉仔哥,你一个外省人都有办法搞来一张总决赛门票?这么厉害?”告花儿瞪圆双眼,难以置信的狗屁样子。
辉仔喝口冰啤解辣,嘴里嘶嘶声,才回道:“只要有心搞来一张门票,是肯定有办法的。”
顿时,我和告花儿,贾立良相视一眼,各自无话。
安静过十几秒,我故意岔开话题:“辉仔,你的“小白龙”呢?这回没有带来阳城吗?”
辉仔摇头说道:“这回我来看总决赛大战,也顺便看看阳城的环境,“小白龙”暂时不用跟我过来,等以后决定出赛了,我再带它过来。”
我记得,“小白龙”是辉仔外公的斗犬“白龙”的后崽,而“白龙”在四年前总决赛输给了爷爷的“火线”。
一晃四年,就到我们这一辈接班了。
接着,辉仔追问几声,猜到我们也是准备进场观看总决赛,奈何猜错一个细节,就是三个人,只有两张门票。
“总决赛的门票这么难抢吗?”辉仔很是疑惑,我低头叹气一声,将前晚抓签的事情告诉给辉仔。
紧接,辉仔想都没想,掏出总决赛门票递给告花儿:“我欣赏爽仔哥够气量,所以我这张总决赛门票就让给爽仔哥了。”
告花儿惊呼一声,无视火锅店其他食客的异样眼光,站起身来,抓着头发,难以置信的滑稽模样。
辉仔云淡风轻的样子,拿着门票的扬了扬:“我没有开玩笑,爽仔哥的气量让我刮目相看。”
我嘴里呃出一声长音,扭头看向贾立良。
贾立良嘴角轻扬,面朝我轻轻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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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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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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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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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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