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后,回到那片进山口的椭圆空地,远处桥沟村的家家户户都亮了灯。
滑稽的是,下午误解我们的秃头男竟在空地等候,说是担心我们在山里迷路,但奇怪在于,他自己又不敢进山找寻我们。
秃头男解释完,拉开他那辆破旧皮卡车的车门,说道:“下回别再下午进山了,天暗得快,很危险。”
贾立良领着“猎刀”率先走开,他要负责开车回宝塔镇,第一时间上车准备发车。
我身心疲惫感加剧,无心跟秃头男交谈,爷爷拉开后座车门又顿了顿,对我说道:“孙儿,你去给光头娃儿敬根烟,意思意思,我们狼青派的斗犬以后还要来桥沟村搞激流训练,搞搞关系。”
我‘哦’了一声,走向破旧皮卡车,敲敲车门,展出勉强的笑容,秃头男面容错愕,按下车窗,问道:“提醒两句又不高兴了?”
“误会,我又不像那些狂妄自大的崽儿,给你敬根烟,辛苦你在空地等我们出山。”
回应间,我是真的疲累,但笑容没有落下。
秃头男咧嘴笑着,接下我递去的烟,立即点燃,浓浓的烟圈吹向前窗,说道:“年轻娃儿嘛,礼貌一点,我也好说话,对不嘛?”m.χIùmЬ.CǒM
看来秃头男确实被‘那两个年轻娃儿’怼得不轻,仍旧耿耿于怀,我只能陪笑一声,礼貌的挥手说声再见,转身跟爷爷和贾立良会合去。
“诶!还有一帮人没出来,你们在路上遇到过没?”
秃头男焦急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懒得转身,边走边大声回道:“不用担心,那几个马上就出山了。”
秃头男突然按两声喇叭,吓得我双肩一弹,猜想他用喇叭声给那五个傻儿引路吧,也可能是种催促,但我无心再理会,拉开车门瘫坐在副驾驶。
“贾娃儿,记得还车给别个之前,把车洗干净。”爷爷又提醒着洗车的事,贾立良发动车子引擎,才嗯了一声,开车离开桥沟村了。
我是一路昏睡,爷爷有否趁空闲眯两眼,我是不清楚的,贾立良拍醒我的时候,车子刚刚进入宝塔镇,镇上街边热闹,镇民趁夜市都出来活动了。
按照我最初打算,让贾立良将车开去竹竿大叔那里,搓顿烧烤,但贾立良轻言细语,解释我爷爷在旁,烧烤那些东西不适合给老人家当主食。
贾立良比我细心,确实惭愧。
“外卖两道热菜,再回去煮细面。”爷爷声音沙哑,我建议看看医生,爷爷又说道:“喉咙是小问题,再说孙儿你是想我吃更多的药吗?”
我苦笑一声,不再作声,由贾立良这位宝塔镇人选好一家熟悉的菜馆,打包两道家常小菜,最后把车停到回去租屋的路口,几人领着“猎刀”,托着疲累的步子,回去了。
回到租屋,爷爷还没坐下就提醒贾立良给“猎刀”多加点生荤,然后大伯给爷爷手机调的闹钟响起,是提醒吃药之用,但爷爷坚持饭后服药,只顾着喝水解渴。
然后,贾立良去小阳台给“猎刀”喂食,我负责在简陋的厨房煮细面,直接一锅煮,到时候要吃多少自己拿筷子挑,细面下了整整四大把,算上两道打包的热菜,也够吃了。
论厨艺,我还没有资格在任何人面前炫耀,自知之明是有的,所以煮了一大锅细面,在爷爷吃了几口后,他就唸道说盐巴放多了,老人家一边吃面一边喝水解咸,弄得我很是抱歉。
贾立良倒没说啥子,很是赏面的吃了两大碗细面,期间给爷爷和我夹热菜,说是那家菜馆的菜他从小吃到大,又说他中学某年过生日,亲朋好友就在这家馆子为他办了两席。
我是狼吞虎咽两大碗细面干完,而打包回来的热菜确实惹味,我吃着吃着还觉得吃不够,心说明天回去阳城前,一定要去那家菜馆坐下来好好搓一顿。
饭后,除了爷爷喝水解咸又歇气,我和贾立良都几声饱嗝打来,摸着胀鼓鼓的肚儿,大家都无心说起今天在桥沟村经历的一切,此刻没有啥子比吃饱喝足的感觉更爽了。
““猎刀”睡了,叫都叫不醒的样子。”贾立良去小阳台看了看,回来客厅就说道,然后主动收拾碗筷,说要洗碗,顺便把厨房弄干净。
我自然客气一把,但爷爷和贾立良都劝我别动,只管休息就好,我没有坚持,收到爷爷的提醒,让我提醒他饭后半小时就要吃药,他说完又喝水解咸,似乎对我煮的细面盐巴放太多。。。很是介意。
我抠着脑壳很尴尬,借玩玩手机缓和一下,顺便看看有人找自己没,奇怪连一则短息都没有,何明亮,何子轩两个傻儿没有来缠我,告花儿那智障也没有联系我,甚至连球球的动静都没有。
我又打声饱嗝,没好气的将手机放回裤袋,看准时间提醒爷爷吃药,又主动给爷爷备好温水和药片,此时贾立良洗好碗筷,炉台也抹得干干净净,他干起家务来比我利索,又弄得我很尴尬。
没办法,家里有老妈的存在,以往我在家里就是个等吃等喝的废柴。
我摇头轻叹呐。。。
爷爷抿口温水,仰头吞药,又念叨起自己年轻时候吃药不送水,现在吃药送水都吞得困难,我听后耸耸肩,说是人终将会老一次,劝爷爷别时不时的感叹,没啥意思的。
爷爷瞄我一眼,恰好他手机发出讯息提示音,这见他掏出手机递给贾立良,说道:“贾娃儿,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讯息来了,读给我听。”
怎料,贾立良帮忙将手机讯息看了一眼,就面有难色,先是瞄我一眼,再看了看爷爷,说道:“是。。。那娃儿发讯息过来,问你考虑完了没?”
“哪个娃儿?嗯?”我疑惑起来,皱着眉,朝贾立良双手一摊。
贾立良‘呃’了一声,说道:“等金爷爷慢慢跟你解释,我先出去洗车,顺便把车还给别个,你们慢慢聊。”
“呃~~?啥子事嘛?”我开始不依不饶了,最怕别个卖关子,但爷爷劝阻一声:“贾娃儿先去还车,我自己跟金瑞说。”
我摸着胀鼓鼓的肚儿,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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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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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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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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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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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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