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楼衍，似乎要将楼衍盯出一个洞来。
可楼衍低垂着头，也没看他，只是对萧承邺说：“父皇，你一定要查清真相，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萧承邺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楼衍的肩膀，道：“你有心了。”
楼衍低垂着头没吭声。
众人看着这场景，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太子怕是要逃过此劫了。
可谁都没想到，一直表现的很好的太子突然间就发了疯。
“是我的，都是我的！”萧玦突然发了狠，冲过来一把掐住了楼衍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喊：“秦蓁是我的，皇位是我的，天下都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你，是你坏了这一切，是你害的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整个泰安殿瞬间哗然。
楼衍猝不及防的被萧玦掐住脖子按倒，以他的能力，定能轻易将萧玦给踹开。
可楼衍只是伸手按着萧玦的手腕，沉声说：“太子殿下，你冷静点……”
萧玦这个时候已经发了疯，哪里还能冷静。
他眼里只剩下一个破坏了他一切的楼衍。
前世，是他带着秦蓁去了秦府，导致秦蓁在自己的面前自戕，连带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没了。
这一世，又是他，抢走秦蓁，更是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若没有楼衍，自己那夜就不会失败，秦蓁也不会离开自己。
萧玦红了眼，双手不断收紧，嘴里喃喃的道：“我才是皇帝，我才是这天下之主，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谁挡我的路都要死！”
他这话一出来，整个泰安殿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萧承邺盯着萧玦，气的红了眼眶，最终一脚踹在萧玦的肩膀上，厉声道：“孽子！”
亏他之前还为了那点父子亲情百般为他开脱，想尽办法也想护下他。
可他刚才说什么？他才是天下之主，谁挡他的路都要死。那自己这个父亲挡了他的路，是不是也要死？
萧承邺看着被掐的脸色已经泛紫了都没还手的楼衍，顿时一阵心酸，大声吼道：“还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人给拉开！”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的将压在楼衍身上的萧玦扯开。
楼衍瘫在地上，嗓子眼干痒，忍不住一阵咳嗽。
萧承邺亲手将他扶起来，关切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楼衍摆摆手，说：“我没事，父皇不必担心。”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不还手呢？”萧承邺沉声说。
楼衍闭了闭眼，轻声说：“我们是兄弟。”
萧承邺抿着唇，看了眼对面双眼发红还想往这边冲的萧玦，冷声说：“你当他是兄弟，他可不见得当你是兄弟。”
楼衍没吭声了。
萧承邺转身回了龙椅，半眯着眼也不吭声，整个泰安殿除了萧玦的叫嚣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承邺才终于开了口，缓缓的道：“太子谋逆，罪不可恕。从今日起，褫夺他太子衔，黜为庶人。”
顿了顿，萧承邺又说：“让他去守皇陵吧，下半辈子好好跟列祖列宗忏悔赎罪。”
这话一出，便算是太子最终的结局了。
萧承邺到底还是念在父子亲情，未曾狠下杀手，给萧玦留了一条命。
皇帝说完那话，像是极为疲惫一般，摆了摆手，说：“事情到此为止，今后谁也不必再提。朕累了，散了吧。”
说完，在高成的搀扶之下离开了。
而楼衍刚出泰安殿，便被秦易给拉到了一边。
他看了眼楼衍脖子上的一圈青紫，啧了一声，问：“你刚才是故意的？”
楼衍挑眉：“什么故意的？”
秦易瞪眼：“你别装傻啊！你刚才看似是在给萧玦求情，可每一个字都是在故意刺激他，逼得他发了疯。”
“若非如此，以陛下之前的意思，怕是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多处理了太子手底下的人，再将太子关禁闭一段时间。”
楼衍淡淡的道：“你怎么就知道陛下没有废太子的心思？”
秦易撇撇嘴：“萧玦当太子不好吗？蠢是蠢了点，但是好掌控啊。换了你，亦或者是萧遥，可就没那么好掌控了。”
他们的皇帝陛下还年轻，可不想早早的交出政权当太上皇。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一个听话好掌控的太子更适合了。
若非萧玦突然发疯说出谁挡他的路谁叫要死的话，萧承邺是不可能将事情做到如此的。
他最后留萧玦一条命，谁知道是不是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呢？
楼衍看了秦易一眼，觉得他大舅子这政治敏感度属实厉害了些，窝在大理寺屈才了。
他想了想，说了句：“我不会允许他再靠近蓁蓁。”
这话算是间接回答了秦易的问题。
他对萧玦哪里有什么见鬼的兄弟情谊，他就是故意刺激萧玦发疯。
楼衍算是看明白了，这楼衍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他盯着楼衍脖子上那一圈青紫看了看，忍不住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还手？”
楼衍淡淡的道：“当然是做给陛下看。”
“我看不止吧，”秦易凉凉的说，“还想做给蓁蓁看吧？”xǐυmь.℃òm
楼衍眸光微动，又变成了哑巴，不吭声了。
秦易磨了磨牙，低声道：“你别太过分！”
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几个大理寺的同僚等着秦易，见他过来，忍不住说：“秦大人，看来你跟王爷的关系不错啊？”
“就是就是，我自入朝以来就没跟王爷说过一句话。”
“我都没见过王爷开口，除了在朝堂上。”
“我到现在为止，都没得到王爷的一个字。”
秦易：“……”
他抽了抽嘴角，回头看了眼已经转身离开的楼衍，无奈的道：“我这也是沾了光。”
若不是有秦蓁的关系，楼衍怕是也根本不会搭理他。
众人听明白了，忍不住感叹道：“看来王爷对郡主很是上心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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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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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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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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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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