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萧玦真的命不该绝,竟真的让他熬过了这一劫。
在床榻上昏迷了一月之久,萧玦在颜语的精心照料之下竟然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颜语拿着汤勺小心给自己喂药的样子。对方眼里有红血丝,脸色憔悴了很多,人也瘦了一大圈,可见自己病倒这些时日她过的并不好。
颜语一看到他睁开眼,先是一愣,随后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殿下,你可终于醒了。”
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砸:“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颜语哭的厉害,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在微微发颤。
萧玦看着她,终是缓缓的伸手按住了颜语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
这难得的温情,让颜语一下子愣住,眼泪也忘了掉。
萧玦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他看着一直被自己忽略了颜语,心中有些感慨。这女人出身低微,更是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上了自己的床,并且运气好到一夜就有了子嗣……若非种种意外,自己是绝不可能纳她的。但是看在小皇孙的面子上,萧玦不得不将人留在东宫。
可是昏迷这些时日以来,自己身边来来回回照顾的,也正是这个从未被自己看在眼里的颜语。
萧玦心中,多少是感动的。
颜语看着神色温柔的萧玦,原本停下的眼泪再次决堤,她俯身埋入萧玦怀中,哽咽着说:“我不辛苦,只要殿下你能平平安安的,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想,自己大概终于熬到头了,萧玦终于肯多看她一眼了。
萧玦缓缓抬手,拍了拍颜语的肩膀,说:“好了,你先起来。”
颜语以为自己压住了萧玦,连忙直起身来。
她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飞快的说:“我这就去请太医。”
说罢,匆匆的跑了出去。
屋子里,萧玦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他仰头看着屋顶,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一个月前的画面。
有秦蓁愤恨的眼神,有楼衍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的狠戾……到最后,都变成了楼衍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一拳又一拳,可真是狠疼啊。
“楼衍……”萧玦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念出这个名字,喃喃的道,“会咬主人的狗,终究是再留不得。”xǐυmь.℃òm
他从未想过,当日卑微如狗的楼衍,也有朝着自己挥拳头的一天。
不过没关系,狗嘛,不听话打死就是。
等太医来给他把了脉重新开了药之后,颜语便还是像从前那般忙前忙后的照顾他。
萧玦虽然醒了,但是身上的伤还要养一段时间,药也不能停下。
萧玦背靠着椅子,抬头盯着紧闭的门,好一会儿之后,突然说:“我想出去走走。”
颜语给他倒水的动作一僵,随后飞快的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轻声说:“殿下伤势未愈,太医嘱咐要卧床休养,待过几日,等殿下身体好一点之后,我再推殿下出去走走。”
说罢,将倒好的水放进萧玦的手中。
萧玦手里捏着茶杯,眉头紧紧的皱着,明显是心情不好。
若换了往常,颜语肯定不敢违背,一定推着萧玦出去。可如今,她却是不能,只好低垂着头假装看不见萧玦冰冷的脸色。
萧玦将杯子中的水喝完,随后问起:“楼衍是如何处置的?”
颜语一愣:“什么?”
萧玦蹙眉:“我在问你,楼衍是如何处置的?”
萧玦侧头看向颜语,沉声说:“他如今,是在大理寺牢狱,还是被父皇禁足于王府?”
颜语:“……”
她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皇帝,根本没有处置楼衍。
太子被打这事儿,没瞒的滴水不漏,对外只称太子身染恶疾,压根没和楼衍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萧玦见她迟迟不语,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怎么,话也不会说了?”
颜语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自殿下受伤之后,我便寸步不离的照顾殿下,外界之事……我、我一概不知。”
萧玦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想骂一句废物。
可看着颜语那样子,萧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沉声道:“不知就不知吧,待我伤好,亲自去过问。”
他闭了眼睛,打发了颜语。
可等颜语走到门口,萧玦又突然叫住她,轻声问:“这些时日……秦蓁可有来过?”
颜语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心中不甘的想,那人恨不得你早点去死,你为何还要心心念念的着她?
深吸一口气,颜语低声说:“这些时日,郡主她……不曾来过。”
萧玦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还是有些不甘心,问:“一次也没有过?”
颜语:“一次也没有过。”
萧玦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的道:“当初那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太冲动了。想必,她是生我的气了吧。”
顿了顿,他睁开眼睛看向颜语,说:“你从小在她身边伺候,应当对她的喜好很清楚吧?去准备一份礼物,待我伤好之后,随我一同去秦府。”
颜语实在是忍不住了:“殿下,你伤这些时日,她不曾来过一次,你却还要去看她吗?”
“她不肯来,只是因为在跟我赌气罢了。”萧玦淡淡的道,“只需哄一哄,她气消了,就好了。”
颜语:“……”
她不知秦蓁究竟对萧玦做了什么,竟让萧玦对秦蓁如此死心塌地。
都这样了,还想着拿礼物去哄对方。
颜语红着眼睛低下头,终于还是不甘心,咬着牙说:“殿下,她配不上你。”
萧玦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颜语,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别以为我对你高看两眼你便能为所欲为了。她不配,难道你配吗?”
一句话,就像一根利箭射穿了颜语的心脏。
这一句‘你配吗’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自己的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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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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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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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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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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