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赶上陪秦蓁过除夕,但是新年的第一天,他想和秦蓁一起过。
他回头看向玲珑,说:“你们可以回去了。”
玲珑应了,却站着没动,楼衍也不管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抬手脱下身上的衣裳。经过几天的赶路,身上的衣裳已经布满了灰尘。
等进到内室的时候,他身上脱的只剩下一件中衣了。
他打开自己的衣柜,认真挑选着要穿的衣裳,却在拎出一件衣裳之后猛然间僵在了原地。
屋子里……不对劲。
他刚刚太过疲累,再加上回了家放松警惕,一时之间竟然没察觉到不对劲。
他的屋子里有人。
楼衍猛然间回头四顾,视线最终落在了自己的床上。
只见他的床上鼓起一个小山包,被子被人拉到枕头,将里面的东西罩了个严严实实。
刹那间,楼衍失去了呼吸,心跳如鼓。
玲珑和漫漫就在外面的院子里……玲珑根本不可能让别人来睡他的床。
除非……这不是别人,这是秦蓁。
他手里拎着的衣裳不自觉的就掉在了地上,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山包,熬夜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足足过了一刻钟那么久,楼衍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他放轻了脚步朝着床边走去,随后弯下腰,拽着被子的一角,一点一点的往下拉。
先是凌乱的发,随后是饱满的额头,再是一双紧闭的双眼……这是秦蓁,这是他朝思暮想了两年的秦蓁。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此刻,他念着想着的人就躺在他的床上。
楼衍腿一软,直接在床边跪了下来,紧紧的攥着被角,喃喃的道:“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他只有死死的压着心中的躁动,才能让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没有化身为狼扑向秦蓁。
他正深呼吸压下心中的躁动,耳边却突然传来一点小动静,楼衍猛然抬头去看。
却见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无比,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往下滚。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睡的极不安稳,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中一般。
刚刚,他听到的就是这人的一声梦呓,像是在喊疼,又像是在痛哭。
这不是楼衍第一次见到秦蓁这样了。
秦蓁犯病了。
一瞬间,楼衍心里什么躁动都没有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的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顾不得其他,楼衍快速起身坐在床头,直接将人往怀里一抱,拉过被子将人紧紧的裹住。
“没事了,没事了……”楼衍紧紧的抱着人,轻声安抚,“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蓁蓁,秦蓁,你听得到我吗……”
他不停的在她耳边低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人从噩梦中拉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蓁忽然有了动静。
她挣扎着抬起手胡乱的抓,最后一把攥住了楼衍的一缕头发,随后便不动了。
楼衍:“……”
他微微侧头,看了眼秦蓁紧攥着一把头发,苦笑一声,低声道:“你可真会挑……”
但是,秦蓁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护身符一般,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的呼吸平缓了,也不再满头冷汗的喊疼了,也不梦呓了,终于是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楼衍又将人抱着哄了一会儿,这才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割断了被秦蓁攥着的一缕头发,转身将人安置在床上。
这一折腾,再一抬头,天已经亮了。
楼衍穿着一身中衣,起身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一股冷风吹了过来,楼衍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外面竟是下雪了。
他也不嫌冷,就那么站着。
院子里,玲珑和漫漫双双跪着,头也不敢抬。
好一会儿之后,楼衍才开了口:“说吧,怎么回事。”
玲珑轻声说:“昨夜凌晨,原本说要回家的郡主突然到访,她没去住自己的屋子,说要住王爷的房间,奴婢便带着她来了。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自作主张,还请王爷责罚。”
楼衍:“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如玲珑想的那般,他的屋子,他求着秦蓁来住都来不及,岂会生气。
秦蓁愿意主动来住,他高兴的跑圈还来不及。
如果没有犯病这件事的话。
玲珑伸手碰了碰身边的漫漫,示意剩下的她来说。
漫漫一直都有些怕楼衍,如今更怕,说话的声音跟蚊子似的:“昨夜除夕宴后,郡主本要回府,在路上的时候突然犯了病,中途改道来了王府。”
“突然犯病?”楼衍冷着脸,“怎么会突然犯病?”
他往下走了一个台阶,沉声质问:“她在宴会上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漫漫快被吓哭了,哽咽着说:“宴会上,郡主一直在位置上,整夜除了与陛下说过几句话,再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楼衍蹙眉:“当真没有?”
漫漫一抖,突然道:“对了,除夕宴会之后,太子在宫门口拉住了要走的郡主,非说有话要跟郡主说,郡主回来的时候,看得出来是有些不高兴的。除此之外,就、就真的没有了。”
楼衍:“……果然跟他有关。”
他在很久之前就看出来了,只有在接触到太子之后,秦蓁才会犯病。
楼衍闭了闭眼,沉声道:“下去吧。”
他回过头,转身重新进了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一走,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大大的松了口气。
玲珑转头一看,漫漫已经哭的满脸通红,手都还在发抖。
玲珑一愣,问:“你……至于吗?王爷也不会吃了你。”
漫漫颤声说:“你、你不觉得王爷很可怕吗?”
玲珑:“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夸张。”
漫漫眼泪都有些止不住:“那是以前!”
玲珑沉默了一瞬,随后竟也跟着打了个寒战,轻声说:“不怪你这么害怕……王爷这次回来,气势更甚从前。”xǐυmь.℃òm
她想着,从尸山血海里滚过一遭的人,隔着几米远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不怪漫漫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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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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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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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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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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