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众人说话,又是一阵猛烈如雷的马蹄踏地声响起。
且这股声音不是来自于朱由检所在的潮白河西岸,而是来自于对面!
暮色之下,一杆大旗自潮白河东岸的地平线下破空而出,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到其上所绣的大字清晰无比:
‘明’!
紧接着,又是数杆大旗陆续冒头,绣着‘勇卫’、‘黄’等字样的大旗,一面面的出现在地平线之上!
“勇卫营......”
朱由检看着这一面面旗帜,双唇喃喃:
“是朕的勇卫营!是朕的勇卫营!朕的勇卫营回来啦!哈哈哈...朕的勇卫营、朕的黄得功,他回来了!”
马背上的朱由检欣喜若狂,几要手舞足蹈。
在李自成攻京城之前,朱由检便将自己亲手创建的王牌——勇卫营派去了江浙、两湖一带,以图剿灭在这些地区肆虐的张献忠部。
勇卫营乃是朱由检观京营腐朽、战力不济之后,命亲信太监曹化淳整训组建而成的精锐部队。
不但此营的军将俱是从其它军中择优选拔而来,更有孙应元、周遇吉、黄得功等大将坐镇统帅。
而勇卫营也没辜负朱由检的殷切期望,自组建伊始便屡立奇功,先后与清军、闯军、西军(张献忠部)交战,常有胜迹,成了大明为数不多能打硬仗、胜仗的军队。
这也是张献忠在江浙肆虐,朱由检会千里迢迢派勇卫营去清剿的原因。
但不想局势崩坏如此之快,张献忠部未及剿灭,北京城反倒在李自成的兵锋下岌岌可危了。
朱由检急命勇卫营北上入卫,却没想到还是没能赶上。m.χIùmЬ.CǒM
又万幸这时候赶到了。
不然朱由检或许可以过河,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儿郎,怕是大半都要丢在这潮白河的西岸了,朱由检又要成光杆皇帝了。
“陛下,咱们速速过河吧,只有陛下过了河,将士们才可安心,有黄将军临河押阵,将士们当可顺利过河才是。”
沈从文已经从援军源源不断赶到的欣喜中平复了心境,再次对朱由检说道。
“好!过河、过河!叶卿、邱卿,尔等也速速寻机过河吧。”
“谨遵圣喻......”
叶建本和邱正在马上抱拳行礼,答应道。
两人这时候也面露劫后余生的喜色,没有了之前的一脸死志。
“陛下,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朱由检刚下船,一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左脸处有一道两寸长的疤痕、颌上蓄着一横乌黑的浓须、顶盔贯甲的大将便跪倒在了朱由检的身前,叩首嚎哭不止。
正是朱由检的亲信,靖南伯、勇卫营总兵官黄得功!
其实勇卫营最初建时是有三员大将的,分别是孙应元、周遇吉、黄得功。
但孙应元已于崇祯十五年、在河南布政使司罗山县与反贼的作战中战死;
周遇吉在崇祯十五年调任山西总兵官,后于崇祯十七年与进军京城的李自成部力战,战死于山西宁武关。
如此,勇卫营三大将独剩黄得功。
“黄卿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朱由检伸手扶起千里勤王如今方到、满身仆仆风尘的黄得功,看着他脸上的那道伤疤,不禁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黄得功脸上的这道伤疤,是在崇祯十四年与张献忠的交战中所留下的,那一仗,黄得功杀了张献忠的义子、绰号‘三鹞子’的王兴国。
这是为了大明受的伤啊!
再想到如今吴三桂、左良玉之流,个个拥兵自重、阳奉阴违;
又联想到历史中的江北四镇,唯一从始至终都忠于大明的,唯有眼前的黄得功,至死不渝。
朱由检对于黄得功的观感和感触,也就愈发的深了。
“局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有朕的过错、有百官的过错,但万万没有卿的过错,卿此前即战功赫赫,今日又自千里之外奔回护朕,足可见卿之才能与忠心了,何罪之有呢?纵观古今忠臣、敢言胜于卿者已然寥寥无几,卿切莫自责。”
朱由检一边搀扶起黄得功,一边情真意切的说道。
这番话,不是朱由检为了笼络黄得功而装得如此,而是真正的发自于内腑。
黄得功,当的起自己这个评价。
也就是为了保护朱由崧而战死在了芜湖,不然以黄得功的忠义和领军能力,未尝不能在史书上赚得更多的笔墨。
“陛下、陛下如此高赞,臣、臣受之有愧啊!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由检对自己的高度评价,让黄得功感激涕零,嚎哭着再次跪了下去,对朱由检叩首不止。
而两人这边因为重逢抱头痛哭之时,黄得功带来的勇卫营将士也在军官的指挥下,训练有素的沿着潮白河构筑防线,以图掩护西岸的叶建本等部过河。
但潮白河水深河宽,朱由检过河这段,河面宽达四五十丈,已经超过了一般弓箭的射程;
黄得功又急于北上勤王,随行的只有两千余迅捷的骑兵而已,携带了大炮等重型装备的大部队还远远的落在身后。
如此一来,朱由检只能是隔着潮白河干着急。
这时候,陆续赶到的援军已经汇集在了潮白河西岸的滩头,粗略数一数,怎么也有个一两千骑。
这也几乎是整个京城,还能赶到的全部骑兵了。
京城本就空虚、骑兵又是数量稀少的精锐兵种,这种情况下还能汇集这一两千骑,朱由检都已经觉得是老天爷保佑了。
一两千骑绝对不能说少,但和正在逼近的、兵马无边无岸的李自成部比起来,那又是少得可怜了。
这无法及时过河的一两千骑,断然不是李自成部的对手!
一旁的黄得功也一样焦急。
只见他从马鞍旁取下弓箭,下马沉腰,一声轻喝声中,手中的强攻被拉了个满月。
随后他一松控弦的手指,一阵破空之声中,利箭带起一道寒芒,向着河对岸飞去,扎在了离河水只有三五步的河沿上。
“陛下,太远了,臣这乃是过石强弓,仍过河不远,寻常军士所发之矢,想必多数都将落水......”
放下手中的弓箭后,黄得功看向一旁申请急切的朱由检,脸上满是愧疚。
“嗯,不怪卿、不怪卿......”
朱由检望着西岸,望着叶建本和邱正、望着那一两千大明的骑兵、望着越来越近的李自成部,心中焦急、嘴上喃喃。
不说这一两千中的叶建本和邱正、以及其中的四五百骑相随了自己一路;
也不说这一两千是大明所剩不多的精锐之师。
就说这一两千人都是大明的子民,朱由检就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李自成的屠刀下涂炭了。
可这时候,又如何能救他们呢?
“对了!往北、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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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所记:“凡造弓视人力强弱为轻重:上力挽一百二十斤,过此则为虎力,亦不数出;中力减十之二三;下力及其半。”
可见弓力超一百二十斤者,已为少见的‘虎力’。
以一石一百二十斤,过石就已经是少数人才拉得动的强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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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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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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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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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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