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两人一道回昌庆宫去,赵佑还太没动长,哪里赶得上十一岁的姐姐,小短腿蹬蹬蹬地跟在赵承身后,小嘴也在叭叭叭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可赵承却一副不愿理搭理他的样子,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丹绯就站在外面,等着这两个小家伙,瞧他们这般过来,有些好笑,还没来得及问这是怎么回事,赵佑便小跑着朝丹绯过来。
“母后,阿姐好羞。”
丹绯知道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警告了他一眼,然后朝着赵承走过去,笑问:“囡囡怎么了?”
赵承内里其实是个娇滴滴软绵绵的性子,见到母亲就一肚子委屈,拽着丹绯的手一道往殿中走去。
赵佑跟在后面,屁颠儿屁颠儿地告诉丹绯:“阿姐今日见到周止都结巴了。”
赵承恼了,停下脚步在赵佑脑袋上敲了一把,这才让这个倒霉孩子住了嘴。
丹绯瞧他们两个闹,也不多问,只道:“母后方才去小厨房做了两碗杏酪,等你们两个回来呢。”
赵佑知道惹了赵承生气,忙凑上去弯着眼睛讨好:“阿姐,我那一份也给你了好不好?”
赵承没理他,气鼓鼓地进了内殿,赵佑小跑着跟上,巴巴地坐在姐姐旁边。
小姑娘吃了两口,瞧了瞧旁边抿着嘴巴的弟弟,动手将另一碗杏酪推到他面前,却还是别别扭扭地不说话。
周止是周行义子,比赵佑大了三岁,赵格登基第三年,让周行去凉州巡视,没想到真的娶了万秋,不过却是一座衣冠冢,还领了一个义子回京。
“赵佑一会儿去温书,你父皇晚上说不定又要考你功课。”
想了想寻了个由头将儿子支走,跟女儿单独说一会儿话。
吃了杏酪和点心,等赵佑离开,赵承这才开口。
“都怪父皇!”
一句话没头没脑的,赵格甚少往上书房去,丹绯有些疑惑,便问:“你父皇今日往上书房去了?”
赵承摇了摇头,却不说话,丹绯见她都快掉金豆豆出来了,忙将人抱在怀中安抚。
小姑娘趴在母亲怀中,满腹委屈,她跟周止熟悉得很,舅舅收养了这个儿子之后,父皇便让他入宫陪阿弟读书,母后也时不时让他到昌庆宫来,周止虽说是舅舅的义子,但也是一样的高鼻深目,生得好看,她从小跟着父皇在养心殿,因为贪心那些珍珠玉石类的玩意儿,还这是被赵格训练出了一副见到长得好看的臣子不动声色的本事。
周止在赵承心目中,就属于那种长得好看的臣子。
今日放课的时候,赵佑和伴读们一道出来,见到赵承,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句:“阿姐,周止说诗中‘华若桃李’就是你这般呐!”
镇北侯府没有女眷,周止性子就更像周行,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放课后赵佑一直问他觉得怎样的女子才称得上‘华若桃李’,他招架不住,便老老实实地说了句:“跟公主那样的。”
没想到就被赵佑一嗓子喊了出去。
赵承一听,再瞧瞧周止深刻的眉眼,脑子忽然嗡地响了一声,想继续贯彻不动声色的宗旨,可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磕磕巴巴的:“多,多谢。”
就这般,被弟弟从上书房取笑了一路回到昌庆宫来。
想了再想,赵承觉得,还是要埋怨一下自己的父亲,若不是非要作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她哪里会紧张到出这种糗事?
丹绯抱着女儿,也不多话,小姑娘家正是面皮薄的时候,多问无益,赵承总算舍得从丹绯怀中起来,红着小脸唤了一声:“母后。”
“好了?”丹绯笑着问道。ωωω.χΙυΜЬ.Cǒm
赵承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也不恼赵佑了。”索性日后不跟周止说话不就得了?
“那便好,赵佑调皮了些,你是姐姐,要管教他。”
小姑娘一听,还是急忙替弟弟辩解了一句:“阿弟乖的。”
丹绯笑着揉了揉赵承的额发,她生的一双儿女这般亲近,心中当然高兴。
晚上赵格回来,丹绯便同他说起今日之事。
“皇上,囡囡今天在我面前埋怨你呢。”
赵格挑眉,比起儿子,他甚至更宠爱女儿一些,偶尔他还会在心中自得一下,觉得丹绯跟女儿之间都不如他们父女亲近。
“抱怨我什么了?”
“我哪里知道,佑儿今日回来便在取笑她,说在周止面前成了个说在周止面前成了个结巴。”
丹绯皱着眉头,赵格也有些担心,便道:“我去瞧瞧她。”
赵承现下有自己的宫殿,离丹绯这里也不太远,不过时辰不早,丹绯还是拦了赵格:“应是已经睡下了。”
“也罢,明日再说。”明日本就是前朝沐休的时候,上书房也要休息一日。
小孩子怎么说都是忘性大的,赵承回到自己寝宫之后,还是睡得极香,第二日一早刚刚起床转出屏风要用早膳,便见赵格正坐在外殿等她。
“父皇。”赵承上前行了一礼,想起昨日的事情,心中还有些小脾气。
“起来了?”
赵承点头,赵格又问:“父皇同你一道用早膳可好?”
“父皇没用早膳?”今日不用早早去读书,赵承便稍稍偷了个懒。
赵格笑道:“等着父皇的乖囡囡一道。”
到底还是跟父皇亲近,又过了一个晚上也没那么羞怯,一道用罢早膳之后,赵承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可不是怪父皇了。”
赵格大笑:“怪不怪朕这倒不好说,不过周止这小子还算有点儿眼光。”
见赵承垂首不说话,赵格忙道:“父皇今儿来,可是给囡囡带了一匣子彩珠。”
行了个小贿赂,哄了小公主高兴,赵格这才打道回了昌庆宫,跟丹绯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孩子家玩闹罢了,倒是你,当初哄得囡囡对旁人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样子。”
见丹绯嗔怪,赵格忙道:“还是这丫头长得随我,才唬了旁人。”
想了想又道:“周行的这个义子,跟他倒是一个模子出来一般,比咱们囡囡都爱板脸。”
这个义子,丹绯可是当做亲生的喜欢,确实性子脾气随了周行,刚想说话,又觉得困乏,掩面打了个哈欠,赵格便收了话音,让她去内殿休息。
镇北侯府,每次到上书房休息的时候,周行便会亲自指导周止习武。
“心不在焉。”
四个字让周止心中一凛,忙站得笔直。
“说吧,怎么回事?”
周止习武一向专注,甚少会出现这种情况,见周行脸上微薄的怒意,周止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公主恼了孩儿。”
说到丹绯的孩子,周行神色稍稍放松了一些,问清了事情的原委,想了想问周止:“觉得公主姿容华美?”
周止红着脸点了点头,不光是长得好看,在上书房总是冷着脸不爱说笑,可一到昌庆宫,见到皇后又笑又娇的样子,让他总是忍不住瞧瞧偷看。
“还有一句,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罢将周止晾在了校场上,他究其一生连求都不能求。
后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北侯府的小世子整日冷着一张脸守在郦珠公主身旁,赶都赶不走,跟个门神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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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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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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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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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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