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名唤楚山孤,面容雪白,生得娇好,只是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
“据上次的将军所说,灵女已经跳崖了。”晋城公道。
楚山孤有些不放心:“你确定吗?我多月前毒了她一番,这家伙都没有死,这次一定要担保她必死无疑。”
“仙使不用担心,灵女的尸首已经在崖下找到了,性命已绝。”晋城公十分笃定。
“好,”她露出一抹可掬的笑容,“那现在我们的威胁,便只有姜公子了。”
晋城公神色有变:“姜若筠并非等闲之辈,难以对付。当初若没有他协助我们,恐怕难以捉拿灵女。姑娘可有什么法子?”Χiυmъ.cοΜ
“自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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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身上并没有钱,但仍是兴致勃勃地走着。她的这幅身体完好无损,但是看起来特别的纤弱,比起之前刻板冷酷的脸庞看起来更要小家碧玉一点。
她随意走着,观赏着漂亮的景色,不觉走到一处熟悉的地方。好像是饭馆。她侧目看去,上面挂着好大的牌匾:芙蓉楼。
楚辞忍不住笑了一声。近四个月不见那老板娘了,如隔三秋。她和姜若筠第一次见面好像就是在这里。
她刚要跨进去,忽然听到女性尖锐的呼喊声。只是一小瞬间,那声音很快被街市上吵闹的噪音盖过去了。
她站在原地聚神听了好久,却听不到呼喊声了。楚辞有些慌,来回找了许久,终于顿足在一个破旧的小巷子里。
这里有些冰凉,毫无一人。映入楚辞眼帘的,是一个小痞子,被他压在身下衣衫不整的大抵就是那个呼救的少女,欲行不轨之事。
“住手!”楚辞随手拿起一块瓦片冲了过去。那几个小痞子听到声音,出于心虚皆站了起来。楚辞趁机将那少女拉起来向外狠狠一推,大喊道:“跑……”
来不及说完,她的腰肢忽然被身后人紧紧地勾住。耳边传来一阵可怕恶心的狞笑。楚辞奋力地想要推开那双手,可是徒劳无用。
那个姑娘已经跑远了,连头也没有回。巷口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小痞子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楚辞身上,并没有管那逃走的女孩。
“这个货色好啊,哈哈……”他似乎饮了酒,酒气冲天,实在难闻。
楚辞下意识伸出手,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没有灵力了。她握紧了手中的瓦片,下意识地狠狠砸了上去。
鲜血如柱,大片大片滴落在楚辞的衣衫和手上。“你……”小痞子的手渐渐失了力道。楚辞趁机直接掰手而出。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楚辞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他的额头覆满鲜血,吓得将手中的瓦片扔到了地上。
“你去死吧——”他彻底发怒,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锃亮的刀子要扑上来。楚辞连手上的血都来不及擦干净,刚要将头捂住时,只听一声痛苦的哽咽,那个小痞子脸庞忽然发黑,七窍流血而亡。
“你干什么!”不知何时楚辞的身后冒出一个小贩子。她刚回眸,衣角和手上还带着血。
那个小贩子见了顿时双目瞪大,顺带看着一旁地上的死人,他双手僵直地指着楚辞,失魂落魄地冲旁边街道大喊道:“杀,杀人了,杀人了啊——”
“不,不是我……”楚辞自己也懵了。她明明只是砸了他一下而已,他那个时候明明还活着,还要杀她的!可是谁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死了,还是这幅惨状!
楚辞看着来人越来越多,她的解释被一片谴责之声活活淹没,眼角忽然就湿润了。
说了也没用。楚辞左右张望,见巷子后面还有路,便快速地逃了,只剩下后面口瞪目呆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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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七八岁的时候有个同乡友人,名唤楚山孤。
同乡不同修。楚辞修的是灵道,而楚山孤的父母地位很高,望女成凤,在楚山孤满月时花重金请来了俩个修仙子弟。因此,楚山孤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点化,生来便是要修仙的。
不过楚山孤天赋不高,就算比楚辞大了三岁,可是仙力仍旧只是一点点。后来干脆做仙使了。
七八岁的楚辞早就掌握了灵术。出于妒忌,楚山孤那时候表面嘻嘻哈哈的,背里却是说了不少坏话。
在楚山孤眼里,楚辞就是个怪物。自从后来知道楚辞修的灵力是禁术,她便更这样想了。
可是转念,禁术往往很难修,修仙相比倒是容易些。可是她比楚辞多苦修了三年却不及楚辞这两年,这么一想便楚山孤便愤然。甚至连楚辞对她的一颦一笑简直都像是挑衅。
原本只应该藏掖在心头的恨,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
因为掌握灵力,楚辞一家被下了追杀令。原本爹娘早已携楚辞逃亡在外,谁知回来的时候便听到楚山孤母亲被误杀的消息。
据听闻才知,原是那日官兵追杀来,见楚山孤的母亲叶惛在楚辞家里不知作甚,误以为是在逃者,便毫不犹豫地将其刺死。
那日楚山孤躲在家里哭成了泪人,自此一直咬定是楚辞一家害的。
想杀楚辞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楚山孤本来只是想偷走楚辞的灵力,可是听说灵力认主后,便衍生出杀了楚辞的念头。
而这个想法,在她19岁时终于实施了。那次竹林投针,未想她楚辞侥幸活了下来。如果当时投的是楚辞的心脏而非膝盖,或许这个夙愿早就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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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前,楚辞将外面的袖衫脱掉,狠狠扔在了地上,又想起什么,赶忙抱起来藏到了山脚的岩石底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入山后,那些婢女正在有条不紊地干着活。楚辞步入柴房,所幸她来得还算早,饭还没有做好。
“公子一个时辰前受邀,随冷涯山君关柳风赴宴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回来。”
“哦。”楚辞半天回应道。
“不过说来奇怪,他走前还吩咐我们照常送餐。”那个婢女边往下灶塞柴火边说。
楚辞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小板凳便做了下来,保持沉默。
送餐后楚辞并没有离开。她木愣楞地想了许久,还是转身奔进了姜若筠的内室。
她到处摸索,终于在一个小木屉里找到了一袋钱囊。楚辞扑腾地站起来,似乎是抓到了希望,她心跳加速,浑身都在颤抖,但还是飞快地冲了出去。
午后的天气忽然燥热起来,隐隐有着夏至的趋势。姜若筠迈入房屋,看着桌上那个木盒。楚辞连饭菜都来不及摆好,便匆匆逃离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忽然一双手覆上了他的肩膀。姜若筠侧眸,对上关柳风的脸。
“谁允许你来的?”姜若筠微微一笑,故作愤然。关柳风并未在怕,只是哈哈一笑,毫不见外地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瞟了一眼木盒。
“竟然如此不爱惜粮食。”关柳风随手将菜子整齐地排好在桌上,夹起筷子细细挑拣,完全不顾一旁站着的姜若筠。
“嗯,厨艺还不错啊,就是菜子冷了。可惜这一桌子好菜……”他不住摇头,看起来无比欠揍。
“看起来你很喜欢,”姜若筠勾起起一抹怪异的笑,“不如你吃完了再找我吧。”
“哎!”不及关柳风反应,那扇门啪地一声便紧紧地关了起来。
“切,”他不屑地呲着牙,目光很快转回到菜子上,“也没什么,不吃白不吃……”
楚辞刚入山,姜若筠忽然出现在眼前。出于心虚,楚辞有些站不住,但很快靠着山石扶好自己的身体。
她脸色本是白白的,见了姜若筠,这才渐渐有了点羞涩的血色。
“你刚才去哪儿了?”他赫然问道。楚辞微微一笑:“就是闲的无聊而已。”
他扫了楚辞一眼,未发现不妥,便伸出手:“一起走吧。”
仿佛是五雷轰顶,楚辞忽然定住,空洞地看着他。将手覆上去的那一刻,眼角不自觉湿润了起来。心在动摇,在猛烈颤抖,可此时她已经分不清是难过还是欣喜了。
“嗯……”她点头,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然。但是,看着他的背影,楚辞还是会忍不住瞎想。以至于路上那些婢女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在意。
走到房门前,楚辞将手放了下来:“公子放心,在此别过吧。”她行了礼,入了房。趴在木床边左右瞧瞧,见姜若筠已经消失,这才将那个小瓷瓶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落头凤凰不如鸡,换做从前,除了姜若筠外,她还真的没有怕过谁。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楚辞一口咽了进去,躲进被子里,这才敢把藏掖了半天的眼泪全部宣泄了出去。
她已经没资格喜欢了,县尉那里应该已经发布追杀令了。她不能拖累姜若筠,夺回灵力迫在眉睫。
关柳风吃饱喝饱,那扇门忽然就打开了。
“真没想到你能吃那么久,堂堂冷涯山君原来也有这幅面貌。”姜若筠笑道。“不用夸奖,”关柳风擦擦嘴,一点都没有仙人的样子,“我这次来是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姜若筠问道。
“你可知杜韫邻何人也?”关柳风突然正经了起来。“不知。”姜若筠如实回答。
“杜韫邻和你一样出生凡尘,天生资历过人,但后遂亡母心愿修了仙。人上人的生活他似乎并不喜欢,后来便自堕仙骨了。”
“倒也是可怜。做个凡尘小仙不好么?”姜若筠道。关柳风仿佛在打什么算盘,继续道:“你知道堕了仙骨是什么意思吗?”
“我非天上仙,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姜若筠并不在意。
关柳风似乎急了:“凡人转世皮骨皆抛,而仙子转世或是下凡皆是靠仙骨。仙骨能让下凡的仙人继续拥有天上的灵识,也就是说下凡的仙人在娘胎里就已经点化成仙了,无所依托。
“这类人生来就是要到天上宫阙去成仙的!可是他杜韫邻堕了仙骨才下凡,其目的就是不会再让自己飞升啊。”
姜若筠见他头一次如此认真,十分仔细的听着,仍旧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关柳风面目闪过一丝犹豫,喝口水继续说话,情绪稍稍恢复:“他杜韫邻的父亲杜歇是位仙人,点化自然不算难题。可是杜歇早年便归隐了,便将自己的大半修为教授了杜韫邻。这修为的其中,便有巫术。
巫术容易操控人的心智,所以当时的天帝便将他关在仙宫中。杜韫邻巫术发作时一心在凡尘,受不了束缚,最终回归故里,失去天上的记忆。他虽然不能成仙,但依然可以有修仙的资格。只不过是个名声和住户的差别。
但是巫术难以下除且易修,并非仙力那般难。杜韫邻生来便能掌控巫术。”
姜若筠有疑:“巫术和灵力不同,并非禁术,为何要如此作为?就因为他是仙子?”
关柳风点点头:“仙子只能修仙术。巫术自古便和仙术对立,又怎能一体同修?同修不说,仙术和巫术容易造成反噬,更容易毁人心智,走火入魔。”
关柳风抬眸看着姜若筠,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跟我去天宫。”
姜若筠有些愕然:“什么天宫?你在说什么?”
“你还听不懂么,”关柳风看起来很急切,“我费了这么多的口舌就是想告诉你,你就是杜韫邻,失去记忆的杜韫邻。”
空气安静了几秒,姜若筠垂眸忽然一笑:“山君应该是忘了什么。杜韫邻堕了仙骨,他可就没法成仙,那就更别提去天宫了。”
关柳风一怔:“你那时候便在山下等着,我上去报示便好。”
姜若筠转身坐到椅子上:“我是不是他,你又从何而知?”
“你体内有和仙人一样安置仙骨的地方,可是你的里面并没有仙骨。”
姜若筠只轻轻将手拦在前面感知,神色并无变化,但是心里却是已经清清楚楚的了。
他撇过头,无比平静:“你走吧,此事莫再干涉了。”
关柳风脸上登时出现怒意:“你怎么如此不听劝?!我这是在保你啊。天宫那边早已是蠢蠢欲动!”
“不必,”姜若筠风轻云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那么多年的交情我没有忘。此事发生的太让我猝不及防,你别管。否则我会牵连你。”
“你真的行吗?!姜若筠,你别逞口舌之快……”关柳风还没有说完,忽然门就开了。
“山君,您说的一个时辰已经到了。”那个为关柳风开门的婢女吩咐道。
关柳风看了一眼姜若筠,有些不放心。可是见姜若筠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是怒其不争地挥袖走了。
姜若筠目送他走远,仔细回想刚才那幕。他是杜韫邻?这也太怪了,如此说那他应该有巫术。难不成,那日芙蓉楼替师雪辱杀人时,就是巫术所操控的他么……
他试过,如关柳风所说,他的确有一个地方空落落的。
姜若筠脑海忽然闪过灵光。
是那日芙蓉楼前意图绑架他的那个女子?!可是她看起来那么笨,不应该是有修为的人。或许,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不过这些都是猜想罢了。
“好不容易平静的日子,看起来又要结束了。”姜若筠心想着,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忽然又想起那段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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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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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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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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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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