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放弃了?”薛兰根本不相信,这个儿子虽然向来顺从,可感情一事哪里是劝两句就能奏效的?
“母亲,我一年能做到中郎将,往上升是迟早的事,我知道现在的我拗不过父亲,但难保过些日子父亲不会改变主意,这段时间就靠母亲帮忙兜着了。”
邵之舟眼神深邃,略带笑意,薛兰从里面看到了坚定。
“你再想想,你父亲……”薛兰激动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邵之舟打断。
“母亲莫要激动,说不定我止步于前呢,南阳王府还未点头呢。”邵之舟笑容加深,显得更加人畜无害。
薛兰心里打了个突,她听出了言外之意,她的儿子告诉她要动手脚可以从南阳王府入手,可是事实上呢?
邵之舟既然想得到,就有应对之策,战场上多得是实战经验。
当晚,薛兰辗转反侧,她好像并不了解这个孩子,一年多的战场生活反而让他锋芒毕露,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身边熟睡的人如往日一般发出有节奏的打鼾声,却不能如往日一样让她安心。
她到底该不该告诉夫君?
或许她可以先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姑娘,万一能让他改变主意呢?
那样就皆大欢喜了。
薛兰心里有了主意,便渐渐放松下来,安然入睡。
为了能两全其美,少有应邀的薛兰连着几日赴了好几人的约,明里暗里透露出嫡次子该说亲了。
邵之舟作为新秀,这次又出了风头,是众多夫人观望的目标,这次又得了说亲风声,邵府收到的帖子便更加多了。
薛兰没想到自家儿子那般抢手,更是不再担心,那么多姑娘不信没有能入他眼的。
邵之舟自然能感觉到,最近偶遇的夫人小姐实在太多了,可偏偏有些事是不能拒绝的。
比如现在,去寺庙拜佛。
“你啊,别觉得与你无关,这安云寺最是灵验了。已经有不少人来还愿了。”
“要不是你大嫂身子重了,我能拉着你来?一天天在府里也不说出去走动走动,同僚之间总该有些交际的。”
……
“母亲,您喝水。”说教的话,邵之舟听了一路,面上也没不耐烦,还能适时递水。
薛兰顺手接过喝了,这才后知后觉,邵之舟压根没放在心上。
“你……”薛兰刚说了个你字便触及到邵之舟眼神,想起了自己今日的目的,那句‘别拿我的话不当回事’硬生生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你也喝点吧,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也不知道你大嫂受不受得了。”
薛兰说完有些心虚的避开了邵之舟的眼神,看着那双眼睛透露出的坚定,她就觉得自己理亏。
邵之舟到是毫不在意,毕竟对方的行为于他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
“早些日子给琼华苑上冰盆吧,我不怎么用得到,就都给大嫂用吧。”在军营里什么鬼天气没经历过,现在这种温度他连汗都不会流。
马车适时的停住,解了薛兰的困顿,安云寺已经仰首可见。
邵之舟先下了马车,转身恭敬的扶了薛兰下来,目之所及一溜的马车停在山脚。
安云寺在晨光里显得肃穆庄严,偏偏有人爱借着佛祖行自己方便。
思及此,邵之舟挑了挑眉,欣然前往,他倒要看看都耍些什么把戏。
寺里檀香缭绕,邵之舟刚入院门便皱了皱眉,正殿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看着颇为杂乱,好在提前告知,这才有小沙弥引着他们进了内院。
一入内院,便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仿若两个世界。
今日是初一,正逢讲经日,主持满面红光,声线低沉,给人宁静安详之感。
蒲团分两边,左为男右为女,不过大多听讲的是女眷,男子却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前两排。
听经的女眷大多提前一日便在寺中夜宿,薛兰与邵之舟虽然来的早,可却是误了开讲的时辰,因此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主持语速不变,只眼神示意二人坐下,显然迟到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wWW.ΧìǔΜЬ.CǒΜ
两人落坐后,主持依旧认真的讲着经文,底下众女却开始心不在焉,虽说没有杂音,可那时时晃动的金钗已经证明了一切。
“阿弥陀佛。”主持讲讲完一节念了句佛号,“今日讲经便到这里吧,若各位还愿听老衲讲经,本月十五,辰时初刻,依旧此地。”
“圆了大师,今日只讲了两节,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名面色略带苍白的妇人开口问道。
“并无不妥,只是今日已经不适合再讲了,若施主想听,十五再来即可。”主持依旧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可在座的都明白原因,让人莫名的难堪。
“圆了大师留步,我身体一直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十五。所以想听大师再讲些。”那妇人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显出些病态的潮红。
主持看着妇人希冀的眼神,微微低目,便如同正殿里的佛祖一般。
良久,在众人都以为主持以沉默拒绝之时,主持缓缓念了声佛号,“施主若是想听,便随我来吧,一会儿多添些香油钱便是了。”
“一定,多谢大师。”
“各位施主请自便,这位施主请……”那夫人感恩的跟着去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我看这圆了主持也不过如此嘛,出家之人也爱那俗家之物。”一位未出阁的姑娘揭开了话头,说话间还有意无意的看向邵之舟。
“就是,还多添些香油钱,生怕别人漏下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议论着刚才那件事。
“也许是寺庙有些困难也说不一定呢……”脆生生的声音带着胆怯,表达了不同的看法。
“可人家爱得光明正大啊,不像某些人,藏着掖着。”旁边的姑娘明显被那句话刺到了,跄出声来。
胆怯的小姑娘越发胆怯了,往旁边挪了挪,试图远离对方,那模样真的是惹人心疼,可却没能入那贵公子的眼。
贵公子邵之舟正打量着一旁的小沙弥,小沙弥欲言又止,好似想要反驳却又在顾忌什么,踌躇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
观察间不由得笑出了声,引得众人侧目。
“公子何故笑人,我……”原是胆怯的姑娘以为邵之舟笑她,说了一半别哭了起来。
邵之舟撇了一眼,顿时没了那股一探究竟的心,“真是无趣,三七,去添五十两香油钱。”
“诶,好。”身边的小厮点点头,正要离开,脚下顿住了,“二公子您说多少?”
抬手掏了掏耳朵,他没听错吧?
“长风,你为何?”薛兰也是不解问道
“为何捐香油钱?”邵之舟反问道。
薛兰点了点头,一众人更是伸长了脖子,想听个明白。
“今日因为我们入场迟了,让大家无法尽心。”说话间,眼睛扫过那一个个翘首以待的人,是怎么回事众人都心知肚明,没人敢与他对视。“以至于主持停讲,是我们有错在先。”
“也是我们搅合了方才那位夫人的听讲,现在主持为我们填了因果,我们也该添些香油钱还上。”
薛兰这才恍然大悟,而后又微微皱眉,邵之舟自然知道她心里剩下的疑问。
“至于方才的夫人,主持单独与她讲经,恐怕我们的香油钱也不够填的。”
“那也就是说主持不是爱财之人?”呛声的姑娘首先反应过来。
“爱不爱财,想必小和尚更清楚吧。”说着看向认真听他说话的小沙弥。
小沙弥如释重负的脸再次错愕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走吧,去正殿上柱香我们就回去,大嫂还等着你回去帮她管家呢。”
递过来的梯子薛兰没有不接的道理,“是了,瞧我这记性,一定是主持讲经太好,能让人忘记那些琐事。”
薛兰临走前还赶着夸了主持,看她这个态度,剩下的人也就明白了自家女儿没戏了。
靠着邵之舟,剩下的人也理清了因果关系,因着确实是因为她们才导致了主持停讲,心虚的同时也翻倍填了香油钱,这才灰溜溜的坐着马车离开了。
“母亲觉得今天安云寺里的姑娘如何?”邵之舟面带笑意,可眼神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薛兰心跳加速。
她在害怕!
这是多荒唐的事情,她竟然会害怕自己的儿子。
“还行吧,没什么闪光的地方。”
“儿子也觉得,好像都挺悠闲的样子,想必是常去吧。还真把寺庙当家了,居然有胆子非议主持,您说呢?”
“确实胆大,一个个心机都挺重的。”后半句:不太适合进邵家的门。差点就脱口而出,吓得薛兰出了一身冷汗。一定是天气太热了。
薛兰正等着邵之舟下文呢,却半天没有动静。抬头一看,邵之舟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薛兰松了口气,早上起的早,一放松下来睡意便席卷而来,不消片刻,薛兰就在马车的摇晃中睡着了。
邵之舟缓缓睁开眼,他不过是为了减少薛兰的尴尬,这才假寐,相信今天这件事情能让自己母亲消停一段时间。
回府后邵之舟招来三七,小声耳语了几句。
“公子,真要去啊?”三七听完一脸苦相,他怀疑自家主子喝醉了,才会想出这么个别致的主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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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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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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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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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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