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全都是五岁到十岁的孩子,一百多名孩子全都穿着统一的服装,缓慢而又坚定地从人群中穿行。
他们神色各异,有仰头骄傲者,亦有垂头胆怯者,更有茫然四顾者……
但无论何种神态,他们都没有一个人愿意掉队。
读书,简单地两个字却是欠发达时代永远的伤痕,一户人家要供养出一名学子需要付出的代价甚至让一些中产阶级都望而却步。
特别是农耕时代,衣不保暖,食不果腹,又谈何上学读书。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万分珍惜离国的免费义务教育。
“阿虎,好好读书!”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学生队伍里一个小个子男生闻声抬起头向人群看去,顿时看到了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的汉子正满脸激动的看着自己,不停挥舞着粗壮的双臂。
引起儿子注意的同时也引来了前后同学和周围路人的围观。
名叫阿虎的孩子漆黑的脸蛋肉眼可见涨的通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喊道:“老爹放心,俺会好好读书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见到自家孩子还在克制自己的家人们全都大喊起来。
“狗蛋!加油!”
“你如果不好好学,老子就把你腿打断……”
“队伍最前面的是俺家闺女~”
……
这时,细心地人发现,一百多名孩子几乎全都是穷人家的小孩,其中大部分都是农民的孩子,还有一部分这几年离国新兴行业的孩,这部分人白国师给了他们一个称呼,那就是工人。
而这些人,在白瑾瑜前世还有一个统一的称谓,那就是——无产阶级!
也是这个时代被“学识”所抛弃的阶级,也是白瑾瑜说要争取的阶级。
儒家掌握着士族,而这个时代士族与资产阶级有着极高的重合度,甚至从没写方面来讲,士族比资产阶级更加血腥无情。
996在这个时代可是真正的福报……
现场的声音越来越大,更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安静!”
巨大的声音从领头人的口中发出,瞬间压制住了现场的嘈杂。
“这人谁呀?这么大声搞毛呀。”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旁人立刻小声道:“别乱说,这位是墨者司徒安,是娃儿们的先生,也是……班主任。”
班主任?那是什么?没人知道,毕竟白国师这些年发明了不少称呼,跟着叫就是了。
但一名墨者而且还是先生,说话大声自然是没人敢反对的。
司徒安略微有些生疏的调整着喉咙上扩音符箓的能量输出以控制声音的增强比例,身为一名没有修为的墨者,这种术法自然要考符箓来完成。
于是安静的广场上传出一阵阵“喂~喂喂~~”的声音。
同时,这件小小的物件也引起了围观群众一阵议论。
唐彩蝶与司徒庆二人站在一品楼的屋顶上,楼下群众却对此熟视无睹。
“哦,符箓还能这样用?”唐彩蝶惊叹道:“一张简单的增加音量的符箓加上灵石粉末竟然就能让一个毫无修为的人使用。”
这种激活符箓的方法其实并不少见,不少嵌入灵石驱动的法阵便是这个原理。
但从古至今这等方法都是用在防御阵法或者迷阵之上,用于凡人却还是第一次。琇書網
楼下,胡斌心疼的捂着自己的荷包恶狠狠评价:“华而不实、华众取巧。”
终于调整好了声音大小,司徒庆才道:“咳,课堂之上请保持安静肃然,各位学生入座。”
这次终于没有再混乱,一百多名学子开始依次入座。
司徒安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已经坐好的一百多名幼童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按照与白瑾瑜的约定,在义务教育时期墨者不得向学子灌输墨家学术,只有等义务教育毕业后才能双向选择学子进入墨家学堂进修。
短期内对墨家如今的形式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但只需要等六年,这些已经接受过全面基础教育的学生涌入墨家学派,到时候的景象绝对是千年来的墨家盛世。
最重要的是,白瑾瑜所编制的启蒙学科司徒安身为老师自然全都看过,其中涉及的不少东西连他都看的眼前一亮茅塞顿开,甚至被称谓显学也不为过。
这般启蒙学毕业的学子不管是思想还是基础绝对都远超以前的学生。
司徒安目光之热切,甚至让坐在前几排的学生们一阵恶寒。
司徒安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失态,忙正了正脸色,道:“今日授课分上下两段,上午授课两堂,下午一堂,每堂课为其一个时辰,午休一个时辰。”
说罢司徒安向不远处手锣等候的办事人员点头示意。
持锣者心领神会敲响铜锣,大声道:“第一堂课——蒙学。”
“哈,蒙学……”一品楼上的胡斌猛地打开折扇,才发现扇叶不知何时已经全坏了,尴尬收起后道:“要比蒙学有何学派敢出我儒家左右?若是他们敢用我们儒家经著蒙学,我们便立刻群起而攻之,若非我儒家经著便寻破绽而攻之,定要让他们下不来台。”
同屋的其他儒生闻言皆点头称是,随即信心满满聚精会神的准备找漏洞。
却不知胡斌刚才的话已经被屋顶上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司徒庆失笑着灌了一口美酒,唐彩蝶则冷脸斜视,不只心中在想什么。
而此时,学堂之上也有了新的变化,一辆板车慢悠悠的行进广场,周围人见之一阵惊呼,只因车上竟整齐的码着数垛书籍。
在这时代,书可是稀罕物,许多平民百姓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本完整的书。
而且从成色来看,这些书籍全都是新的,上面还弥漫着墨汁特有的清香。
在这个时代,不管那些修仙大能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凡人所用的书籍依旧只能靠手抄,士族豪强更是以收藏固本、残本为荣,文化的交流几乎停滞,学识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
便是青云山上的经堂也保存着不少孤本,甚至只能在经堂中学习,禁止手抄和外带。
这还是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杰作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正式露面,起到的效果比白瑾瑜预想的还要好。
以后等造纸术和印刷术技术成熟,儒家最强大的文学壁垒将彻底不复存在。
“《千字文》?”有识字者看着路过的书堆轻声道:“这书名我为何从未听说过?咦!这些字竟然完全相同!”
有人发现了书页上的奇特之处,那便是每本书上的“千字文”三个字竟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就连笔锋和落笔轻重都完全相同。
便是同一个人书写,也必定会有差异之处,这些书绝不可能是靠手抄出来的。
这么多新书,便是旁观的儒生都为之侧目。
书籍很快被发到了学生们手中,不少孩子手足无措的捧着书本甚至不敢轻易翻动,直到马媛媛漫步走上讲台。
今日大家受到的冲击已经足够多了,现在第一位老师竟然是女子竟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向,大家都还沉浸在书本中。
马媛媛站在略高出地面一节的讲堂上,启动胸前的扩音符箓深吸一口气,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启蒙学先生马媛媛,今天我们的第一堂课是拼音,请大家翻开书第一页……”
学生们小心翼翼打开《千字文》。
发现,一个个略显复杂的文字上多出了几个简单且怪异的符号,这些符号隐晦难懂,细看之下却又似乎又暗藏着某种规律。
随着马先生的讲解,也慢慢解开了这些符号的意义。
进入正题,马媛媛发现讲课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不管是学生还是围观者全都安静的听着自己的讲解。
尽管能够看出,围观的百姓有一大部分人完全听不懂,但热情却难以扑灭。
一个时辰的课程很快结束,在学生们意犹未尽的目光下,马媛媛飘然退场。
“诸位,可有找到这注音法的漏洞?”胡斌全程都在查漏,却一无所获,心中知道这套注音法与以前的注音法截然不同且无懈可击,询问同僚也不过寻个心里安慰。
果不其然,其他学子纷纷低头。
他们的学术尚且不及胡斌,又怎么找得到拼音的漏洞。
胡斌深吸一口气,强撑道:“莫慌,之后还有两课。”
但胡斌不知道的是,这第一堂课是他们唯一仅有的一点机会,因为第二堂课乃是司徒安所教的“算术”。
同样是一套崭新的教科书,司徒安这堂课的内容则是阿拉伯数字。
又是一套玄之又玄的“符号”咱现在众人面前。
文学方面这群儒生尚未找到漏洞,如今到了一个他们完全不懂的领域又怎能找出问题。
一个时辰匆匆而过,包间之中已经是一片死寂。
“学富五车”儒生们突然发现,这离国所教的课程他们完全听不懂,旁听起来和课堂上五六岁的小娃娃般无异。
甚至在脑中固有的学识上加入新东西的接受和学习速度尚不及这群白纸般的小娃娃。
就好比那拼音,胡斌把舌头都卷抽筋了也没分清平翘舌的区别……
“咳,注音法到底效果如何得结合经著和文章才能证明,只是一堂课程看不出到底如何,我们以后定能找出破绽,大家不要灰心。”胡斌强撑道。
蒋磊连忙附和:“胡公子说的没错,大家不要丧气,且待用过午饭后下午还有一堂课。”
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胡斌。
胡大公子下意识按住腰间的荷包,虚不胜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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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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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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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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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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