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卷轴里果然没有钱文楷的名字。
“奇怪!”胡靖童说道,“这满朝文武谁都知道我最爱且只拥有的男子便是文楷了。石伯伯他不可能不知道的。难道他反对我和文楷成婚?”
小全子微微皱眉却没有吭声,他是完全想不明白。
胡靖童转头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奏折,叹口气道:“我还是先把奏折看了吧。”
小全子忙扶着胡靖童到书案前坐好,说道:“皇上,晌午了,您该用膳了。”
胡靖童想了想便点头说道:“嗯,这一日三餐须得准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朕的膳食一切照旧,不可铺张浪费。”
革命?本钱?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的学问真是好深,我总是会遇上这听不懂的话。
“奴才明白,”小全子懵懵懂懂地躬身说道,“那奴才这就去安排一下。”
“好。”胡靖童低头拿起一本奏折说道。
小全子快步跑到御书房门口,对他那两个正在值守的徒弟吩咐了一番。
当小全子回到御书房里,发现胡靖童正拿着一本奏折翻来覆去地看着。
她的眉头紧锁,手里拿着毛笔,正想着该怎么批手中的一本奏折。
小全子忍不住上前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又有谁让您不高兴了?”
“这是一本参钱太保的折子。”胡靖童说道,“折子上说他刚愎自用,玩忽职守……”
小全子一听便忍不住说道:“皇上,钱太保可是当朝正一品,何况他向来尽忠职守。谁有这个胆子参他一本啊?”
胡靖童沉默半响说道:“……树大招风啊。小全子,朕是不是太宠爱文楷了以至于让钱府都招人妒忌了?你看看这奏折里写的都是什么?通篇洋洋洒洒的,不知所谓。可这里面关于钱大人的描述倘若是真的,那朕便要表明态度了。不如这样,你去让影子处的人查一查。”
“奴才遵旨。”小全子说道。
胡靖童将手里的奏折递给了小全子。
小全子双手接过奏折展开一看,立时便忍俊不禁道:“这位大人也真是的,这都是写的什么事儿啊?就还写个奏折来浪费皇上的宝贵时间。奴才这便去找他们调查,只是这可真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了。皇上,这真的需要查吗?”
“去吧。就当朕给影子处放两天假,”胡靖童说道,“这个沈大人将朕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他知道越是这样的普通人往上诉苦,朕便越会重视。”
小全子笑着领命而去。
那奏折是安平的一个二品官员沈照辉所写。
只不过真正参钱良栋的人,却是这沈照辉府里面的一个家丁。
那奏折里的内容尽是写着什么钱府骄纵跋扈,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等等的形容词一堆,却没有一件实打实的事例。
整个奏折看上去完全像是在泄愤。
小全子揣着奏折心道:这普天之下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能也就是咱们这文靖皇帝独一份了。
小全子很快便联系了影子处的人,影子处的人了解到情况以后,那是哭笑不得。
他们天天在外面查探走动,对这国都安平内的大小官员那是了如指掌。
影子处接待小全子的小头目牛阿力说道:“公公您这一开口啊。我们便知道是谁家写的奏折了。唉,也就是当今皇上仁爱宽厚才不与他计较。这样斤斤计较的荒唐事,也就他们家能做得出来。”
小全子闻言立时说道:“阿力,你好像知道点儿什么?”
牛阿力说道:“全公公,这话我也便是只敢和您说。这沈照辉大人见钱大人家的公子深得圣宠,便命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想着去攀附一二。第一回呢,钱太保还算是客气招待,但是礼没有收。第二回呢,钱太保依旧没收礼,待他们便没有那么客气了。这第三回呢,沈大人派去的人便被钱太保命家丁给硬生生地赶了出去。就这样,他还敢假借下人之名告御状?这真是笑死人了。全公公,咱们都是贴身为皇上卖命的人,有些话咱们之间可以说,但同外人却是半点都不能说的。”
小全子听完以后深表认同道:“那是自然,咱们可都是贴身为皇上卖命的人。这沈大人也是够执着的啊!钱太保为人正直,一直不喜欢钱公子和皇上走得太近。可这皇上她老人家想要谁了,你敢不从吗?何况皇上老人家这小两口琴瑟和鸣,恩恩爱爱的,不知多甜蜜呢。”
郭阿力脸上的八卦表情火力全开,他瞪大了眼睛说道:“真的啊!皇上竟如此宠爱钱公子?皇上她老人家冰雪聪明又风华绝代,钱公子这是积攒了几辈子的福份啊!这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皇上啥时候要是能看上我就好了……”Χiυmъ.cοΜ
小全子一听便笑着照着牛阿力的脑门上来了一记,他说道:“做梦!咱们这位皇上啊,可是专一的很,你就别瞎想了。”
牛阿力摸着脑门笑道:“全公公,我那也是一句玩笑话。小的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够为皇上这样贴身办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哼……算你小子识相,”小全子笑了笑说道,“如此看来,这件事那就不必查了。这便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我这就去回禀皇上。”
牛阿力笑着说道:“正是呢。全公公这事儿啊真不必查了。”
小全子起身说道:“那我便告辞了。”
牛阿力笑着说道:“全公公,您不多坐一会儿?”
小全子笑着说道:“不了,我这稍微离开皇上一会儿便心里记挂着。咱们空了再聊。”
“好嘞,全公公您慢走。”牛阿力笑着起身相送。
牛阿力望着小全子的背影心道:这钱大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钱公子还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可怜我天天只能在梦里盼到皇上宠幸我。
想到这儿时,牛阿力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想啥呢?我在想啥呢?牛阿力,你是不是想死?皇上她老人家,是你可以染指的吗?不可有非分之想,不可有非分之想……
“干活去,干活去。”牛阿力自言自语道。
泰宸宫。
皇帝寝宫别院,沉香园。
钱文楷正在别院小书房里温习功课。
他听说了科举重开的事情,心中十分期盼。
功课做完了,他便想要练练字。
明雅便在一旁磨墨伺候。
“公子,我昨儿在宫里走了一圈,听宫里的宫女和宦官们说前几日早朝,群臣在朝堂之上逼着皇上大婚了。”明雅说道。
钱文楷手中的毛笔不禁顿了顿,他没有说话便又继续往下写。
明雅继续说道:“皇上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公子,您说,皇上会不会和您大婚呢?您和皇上现在虽好,但以后呢?如若是皇上和您大婚了那至少您也是名正言顺的住在这泰宸宫了。可倘若您大婚了,那您的满腔抱负就实现不了了。”
钱文楷听到这儿时,脸色变得有些暗沉。
明雅见状立时说道:“其实,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她即便是不和您大婚,您就是这样和她在一起了,别人也是不敢说什么。您看,那么多人都上杆子来我们钱府攀附。”
钱文楷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她都是为了我,陛下她是为了我才迟迟不大婚的。因为她知道我心中的抱负。只是陛下她便这样和我在一起迟迟不大婚的话,日子久了,难免会有闲言闲语。”
此时胡靖童听了小全子的调查结果后便去了徐一考住的园子,逸轩园。
徐一考今日叫了戏班子来园子里唱戏。
这戏班子还是胡靖童专门为他成立的。
徐一考这退休生活那是过得多姿多彩。
闲暇时有宫里的宦官陪着下下棋,再不就是去御花园的池塘里钓鱼玩儿。
再闷了的话,便是听听戏看看杂耍。
只是有一点他不开心,那便是他现在总也见不到自己的乖孙儿。
这乖孙儿自从做了皇帝以后,忙得不可开交。
难得有点闲暇时间还拿去陪了钱文楷的那“臭小子”。
“爷爷!”胡靖童下轿以后连蹦带跳地跑进了逸轩园。
徐一考原是在园中呆呆坐着听戏,可他一听见“爷爷”这两个字,便立刻来了精气神。
“阿粮啊!”徐一考猛然起身,差点闪了腰,“你终于舍得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徐一考身边伺候的宦官立时扶着他向胡靖童走去。
胡靖童被徐一考说得挺不好意思的。
这几年她确实是很忙,可但凡好不容易空了点时间,她便想着和钱文楷在一起了。
今天要不是因为那沈照辉的事情,她都还顾不上过来看看徐一考。
胡靖童挽着徐一考的胳膊说道:“爷爷,是我不好。我太不孝顺了!以后我定要拉着文楷一起来陪您。”
徐一考便说道:“你和文楷既然都这么好了,那便干脆大婚算了。”
胡靖童扶着徐一考在椅子上坐好,方才说道:“爷爷,我暂时还不准备大婚。对了,爷爷,我今儿来找您还有一件事。这事儿是关于那沈照辉的。”
徐一考不禁说道:“小沈他怎么了?”
胡靖童便把沈照辉参了钱文楷一本的事情以及小全子的调查结果统统详细地告知了徐一考。
徐一考听完以后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道:“这个浑小子!他怎得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你年幼逃难时得了他父亲舍命相助,他哪里来的这般荣华富贵。他们那一家便还是在那山野之中做一介村夫过着贫苦日子。”
胡靖童说道:“我就是因为听爷爷提过那件往事,感恩他父亲的救命之恩,是以才下旨给了他这个闲差,让他领着这二品官员的俸禄。可他确实是有些不讲道理。”
徐一考说道:“阿粮,你如今是一国之君,该按律法来的便按律法来。我们知恩图报没错。可倘若谁要是无视王法规矩,那便是挑战皇权!”
胡靖童说道:“目前他倒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事情,只是有些不讲道理罢了。爷爷,您说他的这个奏折,我该如何回复他呢?因为他是写着替他的家丁‘申冤’呢……何况倘若不是他父亲舍命相救,那也没有今天的我。”
徐一考说道:“你就按当朝规矩来,告知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阿粮,你切不可纵容,知道吗?”
胡靖童当即说道:“嗯,有了爷爷这句话,我便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毕竟年轻,怕拿捏不准分寸。”
徐一考笑道:“我的乖孙儿天资聪颖,这点小事你都如此小心。足以说明,你是个心存感激善念的人。唉,这说起来,我们有多久没有回钱家庄去看看了?我可是真想回去看看呢。”
胡靖童立时嘟嘴说道:“我也想回去啊!可我天天这么忙。那林岭峰不讲义气,他竟然一声不吭地跑回了福梁州的长南镇又去做瓷器了。还有那杜靖泠也守在钱家庄的钱府,帮着打理钱府的生意。我好久没有见他们了,好想看看他们。”
徐一考叹道:“谁叫你现在做了皇帝呢?不过,你可以派人接他们来安平一聚啊。”
胡靖童忙说道:“不,那样的话他们也太舟车劳顿了。何况他们手头上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而我也是一样。”
胡靖童不禁在想:从安平去长南镇的钱家庄,这路上来回少说也要一个多月,我要是随便出巡的话,那么届时我要批的奏折就得由驿站沿路跟着送来。这样也是有些折腾人。嗯,我得抓紧时间多干活,然后给自己放个大长假。
胡靖童想到这儿时便说道:“爷爷,马上到中秋了,我努力多干点活儿,到时候带着您一起回一趟钱家庄。”
徐一考笑道:“阿粮,爷爷也就是随口一说。这大成国的国事最重要,你自己的身子更重要。另外那个大婚的事情,你是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呃……”胡靖童一听到“大婚”二字便头疼,她说道,“爷爷,我知道了。那个,我回御书房了,您接着看戏啊,就别送我了。”
徐一考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笑了笑说道:“皇上您赶紧去吧!我老头子便不送皇上了。”
胡靖童笑嘻嘻地冲徐一考吐了吐舌头便起身上了轿。
胡靖童与徐一考的相处模式,把旁边的一班侍卫宫女及宦官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女帝平日里气场强大且说话做事有板有眼。
可她一到了徐一考这里时,便立时变成了孩子一般天真可爱。
小全子那是怎么看胡靖童便怎么顺眼,他心道:我们家皇上不亏是这世上顶孝顺的皇上!
深夜,安平城池外的一座山洞中灯火通明。
山洞里面站着几十号人。
这些人个个身穿灰色长袍,每人的长袍背面都印着一个“圣”字。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男人,抬头对着在山洞高处岩石上站立着的男人说道:“启禀教主!据我们的线人来报,那妖女想出宫,她想去福梁州长南镇钱家庄。只是她因事情太多便一直没有时间出来。”
那教主听了便缓缓说道:“那我们便派些人去帮帮她,好让她立刻出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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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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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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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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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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