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争端悄然发生,任是谁人都无法始料。
原来庄玳和庄玝到中府,不敢去打扰老太太,避人耳目地溜进镜花谢,到里头寻一圈,不见庒琂主仆三人。以为她们去寿中居老太太那儿。
庄玳害怕老太太责说,故推让庄玝先去看看,庄玝知道老太太不舒服,自然不愿去。兄妹两人在镜花谢院门外争执一会子,谁都没挪脚步往寿中居。各自生闷气呢,恰时,菊花和两个丫头子从外头提一口菜盒子进来。俱是见到了。
菊花等丫头来给庄玳和庄玝端礼。
借此机会,庄玳问菊儿庒琂是否在里头,菊花说:“爷问错人了,我出去好一阵子,不才回来么?怎知道里头有谁来了。”
庄玳听后,满是失望,又见她们提着菜盒子,多手多脚的去掀开,菊花不给,急是用手打庄玳的手,道:“爷总这样。这是晚上吃的菜,你们府上早提回去了,爷要看回去看吧。”
庄玳无聊道:“谁知道有什么宝贝呢!菊儿姐姐不给我看,寿中居的菜一定是比我们府上的好,才这般藏着掖着,晚上我跟五妹妹不回去了,在寿中居跟琂妹妹和老太太一块儿吃。”
菊儿摇头,很是无奈,招呼丫头要走呢,庄玳转身闪过去,夺下丫头子手中的盒子,快速打开。愣眼一看,里头哪里有什么菜,是几碟黑乎乎的东西,俱是木根子,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庄玳赶紧合上盒子,捏住鼻子道:“这是什么菜,竟这样臭!”
菊儿催促丫头子赶紧把东西收进去,一面嗔怪庄玳:“都说不能看了,爷自找的。***最聪明,一准知道东西不好才不看。”
庄玳道:“我寻思是药吧!良药苦口,臭药名贵。”
菊儿嘘的让噤声,使眼色,低声道:“爷小声点儿。这是做粥的,不是药。老太太说想吃这个。你巴巴说是药,不是告诉人老太太又不舒服了?仔细老太太听到不高兴,得说你们气坏她身子了。”
庄玳点头,捂住嘴巴。
那会儿,梅儿从里屋走出来,晃眼看到庄玳庄玝跟菊花低声细语,便有些胀目,酸言酸语道:“青天大白日的,爷和姑娘们说话还怕天黑?隔得那么远,张些声我们也听不到。”
菊儿两眼翻白,扯歪了嘴巴走了,没搭理庄玳兄妹,也没正眼看梅儿。
庄玳兄妹看到这情景,相互笑笑。
菊儿走后,庄玳向梅儿招手,让她下来说话。梅儿一改笑脸下来。
庄玳问她:“镜花谢的人不是回来了么?”
梅儿听毕,翻了下白眼,然后向庄玝端礼,扭身走了。很是无礼。
庄玳不死心,追两步拽住梅儿,求道:“好姐姐,你告诉我,琂妹妹她们去哪儿了?”
梅儿道:“爷有好事儿没找过我,没什么好事儿净拿我留步。是什么个意思?难不成我是看门阿狗?时时刻刻替你盯着谁屋里走水了,谁屋里进了什么人,谁屋里什么时候走丢了?”
庄玳噎语。
庄玝看不下去,故上来言和,拉住梅儿道:“梅儿姐姐,如你知晓,就告诉他吧!我也烦他得很,硬拉我过来赔礼道歉,还不知你们琂姑娘受不受呢!”
听得,梅儿两眼散发微光,丹凤黑珠斜斜吊起,小嘴儿似笑非笑,道:“要不是***你问我,我是不多说别人旁话。巧了,我才刚去库房放老太太的怀玉抹额,出来时看到有人从镜花谢里出去。傻乎眼儿像看到几个人,一个是大奶奶吧,另外几个瞧着像镜花谢里的琂姑娘她们,往东府去了。我也瞧不真切,不然,爷和***去东府找找?”
庄玳没听完音,脚底跟抹了油,身形都没转正,人已飞滑出门。庄玝在后头对梅儿致谢,赶紧提裙子跟随。
好不容易追上庄玳,庄玝道:“哥哥慢些。”见庄玳不搭理,庄玝恼了,道:“这会子不用我去,那我回家了。”
庄玳笑嘻嘻转头道:“那,那你回去吧!”
庄玝狠狠跺脚,停下,拉长了声音道:“没良心的!你是过河拆桥呢!我陪你一路的,这会子半路打发我了?你去东府找琂姐姐,不许我去找四姐姐去?你说你个大老爷们,心怎这样小?只装自个儿。往后你有什么事儿别寻我,我认不得你了。”
如此说,庄玳灰溜溜的折回,百般道歉,求道:“妹妹别气,我不是逗你玩儿的么?哪能让你回去呀,没你在,琂妹妹万一不见我,岂不是白跑?你去了,她好歹要见你的。”www.xiumb.com
庄玝“去!”推开庄玳,怒道:“瞧瞧,这些使人的伎俩跟谁学的?我告诉太太去!”
庄玳忙拉住庄玝,道:“好妹妹,别呀!我让你走,你又生气,让你留你也生气。我怎么说都不对了。”
庄玝道:“亏你读那么多书,说起话来真伤人。按你这样跟琂姐姐言语,怕她还受不了你一句半句的。”
庄玳道:“你没看大姐姐也这么使人的?也没见谁像妹妹这般生气。大概意思是去或是不去。表达完,你知道就好了,非要说得多么动听。费心思呢。”
庄玝狠狠瞪住庄玳,道:“大姐姐跟二太太做生意,拿捏厉害的说。又不是见谁都这样。”
庄玳无言可对,连连点头认错,再请庄玝原谅。
庄玝原谅他了,嘟嘟囔囔的,一路往东府,庄玳不好走在前面,反落下一二步子跟在后。
路上。
庄玝问庄玳:“哥哥,梅儿姐姐跟竹儿姐姐、菊花姐姐她们怎么合不到一处呀?老太太跟前也没见这样的。”
庄玳叹息,没答。
庄玝又怪问:“梅儿姐姐说琂姐姐跟嫂子出来。嫂子为人还是不错的,姐姐才回来,她就来了,可见人家的心在一处,倒像自家人了。幸好我送姐姐回来,不然让人觉得我们家把人排外头去了呢!过会子见到姐姐,哥哥你得仔细说话了。别像才刚那样气人。你气我我习惯了,你气琂姐姐,还不知她怎么想的。”
庄玳连连道:“晓得了晓得了!”
兄妹两人再三言语,一路逼近东府。
与此同时,东府滚园,里厅暖房。
大奶奶请庒琂坐在炕上,吩咐丫头蜜蜡煮了上等的西湖龙井,品了几杯,已暖过身子。三喜和子素有别平日丫头身份,也让她们在炕下的凳子上坐。
屋里,除了她们四人,一应丫头仆子不许在内。
此刻,庒琂说话不似在镜花谢那般遮掩,开门见山对大奶奶道:“昨夜我本想去篱竹园走一趟,你知我的心思。红毛狐狸出现,我是不安。可她们不给我出去。”直只子素和三喜。
大奶奶微微作笑,很是赞赏的看子素和三喜。
庒琂又道:“先前听三哥哥说有这档事,我很是奇怪,到晚上又闹人巡夜,晨早老太太还招太太老爷们去议论。”
大奶奶道:“我也是想,该不会那地方来了旧人,引来那只狐狸?”
庒琂原本想把伯镜老尼托付给自己的事说个通透明白给大奶奶知道,也就是金意琅这个人。如今,大奶奶言下意思,她并不知金意琅的事,还以为红毛狐狸是只动物。
庒琂略是迟疑,顿时不语。
坐在下头的三喜接话道:“仙缘庵还有什么旧人?那天晚上官兵里里外外的包围,亮起那片火光,跟大白天似的。我想起他们手里的刀,夜里还做恶梦呢!”
大奶奶叹道:“是啊!不知道仙缘庵怎么样了呢!”
庒琂擦了擦眼睛,她是想起旧日的情景,感激伯镜老尼舍身搭救,感慨那次遭遇,流泪了。她道:“你嫁东府后,药先生来过一次提到仙缘庵,我怕你担心便没跟你说。药先生说伯镜大师父是没了,还抓了一批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放了,放出来的人不愿再回仙缘庵,竟走了一大半,如今还有几个守在那儿,境况不如前了。”
大奶奶也擦了眼泪,点头,道:“说来都是我们避难恩所,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叫人听了痛心。”
庒琂道:“到底,是我牵连的。”
大奶奶摇头,日里那抹温柔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道:“若说是姑娘牵连出事故,我也担一半的责任。要我说,到底是那个人遭的孽。”
三喜恨道:“可不是了,就是你师父!”
大奶奶涨红的脸微微垂下,大致是认同三喜的话。
庒琂满眼尴尬扫视三喜。
三喜不睬庒琂,继续道:“大奶奶也不愿意认那个师父了吧,那个纯光真是坏极了。要是见到她,我得将她千刀万剐。”
是的呢,首次入仙缘庵,遇见大奶奶的师父纯光,那会儿,纯光刁难大奶奶,庒琂仗义出言,与其结下梁子,后来,纯光为了保住地位,揭发庒琂,官府夜袭仙缘庵,伯镜老尼为保护庒琂死于刀下。
这些旧年余恨,谁能忘却?三喜经历那一夜的逃难,确实刻骨铭心。
大奶奶道:“恶人有恶报,大师父不会冤死的。那个人想必也落不得好下场。官府抓不到人,能放过她?希望这红毛狐狸是庵里逃出来的人带来的,别是她死后变的妖怪才好。免得又来祸害人。”
庒琂道:“嫂子认为是庵里的人在府里?或觉着是妖怪作祟?”
大奶奶诧异望住庒琂:“姑娘以为呢?”
庒琂摇头,道:“我不信妖怪论说。可说庵里人,谁能招呼那只红毛狐狸?你们在庵里不也传说是妖怪么?天底下,狐狸赤红,我是没听说过,倒听有白毛的。从小到大,第一次在仙缘庵听说有红毛的狐狸,如今,庄府出现红毛狐狸,不能不想到那地方。”
大奶奶道:“我跟姑娘想的一样。”
庒琂道:“所以,我想去北府瞧瞧。毕竟,红毛狐狸最开先出现在北府。”
大奶奶担忧道:“姑娘,北府少走动。”深深看了一眼子素,微笑道:“素姑娘也不愿意姑娘再生不测。我的心,同素姑娘一样。”
子素听后,心里虽有感动,可依旧原谅不了大奶奶趋附于曹氏,背叛庒琂嫁入东府。她一直认为大奶奶是有底细计算的人,早早为自己计划好前程,攀高枝去了。所以,子素瞧不起大奶奶。
这会儿,子素阴奉阳违道:“北府要少走,东府朝阳,多走东府无妨。姑娘听大奶奶的没错。”
庒琂微微笑道:“昨夜我一时激动,没思想那么多。如今你们都这样说,那我只好求嫂子了。如嫂子方便,代我去北府走走,探一探,看是什么情况。若说红毛狐狸是动物,就罢了,若说真是庵里的旧人,我们提前摸清底细,日后不怕撞见,防患于未然。要不然,我们待着这儿整日担惊受怕的。”
此处,庒琂说的是实话,也是谎话,究根到底,她想知道红毛狐狸是不是意玲珑,意玲珑是不是金意琅!
大奶奶点头,应了。
庒琂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很是安慰。
正当此时,丫头蜜蜡在外头敲门,报说:“奶奶,外头有人闹架。”
大奶奶稍稍侧头对门那边回:“是谁?”
蜜蜡回道:“好像是大姑娘处的人,不知叫什么,熹姨娘和我们姨娘也在呢!”
大奶奶沉想半分。
庒琂听闻,觉着不好久呆,起身要告辞,见大奶奶愁蹙沉想,便对她道:“嫂子不好出去,那差人给大哥哥说,让大哥哥出面便是了。这等浑水,别蹚也好。”
大奶奶点头,叹息,硬挤些笑容出来,跟庒琂道:“大爷不管这些,真叫他出去管,还不知又闹出什么来。”遂而,也起身。
几人走出暖屋,看到丫头蜜蜡一脸惊慌站在门下。
蜜蜡道:“奶奶,要不,我们不出去了吧!”
大奶奶转头看庒琂,庒琂点头,也是想劝她不要出去。
大奶奶摇头,撩起裙子,往外去。那会儿,滚园外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庒琂因不放心,撩起衣裙欲跟去,可子素和三喜拉住她不放。庒琂推开她们的手,急步跟在大奶奶后头。
三喜和子素急得抓手跺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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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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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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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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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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